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龙上车后,四哥的电话就打过来,让他们穿上车头上准备好的衣服,胡龙瞥了眼,见是啤酒厂员工的上衣,还有一顶帽子。
胡龙开着车,从地下室出来,沿着蜿蜒的山庄小道开下去。四哥让他一直保持通话,不要东张西望,专心开车,帽子要压低一点。
从山庄出来后,沿着南北大道直走,拐上人民大道,大概10分钟后往右拐,向老西街开去。四哥在电话里告诉他,直接去博物馆。
博物馆在西街的老街,四周都是旧房子,不过因为有博物馆的缘故,老房子的地皮就比较贵,近年来也建起不少新房子,临街的档口都租了出去。
胡龙沿着算不上平坦的大道拐了几个弯,大概10分钟后在博物馆前停了下来,然后按照门外保安的指示停靠好位置。
或许是暑假的缘故,博物馆门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
大家按照四哥的吩咐,分成几批进去,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保安的注意。
胡龙告诉四哥,保安已经离开,他们可以出来。
四哥首先和虎子、疯艺、非洲蒙四人下了车。车门后面刚好有棵榆树遮掩着。大概5分钟后,他们相继进入博物馆。
此次,他们前来,都搞不清楚四哥的真正目的。上次不是观察银行的情况吗,今天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难道博物馆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不成?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由于他们上次的行动惊动了警方,所以银行近段时间以来受到了特别的监控。四哥自然很了解警察办案的风格,更何况他背后的人也通知了他。
胡龙和狗皮子两人走在最后。下来之前已经脱掉了工作服。
博物馆的建设是中西合壁式的风格,从宽敞的广场步上水泥板台阶,面前就是几根大柱子,柱子上面是金碧辉煌的琉璃瓦,进入里面,镂空的大厅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两人穿插过看热闹的人群,向里面走进去。
胡龙眼尖,从外面广场到里面,他发现保安数量不少,心里一惊,难道博物馆最近有什么贵重的宝藏之类的东西展览?他从这些人群惊奇的面孔上就敏锐地感觉到了。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四哥打劫银行的主意和行动,只不过是做给警方看的,目的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而打劫博物馆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博物馆的展厅展示的有小部分是绘画,主要布置在东边,拥进来的人群基本上是从这边开始浏览。胡龙他们也不例外。
他们这帮人除了胡龙懂得欣赏艺术外,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对牛弹琴。胡龙当然没有表现出自己艺术方面的修养,反而匆匆浏览,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前面的自己人。
除了绘画以外,还有各朝代的大臣或者达官贵人的陪葬品。
四哥几人转了半圈之后,和拥挤的人群堵在一起,探头向里张望。虎子和疯艺就努力往前面挤,前面被挤得不耐烦的人就气愤地掉头,刚想张口大骂,看到虎子的凶巴脸就怯了,连忙闪避开去。
胡龙和狗皮子远远见了,也向这边走过来,一起挤了进去。
前面摆放在防盗罩子里的是一块很大的古玉,古玉好像满月一样圆满,深蓝色中透出一丝寒凉之气。一看就是非凡之物。
旁边的一个中老年男人,戴着黑色框眼镜,文绉绉地对同行者解释说:“这块古玉是来自古楼兰的一个墓主的,价值不菲,起码也值一千万以上。”
他此话一落,后面的人都震惊起来。
胡龙对于古玉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据他所知,如此色泽完美的玉石,价钱可想而知了。他也不知道四哥的消息从哪里来的,看上了这块古玉。
看了片刻之后,四哥向大家使了个眼色,便纷纷退出来,找个角落,示意他们观察监控系统和保安的情况,他们立刻会意。
回到山庄总统套房,四哥给每人抛了根烟,自己却没有点上,而是摩挲着银戒指,过了片刻才缓缓地说:“不妨和你们透露一个消息,博物馆的那块和田玉据我打探到的消息,价值3000万,而且和田玉背后可能隐藏着藏宝图,价值连城。”
四哥此话一出,震惊四座,个个瞠目结舌。
“他娘的,我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黑鬼舒畅地吐了口烟。
“你这鬼眼,懂个屁!”虎子向他瞪了眼。
四哥举手示意他们别吵,接着说:“这块玉博物馆明天再摆放一天,就要运送回省城,所以明天中午就要动手,因为中午是保安交接班的时候,保卫最为松动。”
“怎么今晚不去偷回来?”鸡仔抬起头来看着四哥,皱了皱眉头。
这四名逃犯之中,肥发最得四哥信任,而鸡仔比较有头脑,并且长得白净,像个用脑的人。
“你说得容易,这块玉晚上可是要运送到银行保险箱存起来的,就是我们之前去打探的银行。”
胡龙心里好像落了个小石头:“难道之前去银行也是为了这块和田玉不成?”
四哥也拎出一根烟,却在手指间把玩着,说:“行动之前,必须解决保安系统问题,这个由虎子和疯艺负责,你们对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是的,四哥。”虎子和疯艺对望了一眼。虎子嘴角习惯性地抽搐了一下。
据胡龙所知,山庄的保安系统都是虎子和疯艺设计安装的,他们懂得怎么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另外,肥发带领鸡仔在门外提前观察情况,注意不要把保安的目光吸引过去。”
“知道。”
“大家今晚休息好,明天开始行动吧。”四哥说着站起来,给大家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向门外走去。
当晚,大家的心情都处于莫名的兴奋当中,惟独胡龙心情沉重。他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然是盯着电视机,余光却看着黑鬼、肥发几人擦拭枪支。
他几乎是一夜不眠,想着怎样将这条重要的消息通知给高飞。
可是,眼前他们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电话不能打出去,胡龙怀疑这些电话都被安装了窃听器,一旦打电话,随时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上午9点,大家依旧精神亢奋,按捺不住了。四哥已经通知虎子和疯艺出去,肥发和瘦驼也准备出发。博物馆10点开门。
这时,门铃声响起,瘦驼问是谁,女人回应,服务员,来打扫卫生。
“明天再过来吧。”肥发嚷了声。
“可是……”外面怯怯地应了声。
大家心里清楚,服务员必须每天打扫房间卫生,一旦发现没有打扫,就会被扣钱。
“让她进来吧。”非洲蒙向挨着房门的瘦驼使了个眼色。
瘦驼不耐烦地站起来,走过去拉开反锁,这时大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家伙,以免让服务员看见,节外生枝。
一天没有打扫的总统套房,也实在是脏乱了点儿,垃圾扔得到处都有,而且卫生间也隐约透出腐臭的味道。
服务员进来后,就认真地打扫起来。胡龙不经意地看过去,看到服务员似曾相识,双眉间却难以掩盖一股年轻的英气。
“啊,是她。”他想起来了,这个服务员曾经在他初次进入山庄的时候,给自己拿过日用品,他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就是对方的外貌和说话。
不一会儿,服务员便打扫到胡龙的身边,这时,大家都在观看电视上的电影,压根儿没有留意服务员。
服务员似乎有意无意地从胡龙脚前扫过,扭头快速瞥了其他人一眼,然后向胡龙伸出左手,放在胡龙的眼前。
胡龙看到手掌上的字:记者。
他吓了一大跳,再看服务员,见她向自己使眼色,顿时醒悟过来。
难道,这名服务员是高飞派来的卧底,从他出现在山庄的第一天就混了进来,但是银行那边跟踪之后,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而自己也没有提供消息给他,所以就找上门来了?他快速闪过这样的念头,便趁大家不注意,转身偷偷在纸上写了:中午12点,博物馆。然后瞥了一眼大家,向厕所走过去。这时,服务员已经在清理卫生间。
服务员刚好从里面出来,胡龙和她擦身而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放进了她的上衣口袋,然后回头向她使了个眼神。服务员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明白过来,转身出去。
胡龙爽快地从厕所出来,却遇到非洲蒙。非洲蒙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胡龙,直看得胡龙心里发毛。
“难道被他看出了破绽?”
胡龙出来后,服务员和肥发、瘦驼都已没了踪影。
这时,狗皮子的电话响起,是四哥打来的,让他们去地下室停车场。
下到停车场,四哥抛给他们保安的衣服,让他们穿上,并戴上帽子。
这个时候,从总统套房出来的那个服务员,找了个偏僻角落,她按照胡龙提供的内容打电话给高飞队长。高飞队长正在办公室开会,忽然接到手下的电话,便从办公室出来。听完电话后,他马上进入办公室,向副局、梁局汇报了具体情况。梁局立刻拍案大怒,让副局做总指挥,带领手下安排天罗地网,一定把这帮匪徒捉拿归案。
15分钟后,几辆警车从警局悄无声息地往西街博物馆方向开了出去。
四哥依然是让胡龙驾驶,这回开的是辆货车,也不知道四哥从哪里弄来的。
从山庄下来,转上人民大道,开往博物馆的方向,四哥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愣了一下,用手捂住按了接听,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妈的!”四哥突然把手机往车上一砸,咬牙切齿地吼道。
“怎么了?”其他人震惊地看着四哥。
“打电话给胡龙,让他掉转头回山庄,另外通知虎子和肥发他们,让他们也回来。”
“是,四哥。”非洲蒙几人纷纷掏出手机。
胡龙接了电话,让他调头回去,心里很是疑惑。前面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右是拐向博物馆。前面出现了红灯,胡龙把车往左边靠,缓缓停下来。几辆警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向博物馆方向开去。
胡龙和狗皮子的双眼尾随着警车的屁股,惊得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后面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
“急什么急,找死啊!”狗皮子探头出去骂了一声。
他们回到山庄不久,虎子、疯艺、肥发和鸡仔也神色慌张地赶了回来。
四哥一脸严肃地亲自反锁上门,走到麻将桌前,从腰间掏出枪,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吼道:“今天不查出谁是内鬼,谁也不许走出这个大门。”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一句话。这时候,他们都知道谁先澄清自己,反而会让大家起疑心,弄得越抹越黑。
寂静中,压抑的气氛下,总统套房的时钟紧张不安地走动着,响起细微的声音,好像害怕的小孩子发出的喃语。
忽然,不知道是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脆响起来。
大家的眼神都盯着黑鬼。
黑鬼愣住了,拿起手机,看着陌生号码,不敢接听,也不敢挂掉,瞥了一眼四哥。
四哥向他伸出手,黑鬼却有些胆怯地递过去。
四哥看了下来电,然后按了接听键,贴近耳朵:“喂——”
他的话音刚落,那头就挂掉了。
四哥瞧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愣,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越睁越大,面部表情开始扭曲,手机好像砖头般向黑鬼砸了过去。
“砰”地响了一声,手机砸在地上,电池和外壳散开来。
黑鬼的脸渐渐变黑了,瞳孔也睁大起来,哆嗦着说:“四哥,不、不是我干的。”
“去死,不是你,还有谁!”四哥跳过来就往他身上踹。
四哥踹了几脚,解了恨,就向虎子和狗皮子使眼色,两人就跳起来,扑了上去……
瘦驼和鸡仔把手探进腰间,肥发连忙向他们使了个眼色。
气氛一触即发。
胡龙看着虎子用毛巾勒死黑鬼,全身几乎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