冬和挑高右边的眉毛,挑衅地看着面前发怒的公牛。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给杨牧横抱了起来:“啊!”他惊叫着“放我下来,你还没答应我呢!你耍赖皮!”
冬和不老实地踢着小腿,扑腾着。“好,我答应你,还有什么条件?”杨牧几乎咬牙切齿了。
“第四…”冬和的声音给堵在嘴里,他睁大了眼睛,向后仰着头,挣扎出一口气:“你卑鄙!我还有第四第五…唔…”杨牧终于狠心地剥夺了冬和谈判的权力。***
“不可以剪左边,左边太短了。右边,右边,刘海太长了,挡眼睛呢!不行,不行,啊呀呀,你小心我的耳朵啦!你到底会不会剪头发啊?”“唉,你别喊了,我是不会剪,给你吵得烦死了。”“那你刚才又拍胸脯,说自己学过?”
“我是学过,上基督高中的家政课的时候学过的,不过,我算算,快二十年了。”“怎么不早说啊?你拿我做实验啊?”冬和的脸拉得好长,可是看见杨牧的剪子又移到左边,赶快喊住:“喂喂,你长没长眼睛?怎么又剪回去了?”
杨牧给他吵到烦,索性站在他的面前,挡住镜子。冬和哪干啊,推一推,没推动,再推,还是没动:“哥,哥,你挡到我了,我看不见镜子了。”
“就是不让你看见,省得你的毛病这么多。”“你是什么服务态度啊!我投诉,不给你小费,你让开啦!”“你平时去哪里弄头发?谁是你的发型师?他的钱赚的太不容易了。”“人家才不象你这么不专业呢!”
冬和蹶着嘴,嘟囔着,却不再嚷嚷了。只听见剪刀在自己脑袋的前前后后响个不停,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头发还会长出来,等生了宝宝,一定要去沙龙好好剪个头。
见冬和也不反抗,也不叫嚣了,杨牧不再刻意挡在镜子的前面,梳子剪子用的也慢慢上手,他余光瞥见冬和的脸色有些缓和,不再那么气鼓鼓,于是开始聊天:“嗯,孩子生出来以后,你是他爸爸,那该叫我什么呢?”
冬和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应该叫大伯的吧?”“不行!”杨牧立刻否定“那样叫很别扭,不如也叫我爸爸。”
“怎么两个爸爸啊?再说孩子也不是你的。”杨牧尽量表现的很平静,可是敏感的冬和还是感到了他的气馁,只好叹了口气:“以后再说吧!还早着呢!”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卫生间的窗户忽然给风吹开,冷空气涌进来,把冬和碎碎的发屑吹得满屋子都是。
杨凡上来吃晚饭的时候,那个讨厌的高祖闻也跟来了。他的嘴可是真臭,上来就说:“咦?你的理发师是不是白内瘴?我给他介绍眼科医生啊!
小美人那么漂亮的头发给糟蹋成这样。”杨凡在背后狠狠的掐他,他却傻呼呼:“你掐我干什么?”杨凡尴尬得面红耳赤,生气地说:“你回家吃面好了,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我不回去,这有好吃的我干嘛回去吃面啊?”高祖闻看杨凡又瞪他,明显很害怕,只好对冬和说:“其实还好啦,你的发型,现在比较流行飘飘头嘛!”
“你的恭维也太假了吧?”冬和没让他“为了蹭顿饭就昧着良心说话,也太吃亏了。”“啊呀呀,小美人生气了吗?别动了胎气啊!要小心。”“高祖闻!”发火的是杨凡“你给我滚回家去!”
“现在?”他竟然想装可怜。“对,现在,马上!”冬和没有给他求情,看见他离开,才对杨凡说:“二哥,对不起。”
“傻瓜,不是你的错,他是挺讨厌的。”杨凡用手拨拨冬和的头发,剪短了一些,但不是很短“挺不错的。是大哥的手艺吧?”“除了他还有谁?”冬和苦着脸。
“你不喜欢吗?”杨凡低声问“大哥可是学过的。”“哼,可不是学过嘛,二十年前在高中的时候学过。”“谁跟你说的啊?”
杨凡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大哥知道你想理发又不敢出去,就请了个美发学校的老师单独辅导了一个星期啊!”冬和侧着头,一副不能相信的模样“他没和我说啊!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老大这个家伙,对你好他也不敢当面说啦!冬冬真好命!”冬和的心里忽地有暖流无声淌过,嘴上却没领情:“学了一个星期还理成这个模样,他可够笨的啊!”他摸着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觉得好看多了。因为花了很多时间在家里陪冬和,所以,杨牧把很多工作挪到家里做。
直到吃饭的时候才从楼上走下来,他们住在公寓楼的三十层,是顶层的楼中楼,楼下的餐厅设在一个落地大玻璃窗旁,华灯初上的时候,可以看见不远出的港湾那昼夜雪亮的灯火。
杨凡的手艺很不错,四菜一汤做得也很快。但是冬和吃得并不顺利,随着胎儿的长大,重量对冬和的骨盆和腰椎的压迫非常厉害,久坐一会儿,腰疼得就象要断掉。
所以刚吃了一会儿,他脸色开始不好,额头有冷汗慢慢渗出来。“怎么了?”杨牧的手伸过来,在他的后腰部份轻轻揉着“腰又疼了?”
“可能是坐得太久了,我站一会儿看看。”冬和放了碗筷,起身站起来“你们先吃吧,别等我。”说完走到客厅去。杨牧也跟上去,仍然护着冬和的腰,一边陪他在客厅里走。
“要不,回卧室躺一下吧!”“没事儿的,现在就躺着,晚上又该睡不着了。”这时,杨凡走过来,他拉开杨牧,扶住冬和:“到沙发上坐下来,我给你按摩一下。”
“你还会按摩呢?我怎么不知道?”冬和在哥哥的搀扶下,坐到沙发上。“我也是现学现卖,去妇产科那里有孕妇学习班,我在窗外偷看的。大哥你看仔细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好能做。”
杨牧果然坐在旁边看着,象是小学生一样认真。冬和的腰身虽然粗了,可是还没有开始大范围发胖,后背的皮肤好得不象话,杨凡的手横抓在后背,拇指沿着脊椎,一节一节的适度地按捏下去,同时用拇指的关节按压脊椎两旁的薄薄的肌肉。
渐渐往下,在尾椎处反复揉按。十个手指头都用上,腰臀处反推拿捏抓。冬和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酸疼,可是渐渐习惯了那样的力度,非常享受,好似肌肉的酸酸的气都给排出去,闭目养神,酸痛逐渐减轻,觉得无比舒服。“舒服就叫出来啊!”杨凡开玩笑地说。
冬和的脸如意料地,腾地红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狠盯了杨凡一眼:“本来很舒服的,给你这么一说,就不舒服了。”
“嘿嘿,大哥,你看会了吗?”杨凡连忙转头问杨牧。“差不多,要不我试试,你看对不对?”说着杨牧坐到冬和的身后,模仿着杨凡的样子,把手横放在冬和腰间,手掌抓着背,拇指对准了凹陷的脊椎,用力地推按下去,却听见冬和呻吟出声:“哎哟!疼啊!”吓得杨牧连忙停手“怎么了?我下手太重了吗?”
“不能那么用力啊!老大,那是腰你知道吗?你这是要给他那腰弄折了吗?”杨凡连忙伸手给冬和轻轻揉着,缓解他的疼痛。老大的那一下,可够用力的,那腰上立刻一个拇指压的黑印,跟铁砂掌一样。
“力道得由小到大,开始就象揉面一样,然后慢慢施力。每一次施力的时候,都要征求冬冬的意见,问他受不受得了。”
杨牧有些紧张,但是一一记下了。回头有找了药酒,给他散瘀。刚才一个拇指大的黑印,一会儿功夫,就有半个巴掌大了,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劲儿太大了,还是冬和的皮肤太不禁碰了。
折腾了好一阵,冬和的腰疼才缓解了。又回到饭桌前,菜都凉了,杨凡连忙去热:“这饭一定要吃,汤水也要多喝,你的体重现在不够啊,冬冬。”
“我已经胖了,怎么会不够呢?”冬和皱眉头。“妊娠期,平均来讲,母体每个星期要重一磅,你都25周了,才胖了那么点儿,差得远呢!”
“噢。可我已经尽力多吃多睡了。”冬和说着就起身,冲到洗手间了。“他水喝得不多,总上厕所怎么回事?”杨牧问“胎儿长大了,会挤压膀胱,所以总有尿意,老想上厕所,那个是正常的。”
“怎么才能让他长胖啊?”杨牧说“他天生就不是胖人。”“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女人妊娠期都会自然增重,可能男人还是不同吧?”说着冬和回来了,看见自己的盘子里多高高的一堆食物,目瞪口呆:“都要吃完吗?”
“是,这还有汤,也要喝的。”杨凡又递过一碗。“我的天啊!”冬和愁眉苦脸“宝宝,你爱吃这些个吗?”却没办法,味同嚼蜡地一口口努力地吃。“可以歇一会儿吗?”他举眉可怜巴巴的问。>“那好,先把汤喝了,一会再吃。”杨凡说。
“可是,可是,”冬和拍拍肚子“这里头已经没有位置了。”正说着,谁的手机响了起来,三个人竖着耳朵听,冬和却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是我的,是我的手机,那我去接听电话,回来再吃吧!”他走到客厅,拿起咖啡桌上的电话,看了看号码,却是陌生的。
“喂?”他问了一声。***杨牧半夜口渴,到楼下喝水,经过冬和的房间发现门没有关。他悄悄走进去,再检查了一下室内的温度,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看看冬和有没有踢被子。
靠近冬和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异常。他随手拧开床头的灯,开的暗些,再探头过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睡眠中的冬和双颊赤红,呼吸很急促,并且非常不安稳。伸手在额头一摸,滚烫!心里格蹬一下。
“冬冬,”他轻声低唤“醒一醒,冬冬。”冬和并没有清醒的回应,只低喃了一声,便没有动静了。杨牧心里紧张,连忙翻出温度计,掰来冬和的嘴:“乖,含着。”
然后跳下床,给杨凡打过电话,直接进了卫生间,拿了条冷毛巾,压在冬和的额头,又扶着冬和的上半身,拿出温度计,上面的数字39。5。
“糟糕,怎么烧成这样也不说呢?傻瓜。”冬和被折腾着,半睁开眼睛,目光涣散地看了杨牧一眼:“嗯,哥。”声音很低,杨牧把耳朵凑进他:“哥在这儿呢!二哥马上就来了,你忍忍。”
不知道冬和有没有听见,只见他把脸埋在杨牧的怀里,呻吟了一下。“你说什么?冬冬?”杨牧仍然低头仔细听,冬和说:“水,我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