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一今天穿了一件白色FACETASM纯棉平纹针织T恤, 领口处两条暗红色的细条纹正好呼应黑色直筒裤边上的竖条纹, SaintLaurent的尖头细高跟鞋, 显得她腿长2米。
简单大方的装扮,却又时尚感十足。
她拍完照片就赶到了约定的咖啡厅门口,只因她从来不喜欢迟到, 亦不喜欢不守信之人。
透过窗户,似乎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侧影,时一一怔了怔,觉得肯定是自己出现幻象了。
推开门, 环视了一圈,倒是有几个中国男人零星落座。
但时一一就感觉不是他们, 蓦地, 她的目光落在背对着她坐在角落沙发处的一个男人身上。
挺拔合身的藏蓝色西装, 衬得背影都卓尔不凡。
越走近, 时一一越感觉到这个背影很熟悉,某些尘封的记忆像是要被打开了一般。
陆时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走近,忽的站起身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 俩人都有些定住了。
虽然那晚在酒吧已经见过她, 在机场也匆匆瞥了一眼, 都不及此刻来得真切,来得明朗。
记忆中的少女和眼前的女人重叠,她比以前更漂亮更成熟了,气质冷艳,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冷和淡漠。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天天缠着自己笑容明媚的直率少女了。
“时一一, 好久不见。”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忘了,将他忘了个干净,可当他再次站到自己面前时,时一一还是能准确无误的记起他的名字。
陆时。
就是这个名字,承载着她青春时期最美好的初恋,可也正是这个名字,给了她一段最痛苦的岁月。
既是蜜糖,又是□□。
八年前的他是她们学校的校草兼学霸,现在的他依然帅得让她移不开眼,冷色调的藏蓝,被他穿出了优雅和矜贵。
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时一一下定决心忘记的人,就不可能对他还余情未了。
她和他之间,早在八年前就彻底翻篇了。
果断的转身,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牵扯。
“时一一。”陆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他幻想过千万种和她相遇的方式,骂他,讥讽他,甚至于打他一巴掌…
唯独没有这种不发一言且连个眼神都没有的转身离开。
时一一猛烈的挣脱他的手,眼神冷得像冰渣,隐隐勾起的唇角透着无声的讥讽。
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陆时颓然的垂下手,唇边浮起一抹苦笑,她竟连一个字都不想和自己说。
****
晚上八点。
兰恩在一家拳击俱乐部找到了时一一,顿时怒火燃烧,“Elaine你不要命了?你忘了大三那年你左手差点脱臼的事了?医生说你这是旧伤,不能再用力,拳击更是想都不要想!你心情不好想发泄我可以陪你,但你别自虐!除非你想终止自己的职业生涯。”
摄影师要是手残了还拍什么照片?
时一一脱掉自己的拳击手套,“我只打了会沙袋而已。”
随着年龄的增大,游乐场的惊险项目已经满足不了她减压的方式了,大二那年,她无意间接触到了拳击这项运动,觉得是很好的减压方式。却在大三那年吃了个闷亏,好在兰恩及时赶到将她送去了医院,要不然她真成不了摄影师。
兰恩湛蓝色的眼眸牢牢的盯着她,“你下午不是和‘倾时传媒’的陆总谈宣传片的方案么?发生什么事了?”
在她的印象中,Elaine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的话倒是点醒了时一一,倾时传媒?陆总?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
“兰恩,陪我去喝一杯。”
“好啊!我知道一家酒吧还不错!”
她不想说,兰恩也不会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保持适当的神秘感也是人与人之间最安全的距离。
…
景城。
一大早顾世城就被陆时夺命CALL叫起来去体育馆打羽毛球,偌大的体育馆内就他们俩人,空旷安静,只听得到羽毛球和球拍接触时“砰砰”的声音,以及顾世城偶尔的抱怨声。
“我说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招招都是杀招,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呢?”
“…”“我大早上牺牲睡眠时间被你虐你就不能吱个声啊?”
“…”“喂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
“你很吵。”
“…”顾世城很受伤,他哪里吵了?他不过就是正常说话而已,明明是他太闷了!
“不会是因为你那个初恋女友吧?”
“…”顾世城有注意到陆时打球的动作稍有停顿,虽然只是一秒,但也足够让他反扑了。
“说实话,那个女人太高冷了,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当年是怎么追到她的。”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世城差点没被噎到,What?有故事啊!正当他准备细问时,陆时已经拿着球拍走了。
“喂!你去哪啊?还没说完呢!难道她以前是个活泼开朗热情奔放的可爱妹纸啊?”
“嗯。”
“…”顾世城噎了噎,他就是随便一说的,居然也猜对了。“所以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事啊?”
“让她伤心的事。”
“比如?”
“…”这次,陆时没有回答他,而是去了更衣室。
顾世城跟上去,“阿时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好不好?太吊人胃口了!”
…
****
酒精可以麻醉人一时,一觉醒来还是要面对现实。
时一一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最近喝酒的频率抵得上过去一年了,大概是近期有些流年不利,先是遇到无赖许然,接着又遇到了她最不愿意想起来的——陆时。
她坐在床上怔怔的发呆…
陡然响起的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是兰恩打来的。
“起来了吗?我给你送早餐过来?”
“冰箱里有牛奶和吐司。”
“那你还记得今天晚上要飞景城吗?”
“兰恩,如果我说要和‘倾时传媒’解约你会不会想灭了我。”时一一悠悠叹了口气。
电话那端微顿,“Elaine你不是那种冲动得没有理智的人,你做出这番决定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咱俩不光是合作伙伴更是好朋友,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其实,如果兰恩很生气的骂她一顿,时一一反倒不会这么迟疑了,她越是这么无条件的支持她,她反倒觉得于心不安。毕竟俩人是从最艰苦的日子一起走过来的,她不喜欢应酬基本上都是兰恩帮她周旋,她于自己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工作伙伴和朋友。
“嗯,我再想想。”
…
翌日上午九点。
时一一站在景城机场门口,看着外面下着的绵绵细雨,心情有些复杂。阿浩今天正好在迪拜出差,春儿也在上班,“倾时传媒”那边也说派车来接自己,她拒绝了。
兰恩推着行李箱缓缓走到她身边,“雨后空气真清新啊!”
“嗯,这种天气适合睡觉。”
“那咱们先去酒店睡上一天?”
“好啊!”
正聊着,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缓缓走近,时一一忽的就想起了高二那会,她最期盼的就是下雨天,可以赖在陆时的伞下和他单独相处…
她猛地甩掉这些毫无预兆冒出来的记忆,17岁的青春年华,本该是甜蜜的美好,可她却尝到了被人无情刺穿般的疼痛…
那是她再也不想触及的回忆,亦不愿和那人再有任何牵扯。
“我送你们去酒店。”
“…”兰恩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遍陆时,心里的好奇都快要溢出来了,谁啊?难道他就是那个让Elaine想要喝醉的男人?
随即笑眯眯的挡在Elaine前方,伸手,“你好,我是Elaine的经纪人兰恩,你是?”
陆时礼貌性的和她回握了半秒不到,就缩回了手。
“我是‘倾时传媒’的陆时。”
“哦…陆时。”兰恩眼睛陡然亮了,“你不会就是‘倾时传媒’另一个低调从来不露面的创始人陆总吧?”
陆时点头,“嗯。”
兰恩眼珠子滴溜滴溜的在时一一和陆时之间转来转去,这俩人气场很相似啊!两个字:疏冷。
肯定是旧识,说不定以前还是恋人的关系…不然她怎么从来没听Elaine提前过这个人,她只知道她在景城有两个好朋友阿浩和春儿。
“陆总您太客气了吧!居然劳您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接我们。”
“上车吧。”
陆时的眼神,自始自终都在看着时一一,而时一一却像是没看到他一般,平视着外面的绵绵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