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心疼地扶住他“你管好你自己吧,别瞎操心了!”他又对安勇道:“阿勇,你们在门口等着,我把车开过来。”
文浩先送安勇回家,安勇下车的时候不放心地叮嘱他道:“记住让他吃药,还有,明天还要输液的,你别忘了。”楚濂在一边说道:“你就别指望他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回家的路上,文浩让楚濂坐到前面来,放下椅背让他半躺着,好舒服一点儿。他边开车边委屈地问道:“阿濂,你刚才跟安勇说,不用指望我,是什么意思?你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吗?”
楚濂闭上眼睛,不想跟他争辩“不是的,你别多心,我是开玩笑的。”文浩猛地一扭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楚濂道:“阿濂,是不是这么久以来,你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我,依赖过我呢?我就这么让你没有信心吗?”
楚濂睁开眼睛,看着浩浩痛苦的眼神,心中也很无奈,不过他确实不相信他们的感情会有什么结果,虽然他绝对不会承认。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安抚他道:“怎么了?我怎么没有信任你,依赖你?每次不是都是你在上面吗?”
本来楚濂故意这么说,是想要逗浩浩笑的。可是浩浩没有笑“阿濂,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总是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好象过一天算一天似的,让我好不安心!”
楚濂痛苦地扭过头,看着窗外飘落地雪花,压抑地说:“浩浩,我好累,我们先不谈这个好吗?”***文浩看着楚濂惨白的脸,干枯的嘴唇,也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他心疼又后悔地说“阿濂,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你刚才肯定很想我在你身边吧。”楚濂本来很要强,可是一听这话,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刚才难受的时候,真的很想浩浩能在身边啊。那样的话,靠在他的身上,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在他面前示弱,都不会觉得难为情,因为知道他是真心疼惜自己的人。
可是,明明知道这次不怪浩浩,他不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会有很孤独很委屈的感觉。他越想心中越难过,眼泪真的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文浩最受不了楚濂哭了,楚濂哭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鼻子也不会红,但是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无声地滑落下来,非常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他看见楚濂哭了,心乱成一团,揪了起来,生生的疼。文浩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想帮他擦眼泪,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他慌乱地说:“阿濂,你别哭啊,你生气了打我骂我都好,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
楚濂想起初中的时候,他身体很不好,总是各种小毛病不断,常常上着上着课,突然就发起烧来,或是恶心想吐。文浩坐在他旁边,总是提心吊胆,楚濂一有什么动静,他马上举手“老师,楚濂不舒服了,请假!”
有一次,文浩扶着楚濂刚走到教室门口,楚濂就吐了一地。同学们当中同情的,讥笑的,看热闹的,无动于衷的,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楚濂敏感的都感觉到了,顿时羞愧难当,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只有文浩镇定自若,面不改色,扶着楚濂去了医务室,回来清理了那些污秽,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后来文浩一举手,班上就有人夹着嗓子学他“楚濂又不舒服了!”然后大家善意地哄堂大笑。楚濂脸红的像苹果,可是文浩毫不在乎,继续对楚濂呵护备至。楚濂每每想到这些,浩浩关切的眼神,温暖的笑容,都会浮现在他眼前,他还是会很感动。
楚濂止住眼泪,摇摇头,哑着嗓子说:“浩浩,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刚才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想你。”
他说到这里,眼圈儿又红了。文浩心疼地欠过身去抱住他“阿濂,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他见楚濂还是默默地流着眼泪,将他抱地更紧了些“阿濂,我爱你,我爱你!我要说多少遍你才相信啊!”两人正在车里抱成一团,突然一辆警车开过来,刺眼的车前灯对着他们,他们赶忙分开了。一个警察走过来,拿着手电筒对着车里照了照“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文浩定下神来“警官,我们在谈事情。”
警察怀疑地打量着他们,见他们样貌端正,不像是坏人,才说道:“这里不准停车,大雪天的,在外面聊什么天?快回去吧!”
文浩连声道谢,发动汽车,一溜烟儿开走了。楚濂在一旁默不作声。文浩看看他,打趣道:“怎么了,吓傻了?放心,有我在呢!”楚濂也忍不住笑了“有你在?有什么用?”
文浩认真地说:“阿濂,不管你信不信,我会保护你的,决不让你受委屈!”楚濂见他说的郑重,心中一暖,还是嘴硬地说:“我又不是女人,要你保护!”
可是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甜蜜。文浩听出来了,高兴地忘乎所以,凑过来就亲了楚濂一下“不生气了?”楚濂推开他,嗔怪道:“小心开你的车!”***
文浩把车停在楚濂家楼下,把车灯熄了,对楚濂道:“我送你上去。”楚濂摇摇头“不用了,我妈那个人,很麻烦的,你还是别上去了。”
文浩不答应“不行,你站都站不稳了,还能让你爬楼梯?而且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吗!”楚濂禁不住笑了“怎么,你终于肯嫁给我了?”
文浩一时失言,后悔不迭,不过他的脸皮向来很厚,耍赖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你娶我不也一样吗!”楚濂笑道“我可娶不起你!我这么穷,哪儿来的彩礼呢?”浩浩继续逗楚濂笑“那就私奔吧,受穷我也愿意!”
楚濂看着浩浩纯真的笑脸,心中一酸,赶紧转过脸去看向窗外。结果文浩真的背着楚濂上了五楼,把他放下来的时候,已经累地气喘吁吁。楚濂心疼地埋怨他:“跟你说了,我可以的,你偏要这样!”
文浩憨憨一笑“我这不是赔罪吗?今天没有陪你,现在补上!”两人正说着话,陈玉婷已经开了门,见楚濂憔悴的样子,担心地问:“阿勇打过电话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好去看你。”
楚濂看了看身边的文浩道:“路太远,又下雪,就不想让您去了。再说,还有浩浩在呢。”陈玉婷这才注意到文浩“是浩浩啊,多亏你照顾楚濂,从小就这样,长大了还这样,还真难得。”
文浩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您太客气了,我们是老朋友了,应该的。”文浩服侍楚濂吃了药,扶他躺下,在他床边陪他“你妈妈好漂亮,人也挺好的。”文浩羡慕地说。他的妈妈过世很早,所以对于温柔慈爱的母亲是最向往的。
楚濂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文浩看见妈妈发起脾气来的样子还会不会这样想呢。“你快回去吧,太晚了,你爸该担心了。”
“不要紧的,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你这样看着我,我哪儿还睡得着?”楚濂拼命想赶文浩走,因为他感到自己开始发冷,又要烧起来了。
谁知道文浩不肯走,握着他的手,不老实地玩儿着他修长的手指,试探地说:“真看不出来,阿勇对你真够意思的!那么紧张!”楚濂不以为然道:“我们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你想到哪儿去了!”
文浩撇撇嘴,他总觉得安勇对楚濂的感情没那么简单,对他总有种戒备心理。陈玉婷在门外敲门道:“楚濂,要不要留文浩在这里住一晚上啊?外面雪下得挺大的。”
文浩欣喜地看着楚濂,用眼神征求他的同意,可是楚濂冲他摇摇头,答道:“不要了,家里太小了,浩浩住不惯的,而且他家人也会担心的,还是让他回去吧。”
文浩失望地看着楚濂,轻声地抱怨道:“干嘛不让我陪你?”楚濂转过头,看着墙角“你爸爸不会准你夜不归宿的!”
文浩不服气地说“不,我要留下来陪你!我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他说着站起来,给家里拨了个电话“爸爸!”
“是文浩吗?你今天从酒会上不打声招呼就跑了,你现在在哪儿?”父亲威严的声音一从电话里传出来,文浩的气焰就矮了半截。“爸爸,我在同学家,雪太大了,不好开车,我想就在他家住下,今晚就不回去了!”文浩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
“什么,住在别人家?那怎么行?我们家没有这个规矩!我派司机过去接你,你现在在哪儿?”文浩无奈地抗议道:“爸,我想―――――”
他还没有说完,文骏就打断他,以不容分说的口气道:“就这么定了,王伯三十分钟后会在楼下等的,你也别打扰人家太久!”
文浩还要说什么,文骏已经挂断了电话。文浩拿着电话,不好意思地看着楚濂,心想: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干脆先斩后奏得了!
不过他也明白他不会忍心让老父亲为他担惊受怕一个晚上的。楚濂看文浩的神色也知道是什么结果,其实他在文浩打电话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文浩虽然对父亲敬畏感多于亲切感,可是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绝对无人能敌。
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浩浩,你还是回去吧,我不要紧的。”文浩又羞愧又内疚,坐到楚濂床前,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前额道:“阿濂,对不起,今晚不能陪你了。
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去打针。”楚濂点点头,忍住浑身彻骨的寒冷感觉,柔声道:“你去吧,把我的外套穿上,别着凉了。”
几分钟后,楚濂躺在床上,听着楼下汽车开走的声音,心中的无奈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他缩在被子里瑟瑟地发着抖,身体烧地滚烫,可是骨子里却还是觉得很冷。
他咬紧牙关忍着,在黑暗中看着窗外路灯下飞扬的雪花: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浩浩温暖的怀抱也还是遥不可及啊。***
文浩担心着楚濂,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来到楚濂家。陈玉婷一打开门就见文浩两手拎着东西站在门外,脸冻地红红的,嘴里哈着热热的白气。
“哎哟,是浩浩啊,这么早,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坐。”文浩把东西放在桌上,摘掉帽子和手套,看看楚濂的房间问道:“阿姨,这是给阿濂买的粥和鸡汤。他昨天晚上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