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喜当爹
赵怀瑾在家中幽幽转醒，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满脸焦急的母亲和…乱滴口水的弟弟。
“阿瑜，你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头还痛吗，那群天杀的绑匪…”
“娘，沐恩的口水都要滴到儿子脸上了。”谢穆清打断了赵夫人接下去的碎碎念。
“哦？”赵夫人总算去看了看抱在怀里的小儿子“奶妈，把小少爷抱下去，估计是饿了。顺便把大夫叫来，让他来看看。”
“是，夫人。”
赵怀瑾无奈看着他娘亲风风火火的做事，无声的叹了口气“娘，我该回宫了。”
“这…”赵夫人有些迟疑，转而斩钉截铁道“不，你不用回宫里，你爹已经与陛下讲过了，让你在家好好休养。”
“不行啊娘亲，我答应过阿清，等他回宫，我必然会在常宁宫门口等着他。”赵怀瑾笑着坐起身来，打算穿上衣裳。
赵夫人拦住他“那你，那你至少也吃了晚饭再走啊，娘这么久没见你了，你至少也…”
赵怀瑾看着赵夫人满脸的祈求，心一软，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殊不知他这一点头，错过了多么令人激动的消息。
而赵夫人，也因他的举动，暗自送了口气。
夜晚席间，赵家人和乐融融的聚在以前，看着丰神俊秀的大儿子与自家相公谈古论今，赵夫人眼眶微湿，这是她十月怀胎的儿子啊，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把他放进宫里冒险。
赵怀瑾念着谢穆清，便早早放下了筷子“父亲，娘亲，我吃好了，我去收拾收拾，要赶在宫里落钥前回去。”
赵夫人慌忙站起来，桌上的汤碗被她不小心带倒，撒在她的罗裙上，但她却顾不得这么多了“阿瑜…”
“娘？”赵怀瑾皱眉，赵夫人很不对劲“娘，出了什么事了？”赵怀瑾问道。
“阿瑜，答应娘，不要进宫好不好，好不好，你告诉娘啊！”赵夫人慌乱的离了座位，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抓住赵怀瑾的手连声说道。
赵怀瑾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赵翕打断了“胡闹，他既已和太子殿下成婚，那他便是皇家的人了，你放开他！”转而扭头对静静伫立在一旁的管家说道“赵管家，送大少爷回宫。”
“是，老爷。”
“赵翕！”赵怀瑾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赵夫人带着哭腔的叫喊“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
赵怀瑾蹙眉，在他的记忆力，他娘亲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的对着他爹吼过，而且事关自己，究竟出了什么事，他的一直什么都不怕的娘怎么会如此惊慌害怕。
他转身走回厅里“父亲，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娘亲…”
“你回宫去！”
“不行！”赵夫人擦干了脸上的泪，又恢复了以往的女强人形象“赵翕，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把我儿子送回宫里，我明天就和你和离！”
赵怀瑾愣住了，这是怎么个情况，还和离！
“到底…”
“太子殿下到——”谢穆清身边的新侍从金宝的奸细声音传了进来。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赵翕带着一家老小跪下迎接谢穆清。
谢穆清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他“赵相快快请起，今日朝堂之事孤已听国师讲过，万幸有赵相在，不然的话…”谢穆清重重地叹了口气。
“微臣不敢，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只不过对方咄咄逼人，真是让微臣不知如何是好啊！”赵翕苦笑着，他自是知道盛德帝的计划的，起初听到时他也是反对的，但他也知道盛德帝对宁馨皇后的深入骨髓的感情，便没有过多的阻止，但谁都没想到，柳权会这么大胆，借这次机会发难。
“太子殿下，这是小蓝子要给你的信。”赵翕从宽袖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奉上。
谢穆清接过拆开一看，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殿下：奴才对不起你！奴才曾在皇后的牌位前发过誓，这辈子都是您一个人的奴才，若有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你看，奴才遭到报应了吧！
奴才从没想过背叛您，您真的是奴才见过的除了皇后娘娘最好的主子了，但奴才的家人都受制于柳相，奴才以为只要替他记录下您的言行便可，谁知道他竟然在您的马上动了手脚，还望殿下仔细查询围猎时看管马匹的人。
奴才竟然还和太子妃联手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就是趁赵公子出宫时绑架他。
当奴才得知您出事的消息后，奴才才明白了柳权的险恶用心，都怪奴才，关键时刻犯蠢，既然如此，殿下，奴才只能为您做一件事了…”
谢穆清知道他说的最后那一件事指的是什么，他放下手中的信纸，心情十分的沉重，他想过许多的可能，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小蓝子背叛了他，毕竟小蓝子跟了他这么久。
“阿清…”赵怀瑾看着他，表情凝重。
小蓝子，是谁都想不到的背叛者！
“金宝！”
“是，主子。”
“回去好好安顿小蓝子，找到他爹娘和弟弟妹妹，看看他妹妹怎么样，是个好苗子就带回宫里。”
“是，主子。”
谢穆清勉勉强强的勾起一抹极为难看的微笑“阿瑜，你可愿与我回宫。孤不强求。”
赵怀瑾怎么舍得见到谢穆清难受，他担心谢穆清回宫后休息不好，又没人陪，便点点头应了下来。
“阿瑜…”赵夫人低喃着，声音里带了万般不舍。
“你别添乱了！”赵翕扣住她伸出的双手，轻斥道“你看不出来吗？阿瑜自己也想回去了。”
赵翕见自家夫人还是很难过，就抿着嘴唇不再说话了，至少，把这俩送走在好好跟她解释解释。
金宝尽心尽职的搀着谢穆清往外走去。对方脚步虚浮，颇有些无力。
赵怀瑾跟在他后头，忧虑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晃晃荡荡的行驶在回宫的路上。
“小蓝子，驾的稳一…”谢穆清懒洋洋的倚在车上，向外头吩咐道，但还没等到他说完，他就住了口。
小蓝子已经死了。
谢穆清还是不习惯没有小蓝子，毕竟是从小伺候他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他，这下子突然换了个人，真的很不习惯。
“你还好吗？”赵怀瑾见他神情疲惫，目光悠远，很明显在回忆以前的日子，想必是小蓝子的是给了他太多的触动。
谢穆清动了下身子，把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阿瑜，我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他。他说过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他也不会因为别人而抛下我，这是他在母后牌位前发的誓。”他的声音颇有些难过。
赵怀瑾轻抚着他的发丝，听着他的低喃，渐渐的，声音消失了，谢穆清睡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宫里，金宝正想出声叫醒谢穆清，就被赵怀瑾制止了。他抱起谢穆清走回寝殿，帮他净面更衣，许是真的累了，这些动作竟然都没有惊醒谢穆清。
“睡吧睡吧，把这一切不开心的都忘了，睡醒了，就好了。”赵怀瑾伸手抚平谢穆清在梦中都紧缩的眉，在上面轻轻的啄吻着。
他自后搂住谢穆清的腰，把脸埋在对方的颈间，呼吸着熟悉的味道，勾起一抹微笑。
谢穆清也感觉到了身后的温暖，不自觉的向后蹭了蹭，赵怀瑾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感觉到自己下身的变化，轻喘了一口气，在他的颈项上咬了一口，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
不过，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赵怀瑾如是想着。
…
谢穆清在鸟鸣和阳光中幽幽转醒，身后均匀的呼吸声让他稍稍一愣，环住他的腰身的健壮胳膊也让他半天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赵怀瑾的声音带着刚起来时的性感的沙哑，在谢穆清小巧的鼻尖上咬了一口。“大清早起来就发呆。”
谢穆清吃痛的皱眉，赵怀瑾见他如此，逗弄心思渐起，伏在他身上，慢慢的吻了下去。
“唔…”谢穆清一个没防备，被他偷袭成功。
那吻从温柔变得霸道，不自觉的带这些侵略的意味，两人吻着吻着便上了火。
一吻完毕，两人皆气喘吁吁，衣衫凌乱，谢穆清更是露出了衣衫下的美好风光，看的赵怀瑾口干舌燥，顺从自己的心意，含住了一边的红艳茱萸。
“你别…啊！”谢穆清推拒着，却被赵怀瑾突然的用力一吸弄的惊叫出声。
“殿下，您该起了。”臻臻尽职的在门口提醒着。
“阿清，我想…”赵怀瑾满含欲望的声音在谢穆清的耳边厮磨着。
谢穆清的脸涨的通红，他一把推开还在他身上乱蹭的赵怀瑾“不可以…有孩子…”最后那几个字，虽细若蚊蝇，但赵怀瑾还是听见了。
有孩子？他要当爹了？！
第97章
“阿清阿清，你累不累，要不咱休息一会儿？”
“阿清阿清，你饿了吗？要不咱吃点啥？”
“阿清阿清…”
…
“赵怀瑾你够了！”谢穆清忍不住爆发了“不就是肚子里有了个肉球吗，你至于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我吗？敢情你就在乎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了是吧！”谢穆清知道自己这样是有些无理取闹了，但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这个事实。
赵怀瑾愣了愣，谢穆清对他发脾气，这是极为少有的事，但他并不为此感到不悦，他甚至为此感到高兴，因为谢穆清终于不会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真正情绪，哪怕这只是御医说的孕期的正常反应。
他笑眯眯的样子看的谢穆清抖了几抖，这人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怎么冲他发火他还这么开心“阿瑜，你没什么事情吧？”太子殿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没事啦，他能出什么事！赵怀瑾哭笑不得，自家爱人有时候确实小心翼翼过了头，真以为他是温室里长大的，受不得气，被说两句就要生气翻脸啊！
“我没什么事，倒是你，突然这样会不会有点不习惯，毕竟…”赵怀瑾也有些不好意思，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有了身孕的是他，他也许会比谢穆清还暴躁。
谢穆清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刚开始从太医那里听到恨不得马上一碗药灌下去弄掉肚子里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但真当太医把药拿来面前时，还是下不了口，好歹也是身上的一块肉啊，掉了多可惜，也舍不得啊…”谢穆清越说越小声，但这小小的声音却在赵怀瑾耳里被无限的放大。
他的阿清，是真的满心都是他赵怀瑾啊，他赵怀瑾何德何能，值得当朝太子如此情深意重的对待，这份情谊，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谢穆清被他盯着看了许久，颇为不自在，他轻咳了两声“那个，我先去前朝看看，好几天没出现了，那帮老家伙估计要翻天了！”他不满的嘟囔着“小蓝子，进来更…”他刚说了几个字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是长年累月的，一时间难以改变，他也习惯了那个口齿伶俐的小奴才，那个会为了他讽刺权臣，替他默默担下一切罪责的小奴才。
赵怀瑾看着他突然沉默下去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小蓝子虽没有从小伺候他，但好歹也接触过一段时间，他的离世，让他也有些不好受，虽然他做过一些错事，但那都是受制于人。
“要不，我们把金宝的名字改称小蓝子吧。”赵怀瑾为了安慰谢穆清，提出了一个他自己也很难相信的意见。
谢穆清苦涩一笑“算了吧，何必如此呢，这样对金宝也不公平。小蓝子…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再强求也没有用。”他顿了顿，朝外头叫道“金宝，进来更衣。”
“是，太子殿下。”
总会习惯的，不是吗？
启辉殿内，正如谢穆清所料，国师从他这里生气离去后，便再也没有前往启辉殿过，只留了几个王爷在殿内批阅奏章，几位王爷也不是什么急性子，又喜欢看戏，最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站在前列的几个老家伙为了一点小事争的面红耳赤，由于这段时间国师没有出现，他们便忘了上次九王爷的下场，躲在屏风后头，让苏大公公送来果盘儿和茶水，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戏。
谢穆清急匆匆的走进启辉殿，殿内早已乱成了一片，文官还好，峨冠和衣衫倒还整齐，武将们可就不一样了，人家本来就是粗人，一言不合捋起袖子就上，哪管你是什么人，不少人便借着上次柳权一派诬告安国公一事趁机挟私报复，武将们也不是傻的，朝堂里的动向他还是能感知到的，他们自是察觉到了皇家对柳权一派的不满，才会稍稍下重手，让他们也感知感知武将的力量。
谢穆清的脚步停住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抽了抽“这样子已经多久了？”
金宝顿了顿“殿下您五日没有上朝，这个样子已经有三日了。”
三天，三天了啊！谢穆清想仰天长啸，这群是什么人啊，看看那动手的，哟，不是刚从边关回来述职的汴远大将军吗，他怎么把兵部尚书打成这个样子了，谢穆清站在殿门口踌躇不已，自己究竟要不要进去呢，看起来有生命危险的样子。
殿内打成一片，没人注意到身着杏黄色太子服的谢穆清在门口默默的站了许久，最先发现谢穆清的还是在屏风后头嗑瓜子嗑的不亦乐乎的九王爷“哟，小侄子来了！”他兴冲冲的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吃橘子的哥哥“别吃了别吃了，小侄子来了。”
“哪呢？”五王爷被他这么一拍差点噎着，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
“门口呢，估计是被这帮子人给吓着了，走，咱从后头溜出去，去给咱小侄子撑撑腰。”九王爷冲到窗户边，打开一扇窗，兴奋的对着自己几个哥哥说道。
苏公公默默瞧着几位天潢贵胄依次兴致勃勃的从窗户里跳出去，不禁感叹先帝果然不同凡响，连教导皇子的方式都不一样，跳个窗户都这么理所当然的。
“小侄子，怎么不进去啊？”正当谢穆清愣愣的瞧着眼前闹哄哄的景象时，后头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
“九皇叔？”谢穆清被吓了一条，随后，他像自己的几位皇叔道了好，最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皇叔，你们不是应该在殿内批奏章的吗？怎么没看到你们，还有，你们是怎么走出来的？”
“这…哎呀，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九王爷故做生气的拍了拍谢穆清的脑袋。
谢穆清无语，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肯定又是些不好的被国师严令禁止的行为。
“哎呀，还站在门口干嘛，还不进去！”九王爷催促道。
谢穆清被突然推进混杂在一起的人群中。
“是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
…
各个纷杂的声音响起，有激动，有惊疑“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恭迎太子殿下回朝。”赵翕从殿内的盘龙柱后走出来，率先跪下来行礼，受他这一行为的启发，殿内所有人也跟着一起跪下。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众卿平身。”谢穆清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持朝政了，但是没有父皇的从旁协助和指导，他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虽然自己有上辈子做皇帝的经验，但他也是个短命皇帝，登基在位的时间也不长，还被柳巧颜的母家把握了朝政，现在，他站在精致的地毯上，后面是九五之尊的宝座，莫名的，他心里泛起了一丝恐惧。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苏公公的尖厉嗓音唤回了谢穆清的神志，他端坐在属于他这个太子身份的座椅上，挺直了腰杆“众爱卿之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都一个个在殿里不顾身份的拳打脚踢了，那能不能告诉孤，那些都是你们因为某建设或某项事情在这里争论不休的产物吗？”
台下的人一声不吭，谢穆清冷笑，这就是他的大臣，遇事无人管理便在店里给这个一拳，给那个一拳，还真是热闹极了啊！
第98章
“众位爱卿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冷笑着，顿了顿“比如说，为什么怀远大将军会和兵部尚书打起来？”
底下静悄悄的，还是没有人回话。
“没人说吗？很好！”谢穆清拍了拍手“那就叫两位当事人先说吧，怀远大将军，你先来吧，你是回京述职的，按理来说你远在边关，跟兵部尚书应该没有那么熟，那你为什么会和他动手，你看看马大人那脸。”谢穆清看了其实挺开心的，毕竟兵部尚书马利国那张脸他看着可不顺眼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引得牧陵如此生气。
牧陵也不是扭捏的，见谢穆清叫他就站出列，满脸的控诉“太子殿下，有些话臣不得不说了，您说说，臣一直在边关和将士们一起，除了回京述职，但近两年的军饷怎么少了不少啊，您这让我们怎么过，臣都得拿出自己的家私当了给将士们做冬天御寒的棉袄了。臣三年前就写了奏章向陛下汇报此事，但一直都没有解决，臣便写信给马大人，希望让他跟陛下上书讲一讲我们的困难，谁知道马大人他竟然说他没接到臣的信，当臣跟傻子一样耍，送信的就是臣的亲卫，信究竟有没有到马大人手上，臣知道的一清二楚！臣下气不过，就动手了！”
牧陵满腹怨气，他不知道的是，他说的这些，谢穆清并不知情。“牧大将军，你的意思是，你三年前，就上奏过军饷不够的事了？可朝廷并没有削减过边关将士的饷银啊。而且，孤并未看到你的奏折。”谢穆清疑惑皱眉。
“什么！”这下子牧陵就跟吃了炸药一样，他怒气冲冲的把头上的峨冠往地上一摔“是谁！给老子站出来，谁偷偷摸摸抽出了老子的奏折，老子辛辛苦苦在外头打仗开阔疆土，你们这群老小子倒是厉害，在背后给老子下绊子，使阴招，说，是谁！”
谢穆清在上头轻咳了两声，适宜牧陵收敛一点，但是…很明显，并没有效果！
“好了，牧将军，这件事孤一定会找人查清楚的。”谢穆清和颜悦色的对牧陵说道，转而脸色变得严肃“户部尚书何在？”
谢穆清看着户部尚书慢慢的从人群里挪出来，还不停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珠“臣，臣在。”
他撇撇嘴，柳权怎么有这么个门生，跟兵部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还坚强的站在那的马利国一点也不一样“林大人，你可否说说这军饷减少之事。据孤所知，朝廷可没有下过削减军饷的命令或圣旨吧，那那些少掉的军饷都到那去了呢？林尚书？”
最后那声“林尚书”音调微微上扬，听的户部尚书惊出了一身冷汗“臣，臣也…”
“臣见太子殿下脸色不太好，大概是大病初愈，还未好透，还请太子殿下珍重身体，修养好身子才是首要第一的事啊！此等小事，臣下可以帮您解决。”柳权突然出列打断了林大人的话，一脸关切的对着谢穆清说道。
这话的意思可是很明显了，您还是回去歇着吧，这事儿轮不到你插手！
这柳权可真是越来越猖狂了，难不成以为自己孙女是太子妃，皇长孙身子里有他们柳家的血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这天下，还是姓谢的。不是他姓柳的！
谢穆清怒极反笑“柳相这是什么意思，父皇身体不适，身为太子孤自然是要监管朝政的，若只是因为一点点的小伤就置朝政于不顾，嘉和的百姓会如何看待孤这个未来的天子，孤的列祖列宗也会为孤感到羞耻的！至于柳相说的话么，你逾矩了！”他开始明晃晃的警告柳权，这里是启辉殿，是皇宫，是他的地盘！
柳权满脸的不可置信“殿下，老臣这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啊！”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关心太子殿下的忠心耿耿的大臣。
“够了，柳权，有些事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户部尚书是你的门生吗？”谢穆清装作极为生气的样子拍了下座椅的扶手，满脸通红，双目瞪的圆圆的，充满了愤怒。
柳权见达到了目的，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来磕头认错“殿下，老臣只是一时糊涂啊，林大人是老臣的门生，没什么特别的才能，就是人忠厚老实，不然老臣也不会收了他，他是不会做那种贪污之事的，还请殿下明察！”
“是啊，是啊。林尚书任户部尚书一职多年了，朝廷的金库一直都是充足的，一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请殿下明察！”
“请殿下明察！”
“请殿下明察！”
…
朝中大部分人都跪下了，请求谢穆清。谢穆清看着跪下的大批大臣，心里凉飕飕的，他才不会相信这些人是为了简简单单的同僚情谊为林尚书求情，看看这跪下的人啊，柳大人，柳相，你的人都占据了多少。
谢穆清不禁产生了怀疑，若是他以后当真除掉了柳权和他的羽翼，那这诺大的启辉殿里，还能有多少人能站着，跟他讲话，跟他陈情，跟他汇报。
他突然觉得很累“从今日起，户部尚书林余停职，丞相赵翕立刻着手彻查此事，务必把这个在背后捣鬼的人给揪出来，一经发现，轻则发配边疆，重么，哼！天牢也不缺碗筷！”说罢，怒极而去。
“臣遵旨。”赵翕面容沉静，跪下受命。
“退朝——”苏公公拉长了的尖厉声音响起，昭示着这一场闹剧的终结，也昭示着一场腥风血雨。
午间，谢穆清坐在后殿陪着他老爹吃午膳，边上站着他几个皇叔…看着他们吃，看他们站的像乖乖的学生，再加上他九皇叔一刻不停的咽着口水，谢穆清有点于心不忍“父皇，还是让皇叔他们和我们一起吃点吧！”
“不需要，他们已经吃过了！”盛徳帝语气不好的回复道。
“什么时候？”谢穆清脸上写着“他们啥时候吃的东西我咋不知道”
盛徳帝看着儿子的蠢样，颇为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就在你主持朝政的时候，他哥儿几个躲在屏风后头边看边吃，要不是朕血来新潮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朕也不会发现！”
谢穆清默，他还奇怪怎么老听到“咔咔咔”的声音和香味，原来是皇叔在后头吃东西啊。“父皇，我吃饱了，先回去了。”毕竟他是小辈，看着长辈被罚也有点小小的过意不去，但鉴于他们咎由自取，他还是先回他的常宁宫吧！
“去吧去吧。”盛徳帝摆摆手，颇有些心酸，儿大不由爹啊，又要去找媳妇儿了！
常宁宫内，赵怀瑾正在画画，但脸上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怎么说呢，有点诡异，但又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谢穆清一进殿内就看到他这幅表情，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笑成这幅样子？”他由着金宝脱下他的外袍，赵怀瑾看到皱了皱眉。
他走过去，从软榻的靠背上拿起一件常服，披在谢穆清身上“虽说已是春日，你还是要注意身体，随随便便的就把外袍脱了，是想得风寒吗？来，过来看看我一个上午得杰作。”他脸上又浮现了那种笑容。
谢穆清疑惑得跟着他走到书桌前，看到那幅画，他恨不得把自己得眼珠子挖出来！
瞧瞧他画了些什么，伤风败俗！把好好得画技用到这上面，赵相知道了一定会气死的“金宝，给孤把火盆拿来！”谢穆清得声音透露出些气急败坏得味道。
“哎哎哎，别啊，多好看的，看我把你画的栩栩如生的。”赵怀瑾连忙阻止谢穆清欲把画纸撕烂的动作。
他举起画作，逆着光欣赏着，画上是谢穆清醉眼迷蒙，双颊酡红，衣衫半解，露出莹润的双肩和修长双腿的样子，适当的隐去了重点部位，欲遮还羞，倒是更勾人心弦，连谢穆清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他什么时候这样过！
“阿清…”赵怀瑾低哑的声音自后响起。
“你想干嘛！”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后，烫的谢穆清有些颤抖，难道这家伙看着这张艳画就能动情？但现在也不行啊，自己肚子里有个包子，多危险啊，太医都说了头三个月千万不能那啥，之后最好也少有，毕竟男子受孕不比女子…
“你在想些什么？”
“太医说不能有房事。”
“…”赵怀瑾无语“我看着像是这么禽／兽的人吗？先不说你有了身孕，就算是你没有，我也不会强迫你啊，而且我问过太医了，他说三个月之后就可以了，不过次数少点就是了，所以，我才画些画嘛，那样还可以…”他笑的有些猥琐。
谢穆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谁能告诉他赵怀瑾在游历的三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一个翩翩君子还能会这些“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赵怀瑾倒是有些无所谓“我一直都知道的啊。”
谢穆清恨不得晕过去，竟然是他自己眼神儿不好！还以为爱人是个不食烟火的浊世佳公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还没等谢穆清伤春悲秋完，臻臻走了进来“殿下，皇长孙殿下出事了。”
第99章
要说皇长孙出事，谢穆清真的是信都不会信，宫里谁不知道柳侧妃没福气生了孩子，还没等孩子五个月大就为了保护太子妃娘娘牺牲了，而太子妃柳巧颜为了彰显自己的仁爱和对妹妹的感激，说要自己亲手照顾皇长孙殿下，但说白了，大家伙儿谁不知道，这孩子，虽说有着皇长孙的名头，但实质上还是女人之间争宠的工具。
“臻臻，你在说笑吧，皇长孙不是有太子妃照顾的吗？”谢穆清坐直了身子，推开赵怀瑾漫不经心的说道。
“殿下，是真的。”臻臻犹豫了一会儿，走出室内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抱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谢穆清愣了一会儿“这便是孤的孩子，不是臻臻你从贫民窟捡回来的？”语气里的怀疑让臻臻有些头疼，你说这殿下，就算再讨厌柳家，也不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得啊！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谢穆清在得到她确定的答复后，有些小小的疑惑。“柳巧颜不是要利用这个孩子的吗？怎么会不管他。”
“殿下。”臻臻苦笑着“太子妃娘娘不能生育，宫里谁不知道你对她的态度冷淡，再加上…皇长孙对太子妃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臻臻解释道。
谢穆清皱了皱眉“这毕竟是孤的第一个孩子，去叫太医来看看吧，以后这孩子便养在孤身边罢了，金宝，你去跟苏公公说一声，让他挑几个安全的，家里清白的人来伺候皇长孙，至于现在那几个伺候的人嘛…”谢穆清阴阴一笑“都给孤叉过来，孤倒要看看，是哪几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这样照看皇长孙！再派人叫贤贵妃娘娘过来，就说有人蓄意谋害皇长孙殿下，后宫之事，还是要掌管后宫的人来处理比较妥当。”
臻臻又犹豫了“可是殿下，那几个奴才是太子妃娘娘家的家生子，恐怕…”
“这皇宫的主人姓谢，可不姓柳，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她们就改姓谢了，柳家，趁早忘了为好！”谢穆清冷笑，进了新地方还念着旧主子的奴才，还是不要为好。
“是，殿下。”臻臻出门叫了一干侍卫前往皇长孙的宫殿，自己前去华仪宫向贵妃娘娘禀报此事。
一刻钟，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贤皇贵妃带着一大票人浩浩荡荡的的进了常宁宫，看见一堆不长眼的奴才跪在宫门口，再比如，将近一岁了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名字的皇长孙殿下终于被他爹取了个小名儿。
他爹抱着他兴致勃勃的问他后“娘”“阿瑜阿瑜，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啊？”
他后娘很负责的告诉他那个不负责的爹他叫润育，谢润育。他爹想了一会儿，就说了他以后就叫小育了，聪慧的皇长孙殿下不乐意了，什么小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玉呢，太娘了，以后别人要是把他当女孩子怎么办，于是，他就采取了正常孩子该用的办法，哭！
但他遇到的不是个脑回路正常的爹“太医，快来，赶紧看看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回殿下，皇长孙殿下这是饿了，还染上了风寒。”
“饿了？孤也没奶啊！风寒你还不赶紧治！”
听到这，谢润育哭的更厉害了，他是摊上了个怎么样的爹啊！
但不一会儿，他眼前的景象就变了眼前从一片青变成了一片金黄，上面还有一只大鸟，他好奇的伸手去抓，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这可怜的孩子大概是饿坏了。殿下，一定要好好惩处那些不负责的狗奴才！瞧这孩子，都瘦弱成什么样了，这像是皇家的孩子吗？说句不好听的，您要是把这孩子带出去，保不齐别人以为这是您从灾荒地捡回来的呢！”
贤贵妃把孩子递给她带来的奶妈，让她带谢润育下去吃饱喝足了再出来。
“殿下，您说您…”贤贵妃也禁不住开始埋怨了“再怎么样，孩子是没有错的啊，您就算再怎么厌恶柳家，这孩子身上流的皇家的血啊，那帮奴才敢这么做，跟您对他的态度也是有关的，您就说说，这孩子出生后，您关心他过什么？洗三是本宫操办的，满月也是本宫操办的，孩子名字都是陛下取的，殿下，您是孩子的生父啊！”谢穆清其实不是不关心他的长子，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他，他身上留着柳家的血，他是柳巧颜利用的工具，他也是柳家利用的工具，一个帮助他们家登上皇位的工具，他想亲近这个孩子，想把他养在身边，但又怕这种行为给他，给柳家一种希望，一种幻想，所以他只能故意疏远他，忽视他，打算等到柳家倾覆后再对他好，但是…看今天这个情况，恐怕柳家还没有倾覆，这孩子都会死在他那个看守不当的宫殿里。
谢穆清愧疚的表情贤贵妃一览无余，她知道谢穆清听进去了，她叹了口气，招招手唤了赵怀瑾进了内殿看谢润育，小孩吃饱了躺在床上玩着自己的脚丫子，径直就往自己嘴巴里送，贤贵妃见状，急忙走上前去，从谢润育口中抢夺下那只脏兮兮的脚丫子“你说说，这哪像皇家的孩…”贤贵妃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阿瑜，传本宫口谕，速叫太子妃前来，若有违抗，不管用什么办法都给本宫弄过来！叫太医给本宫进来！”贤贵妃的声音变得冰寒，赵怀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贤贵妃变得阴沉的脸色，想必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便退出内殿，跟谢穆清说了此事，谢穆清点了点头“金宝，去把太子妃娘娘叫过来，若她不肯，那就找几个侍卫把她弄过来。”
金宝默默的擦了擦额间的汗，那毕竟是太子妃啊，千金贵体，殿下也真是的…哎，不管了，还是先带几个侍卫过去吧！
带太子妃的过程意外的顺利，金宝甚至没费什么口舌就把这位难缠的太子妃给带过来了，不过让谢穆清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一向喜欢穿太子妃正装以昭示自己身份的女人，这次意外的穿了件鹅黄色的衣裙，不能说不合适，穿起来倒有种天仙下凡的感觉。
只见她盈盈一拜，云袖一扬“不知殿下找臣妾有何要事？”声若黄鹂，清脆入耳。
贤贵妃一看，这是来勾引人的吧！“太子妃柳氏，你可知罪？”
柳巧颜作惊慌状“娘娘赎罪，不知臣妾何罪之有，臣妾可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妃呢。”这话可就明显了，我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妃，要动我，你贤贵妃还没那个资格！
贤贵妃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冷笑着问道“太子妃，你可知皇长孙殿下怎么样了？”
柳巧颜听此话，对贤贵妃露出了充满母爱的微笑“育儿长得白白胖胖的，很健康，臣妾这个做母妃的感到很自豪，总算没有愧对妹妹。”
谢穆清听了她这话还以为自己的耳朵或是眼睛出了毛病，他怀疑的朝内殿瞄了瞄，看到里面那个脸上呈现不健康的颜色的小孩正皱着眉安睡的，面色潮红，一看就知道受着高烧的折磨，他微微有些心痛，与此同时，对柳家的愤恨又增加了不少，要不是你们柳家，孤至于不理自己的孩子吗？
“孩子很健康，白白胖胖？”贤贵妃嗤笑道“本宫今天见到的皇长孙殿下可不是这样的呢，难道柳侧妃生两个孩子，一个养在你太子妃西夏，另一个就扔在殿里不闻不问？”
“可是，臣妾前两日去看育儿时，他还好好的，一定是那些奴才阳奉阴违！”柳巧颜突然变的惊慌“娘娘，让臣妾看看育儿怎么样了，那帮奴才究竟把他怎么了？”
贤贵妃狐疑的看着满脸焦急的柳巧颜，难道真的不是她做的？没道理啊，奴才就算再胆大，也没那个胆子，敢在皇子身上留下伤痕，唯一能做的只有跪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了，但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做过这种事的人，难道还有别人吗？
跪在下手的柳巧颜揪紧了藏在云袖里的帕子，指尖因用力泛着青白，虐待皇子可是大罪，她前两日因不顺心刚刚折腾了那位不满一岁的皇长孙，她原以为这个孩子能助她重获荣宠，但并没有，恰恰相反，这孩子就像是讨债的，处处折腾她，以助于她动不动就拧他两把撒气，之前的淤青还在他身上，现在就指望那孩子能做出跟她亲密的样子，不然的话…
柳巧颜想到自己刚刚抱到这孩子时的兴奋，那时的她，认为只要有了这个孩子，皇后之位易如反掌，到了后来，她才反应过来，就算她没有孩子，皇后之位也是她的，太子一共纳了三位妃子，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是个男人，除非他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立男后，但史上也没有男人做皇后的例子，按常理，他也不会开创这个先例。所以她对皇长孙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偶尔也拿他撒撒气，这下倒好，也不知道这几位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注意了这个刚出生就没有博得众人关注的孩子。
柳巧颜冷汗直冒，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她做的事不要被发现。
第100章
贤贵妃招招手，唤人把谢润育带出来，然后交到了柳巧颜的怀里。
柳巧颜脸上浮起一抹慈爱的微笑“育儿乖，母妃抱抱。”谢润育也极为配合的咯咯笑着，伸手抓住衣襟上的穗子把弄着。柳巧颜松了一口气，幸好她灵机一动换了身新衣服，不然的话…
谢穆清没有错过柳巧颜暗自松了口气的小动作，他蹙起了眉，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她会松了口气，还有，那身衣裳，为什么她不穿大红宫装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贤贵妃又开口了“臻臻，你去太子妃的寝殿，拿上太子妃常穿的衣裳过来给她换上！”
谁都不知道贤贵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除了柳巧颜。
谢润育未满一岁，年纪尚小，也认不得人，只能凭借闻到的味道来辨别，若是她换了衣裳，换了熏香，只怕是认不出来了，若换成以往的衣裳…柳巧颜暗暗心惊，想不到这贤贵妃虽然没有养育过孩子，但却精通此道。
“贤贵妃娘娘，你这又是何意？”柳巧颜有些心慌，虽然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等她拿来了，你就知道是何意了，本宫不信，这帮奴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辱皇子，她们敢在一些小事上做手脚，但不代表她们敢在皇子身上留下掐痕！”贤贵妃冷冷回道，若是让她知道真的是太子妃做的，她就算丢掉皇贵妃这个头衔，也要让她得不到好下场！
“贤贵妃娘娘，什么掐痕？”谢穆清问道。
“华影，把皇长孙殿下的大腿给太子殿下看看。”
“是，娘娘。”华影从柳巧颜那接过孩子，撩起了谢润育的裤腿，露出了青青紫紫的淤痕。
谢穆清颤抖着双手抚上那些青紫，微微的痒意让谢润育咯咯笑出了声，却让谢穆清感到一阵心酸，这是他的孩子啊，空有一个皇长孙的名头，过的却不如一个贵人的孩子。
不一会儿，臻臻那着衣裳回来了，柳巧颜硬着头皮进了内殿换上了衣裳，磨磨蹭蹭的走出内殿，抱起谢润育，不出贤贵妃所料，谢润育在柳巧颜怀里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大声啼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的谢穆清的心一阵阵的紧缩，这是他的儿子啊，皇家的皇长孙，因为自己的不重视，竟然被虐待，被下人欺辱！
“育儿，育儿，是母妃啊，育儿不哭啊，不哭…”柳巧颜轻声哄着在她怀里啼哭不止的谢润育，满脸的焦急，好似真正为儿担心的好母亲。
贤贵妃冷眼看着“太子妃柳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柳巧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贵妃娘娘这是何意？什么叫有何话可说。您莫名其妙的把本宫唤至太子处，又让本宫抱润育，又让本宫换衣裳，还要治本宫的罪，贤贵妃娘娘，就算是本宫的爷爷在朝堂上误解了您的父亲，您也不能这样做来诬陷本宫吧！”
贤贵妃笑出了声“你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值得本宫诬陷你？”语气里的不屑几乎让骄傲的柳巧颜疯狂。
她是当朝左相柳权最聪慧的孙女，尽管不得宠，但她却弄死了她最讨厌的人之一——柳巧慧，那个带着可爱的笑容叫着她姐姐却把她推进冰冷河水里的所谓的妹妹，她是当朝太子妃，她贤贵妃也就只是贵妃，母家是世袭的落魄贵族罢了，等到爷爷…贤贵妃，我柳巧颜定要你跪在地上，向我道歉，到底是谁更尊贵！
藏在云袖里的手紧紧攒成一团，精心制作的指甲慢慢的嵌入手心，滚滚血珠顺着白皙的手指缓缓滴落，在白玉的石板上烙下点点红梅。
“啪！”清脆的耳光惊到了众人。
“贱婢，你瞒着本宫做了什么！”柳巧颜双目圆瞪，大声叱骂受了她一巴掌立马跪倒在地的宫女。
那宫女是柳巧颜进宫时带进来的，叫明秀，是她娘亲身边的老人，对她绝对忠心，这时候，只能忍痛了。
明秀知道她主子要抛弃她了，心里一阵悲凉，自己尽心尽力付出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被主子拿来抵罪了，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罢了罢了，看在她娘亲救了自己全家性命的份上，助她这一回吧。
“娘娘，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秀的眼神躲闪着，神色惊慌，好似在隐藏什么事一般。
谢穆清等人兴致勃勃的看着柳巧颜，看着她究竟耍什么把戏。
“容贤贵妃娘娘明鉴，奴婢并没有做对不起我家娘娘的事啊！”明秀膝行几步，欲抱住贤贵妃的膝盖，却被华影一脚踢开。
“贵妃娘娘！”柳巧颜也跪倒在地“我这奴婢一定没做什么事，她是本宫娘亲身边的老人，一定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这一说，倒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了，好像在替她隐瞒些什么。
贤贵妃不欲把事情闹大，毕竟后宫与前朝也算是息息相关，柳权的势力还大着，若是轻易动了柳巧颜…贤贵妃皱眉，还真是难处理啊！
柳巧颜看到贤贵妃皱眉的表情了，她立刻便知道了，贤贵妃不敢轻易动她，得意之下，她的眼泪哗哗的流，啜泣着表达着自己对明秀的信任，再次表明自己认为明秀是“无辜”的。
“明秀，你说啊，你快说，你没有这样做，你快说啊！”柳巧颜急的摇晃着明秀的双肩，手上微微使劲，警告着明秀。在外头看来，这便是主仆情深的好榜样！
明秀吃痛皱眉，她知道她要被当作棋子抛弃了“对不起，娘娘。”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皇长孙身上的淤痕全是奴婢弄的，奴婢只是心疼太子妃啊！”明秀声泪俱下“大小姐四年前嫁予太子，太子殿下都对她做了些什么！那些不信任的表现，和后来娶了从小瞧不起大小姐的二小姐进来，您知道吗？大小姐在梦里都会流泪啊！”“明秀，明秀，不要再说了！”柳巧颜是真的难过了，不能生育，已经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了，妹妹的种种敌对行为，在冷宫里姑母的隐藏势力，更是让她防不胜防！进宫四载，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明秀一把推开流泪的柳巧颜“太子殿下，反正奴婢今日也是要死了，不如把话都说出来吧！大小姐抚养了皇长孙，您却从不来看一眼，再怎么说，那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皇长孙不习惯大小姐，每夜哭闹不休，大小姐就耐心哄着，他整夜哭，她便整夜哄着，皇长孙哭累了便睡，大小姐她不行啊，她还要帮您处理宫务，您呢，自从有了这个男妃，便整日与他混在一起，狐狸精！”明秀嫌恶的啐了一口“殿下，您可别说您没宠幸过这个男妃！”
“大小姐整日以泪洗面你看到了吗？大小姐悉心照顾皇长孙你看到了吗？只因大小姐近几日染上了风寒怕过给皇长孙殿下便没亲自照顾皇长孙就把这些奴才看护不当的责任推到大小姐身上，殿下，您倒是为您自己厌恶大小姐找到了许多好借口啊！”明秀嘲笑着。
谢穆清暴怒“贱婢，孤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把那句狐狸精收回去！”
他怎能忍受，有人斥责他的爱人为狐狸精！
“狐狸精，狐媚子，祸国殃民的贱人！”明秀红了眼，大声叱骂着无辜躺枪的赵怀瑾。
谢穆清拔剑向明秀刺去“贱婢！”
“啊！”“阿清！”
“大小姐，大小姐，来人呐，快传太医！”
“都给本宫住嘴！臻臻，快，把太子妃搬到榻上去，金宝，去太医院请治伤最好的太医过来，华影，叫几个人把明秀压到慎刑司，告诉他们，辱骂太子，虐待皇长孙，让他们该怎么办怎么办！至于太子，你给本宫站到外头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还有你，赵怀瑾，你也先退下罢，回你的寝殿。”贤贵妃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一群不让她省心的货。
谢穆清沉默着站到了外头，赵怀瑾跟着他一起走出去，担忧的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谢穆清抬头，朝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示意自己没事，但他在心里下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太阳还未升起，万事万物都还在沉寂中，谢穆清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赵怀瑾的寝殿“殿…”臻臻正想行礼就被谢穆清阻止了。
“嘘——”谢穆清悄悄问道“阿瑜睡了吗？”
臻臻皱着眉点了点头“赵公子很担心您，生怕您出事，奴婢给他熬了碗安神汤药，刚躺下半个时辰，还不是很安稳呢。”
谢穆清欣慰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孤就是来看看他，他没事就好，孤怕今日那个贱婢说的话会影响到他。”谢穆清的声音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奴婢已经去慎刑司打过招呼了，掌事的李姑姑会好好招待的，贤贵妃娘娘也下了死命令，您不必担心。”臻臻低声说道。
“这宫里，谁的手上不染血啊，只是可惜了一条无辜生命。”谢穆清拖着脚步慢慢的往书房走，低低的叹息清晰的传入臻臻的耳中。
是啊，这宫里，谁的手上不染血啊！臻臻低头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缓缓勾起一抹微笑，滚滚泪珠顺着她的笑纹砸在她的手上，她缓缓将手握成拳，但若是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人，染点血，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