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那样吧,那向来高傲的男人是因此在惩罚自己吧,为了受挫的自尊,无论用任何方式,无论如何也不放过他,就连死也不允许。
要让他跪地求饶,要让他彻底屈服,要让他像条狗一样对男人摇尾乞怜,请求原谅…眼眶一阵发热,他用力地咬紧嘴唇,强忍着不停涌上的颤抖。
其实自己早就该死了,在那段被当成玩物践踏的日子里,那种苟延残喘的生命,明明是如此的痛楚难忍,在曾经一意的求去之后,却依然挣扎着活下来的自己,到底是在贪恋些什么呢?
他不自觉地摸着脸上的疤,那如指宽的痕迹早消退得几乎感觉不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的伤痕被一一抚平,唯一带不走的,只有那未曾愈合的心灵创痛。
前些时日,几个日本军官来找外出的伊藤。找了半天不见人影,刚要离开的时候,男人们却发现了他。相遇的瞬间,他认出为首的是那次在北京捉拿自己和严清棠的军官,正想避开之时,男人似乎也认出了他。
带着嘲讽的眼神与语气,一堆日本男人哄笑着包围他。“哟,瞧瞧这副身体,还真是带劲呢,肯定是让少将好好疼爱过了吧。可惜上次操得不怎么尽兴,我看等有空的时候,再请少将把他借给大家玩玩好了。”带头的男人一脸淫笑地对其他人说着。
“没错,你可爱的小屁股再让我们乐一下吧!”在众人的大笑声中,他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冬夜。被绑缚的四肢,毫无保留的裸露,只能动弹不得地任人蹂躏。连泪也流不出来的苦痛,在一连串的暴力与屈辱中,只能期待着死亡的仁慈。
在远处里,微笑地看着一切的伊藤,安详地彷佛只是在观赏一出闹剧。…那样的夜晚,他要忍受多少次,他还能忍受多少次…?吹入的雨丝不停打在身上,彷若浸湿的眼眸里种种痕迹交错。
不多时,门轻轻地打开了,踏在精织地毯上逐渐靠近的步伐,是听惯多时的节奏。指尖从背后伸来,抚着雨湿的脸颊,对方异样流露的温柔里,竟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错觉。
“魁。”被拥吻的瞬间,望着男人眼中倒映出来的自己,魁七模糊地想着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叫他的…***漆蓝色的夜幕,覆盖着一望无际的大地。此刻君临这个世界的,不是统兵驭战的将领,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
带着众多俯视的眼,夜神正在暗处里微笑。宁静的夜晚,没有一丝声响,再怎么竖起耳朵,也感觉不到任何远处的呼唤,哪怕是淌着血的,哪怕是流着泪的,这里有的,只是如此无瑕的闇色。
闇色的夜晚,没有一点亮光,再怎么睁大眼睛,也望不见什么将起的征兆,哪怕是碎了心的,哪怕是断了肠的,这里有的,只是一片安详的宁静。
于是在这样悄寂的黑夜里,唯一被允许观看的,唯一被允许聆听的,就只有那高高挂上的一轮明月。散着清澈的白,晕着冷沁的环,十五夜空的月,总看起来那么飘渺出尘,美得让人不禁有股摘动的欲望。
洒脱柔和的光芒,月色如莹,轻染一切,迷点大地,醉倒所有仰望它的万生万物。只是醉的到底是永远不变的月,还是那满腹过去的自己,抑或两者皆有,则不得而知。
在这样纯净的光线下,飘荡四方的游魂似乎也被迷惑住了,只是寂寞死去的手再怎么渴盼也得不到。
明明眼前的距离,实际上却遥远得不可思议,就像是人心中的思念。未曾变更的夜径,月光一步一步走过,却不留任何痕迹,只带走那些徘徊不去的哀伤耳语,轻轻地,细细地织入无语的光芒里,等待世后代代的人去仔细品尝那说不尽的苦涩。
所以倾听着吧,用你的眼,所以注视着吧,用你的心。因为唯有这样的月,这样的夜,等待已久的彼此,才有真正相遇的可能。全开的窗户里,白净的月光泄满一地。反射光线的地毯边缘,几个形状像是树枝的阴影,在微风吹拂下不住摇动。
夜半时分,除了月光之外没有任何光线的房间,暗处里的一双眼眸,宛如兽目般灼灼发亮。有些睡不着,魁七半倚在床边。一边遥望窗旁月光的同时,那张隐藏在阴影下的脸孔却显得若有所思。
平静的日子依旧持续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他害怕的,但也没有他期待的。停留在此处的,只有越来越温柔的男人,和越来越困惑的自己。总是轻轻地笑着,男人显得更加治艳的外表,让人不自觉迷乱其中,那种致命的美丽,就像是蛇身上的斑斓花纹。
总是默默地望着,自己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不禁流露出来的眼神,是迷惘,是痛恨,是仇恶,还是那种不可能成真的心思?
随着时间过去,彼此安然无事的相处,开始一点一滴地占据记忆,才发现几曾何时,被温柔地对待,竟也成为一种习惯性的渴望。
满到溢出胸口的叹息里,魁七目光移向那个让他无法入眠的东西:几步外的小桌上正摆着一瓶酒。一瓶洋酒,是晚饭后送过来的。年份久的窖藏,浓烈的香气,还有醇厚的口感。
和前几次的一样,他光闻味道就知道是瓶好酒,但同时也是个暧昧的暗示,暗示着他…和男人的雇怼?
迥异于从前,男人似乎变得对自己的醉态极为感趣。早已喝惯烈酒的身体,虽然还不至于醉得不醒人事,只是半醉半醒之际,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任由摆布。
彷佛是在迎合男人,那毫无抵抗张开大腿的自己,事后总让他感到羞愧欲死。数次教训过后,最爱的酒反而成了他的最怕。就算是再醇再香,就算渴得喉咙发痒,但只要一想到男人是用什么心态送酒的,他就一口也喝不下去。
朦胧的月光下,魁七怔怔地望着玻璃瓶身发出柔和的光晕。紧握的掌心在微微冒汗,从酒送来之后就一直处于紧绷的情绪。其实…醉了也不见得不好,尤其是在这种等待的时刻里。老实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见到伊藤。
每次见面时的淡淡紧张,不见面时却感到一片的空虚。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只是隐约地不安着,就像是有只手紧抓着自己的心脏。两人间易碎的关系,男人的好恶主宰着一切,如同开始时的突然,结束也必定让他措手不及。
厌腻不需要理由,再怎么优雅美丽的蛇,也有杀害猎物的毒牙。却依然留下来的自己,究竟还在等待些什么呢?隔着窗户的玻璃,夜晚的明月依旧,那冷冷旁观的神态,眼见了多少人心的坠落…随着一道道的门开,淡淡的夜光拉着细长影子走了进来。
没有丝毫犹豫的眼,伊藤知道男人总是在那里。洒落光线的窗旁,不论日夜,几乎没有例外过,那总是带着寂寥的背影。
沐浴在月光下,男人侧面看起来更显得忧郁。细细的光丝散落周围,飘渺若幻,映衬得那抹身影也迷离起来,一瞬间似乎远得不可思议。
男人彷佛将就此消失的错觉闪过脑海,他情不自禁走向窗边。察觉到的男人回过身来,两人四目交接。发现伊藤就在身后的同时,魁七差点掩不住自己的吃惊。何时他竟出神到连对方的脚步声都没发觉?一脸平静的表情不改,男人只对他微微地笑着。
似乎是回来一段时间了,换下硬梆梆的军服,男人身上那件质地光滑的衬衫飘着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伊藤瞥了桌上没动过的酒一眼,缓缓地走近。
“你不喜欢?”看着男人一会儿,他没有回答却低下头,清楚地感觉到随着对方靠近,自己心跳得有多厉害。
被拥抱的瞬间,他听见男人的轻笑声。一如往常的亲吻,嘴唇,眼角,耳垂,细碎的长吻流连不去,被吮过的地方残留下一种奇特的触感,像是针刺的微痛,又如尝蜜后的甜醇。
从发尾开始,柔软的指尖一路下滑,颈后,背脊,腰间,绵密的抚摸持续不绝,那随之掠过的阵阵颤栗,彷佛是畏惧,是抵抗,但更像是渴望。
带着刻意的挑逗,指尖徘徊在后股一带,两只手互相交错,从下方的边缘,上方的腰际,慢慢深入敏感的中心,隔着衣物探索似地不断扰动。
他下意识地往前想逃开刺激,却意外地与伊藤靠得更近。几乎没有空隙的接触,一个炽热硬物在紧贴的腿间昂然欲立,意味昭然若揭。
“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吗?”彷佛要使人窒息的拥抱里,低低的耳语响起。抿紧下唇看着男人,在对方那极为得意的神情里,魁七知道自己一定又脸红了。对他的不悦视而不见,荡漾着更为艳丽的笑容,男人将他带离窗边。桌上的酒被顺手拿起。
随着一次次的热吻,浓烈的酒味在口腔里散开。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激狂,男人灵活的舌尖不住肆乱口中,就像是蛇的吐信在探索猎物,毫不留情地,毫不放松地。
早已身陷其中的他,没有拒绝或逃走的余地。寂静的夜里,喉头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不知道是不是从男人口中传来的关系,平常甘润的酒感觉起来竟有些苦涩,就像是两人经常相处时,莫名浮现的那股淡淡心酸。
重叠,交缠,舔咬,不断重复着的动作。透过彼此碰触的嘴唇,男人到底想得到什么呢?他闭起眼,不愿看对方彷佛温柔的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始感到不对劲。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心跳,魁七发现自己喘息得厉害。努力想稳住胸口的同时,一股几近麻痹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各处,他似乎连手脚也变得不听指挥起来。
逐渐发热的身体,彷佛火焰在体内熊熊燃烧着,升高的体温,灼烫的颈后,变得干渴不已的喉咙,他忍不住难受地喘气,那声音听起来却犹如女人的浪吟。
这不是醉了反倒像是…魁七惊恐地看向男人。男人也正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如此动人。“我特地挑的,感觉还不错吧?”想要逃开的他,瞬间被用力压倒在床上。
“…混…球…你这…下流…”竭力压抑体内不断升高的异感,他大口地喘着气。望着眼前涨得通红的脸庞,伊藤再次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要…不要啊…”承受着男人的重量,魁七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扯破到只剩下手臂上的一截,嘴唇忍不住地颤抖起来。无法抑止的热度正在全身各处游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膨胀起来,不断对自己呼喊着那强烈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