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和蒋靖进了小院后,就只剩墨筱和南木林带着一个昏迷不醒涅渊。
墨筱侧头看了看南木林,犹豫了一下转回头,走了几步又侧过头,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们踏进了墨筱住的小院,南木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说,我知道背上这个家伙影响了本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形象,但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吧。有什么话直说,不然我可把这个涅什么扔地上了,居然是个奴隶,还让本公子背着!”
“之前让你背的时候可说好,不准把他当普通奴隶!连朱长老他们都答应隐瞒他奴隶的身份,只把他当我身边的普通仆从。再说了,他要真是什么魔教护法和武林游侠的儿子,那身份也是不差的嘛,让你背一下怎么了,我要背的动才不麻烦你呢!”
“啧,你对这个涅什么可真不是一般的好,我只说了一句,你就叽里呱啦说了那么多,既然你不满意,那我便把他丢这了。”南木林推开屋门,把涅渊往屋里轻轻一抛,转身便要离开。
“哎。”墨筱伸手拉住了南木林,看着涅渊分毫不差的轻落在床上,不由得在心里笑南木林嘴硬心软。
南木林回身目光懒懒的扫过墨筱拉着自己的手。
墨筱被他瞧得微微有点窘,默默地收回手道:“我只不过想问问你,刚才你二哥说的可是真的?”
南木林听后抬手扶了下额头,斜倚在门框上道:“二哥也真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你别把听到的话乱说就行。”
“那可不行。”墨筱笑道,“若是真的,我可得告诉芊儿,以她的脾气定是不会与你争的,到时这庄主之位还是你的。”
“千万别!”南木林头疼道,“我也不瞒你了,这庄主之位爹私下早已意属于我,只是我一直懒散推脱,再加上从前二哥那事,爹才没有直接决定。这次爹临走前,把玉佩给我说‘北方异动,恐变故丛生’什么的,为山庄稳定,让我暗地里暂代庄主之位,以防庄内有变。”
“南庄主大概猜到,南大小姐会有夺庄之心。”
“或许吧,不过爹走时特别严肃,所以我才会在当时接下玉佩。长姐说爹去北方是为了逼她交出势力,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说来,你们的爹也真奇怪,你和你二哥又不想当庄主,为什么不直接把庄主之位给南木安呢?”墨筱不解。
“老顽固呗,虽说如今这世道女子也可娶夫立业,甚至如男子般逛逛青楼。可在老一辈的眼中,这属于旁门左道不成体统。爹心里更是这样,一心想让儿子来继承家业。要不是他顽固不化,也不会逼走二哥,逼反长姐了。”南木林撇了撇嘴,“武林世家长辈皆是如此,想那昊天山庄、济壶山庄哪个不是儿子继业,昭阳山庄若不是只有蒋靖一个,只怕这少庄主之位也轮不到她。”
“咦?云泉、昊天、济壶、昭阳,这不才四个吗?我可听说这武林中是五大山庄鼎立呀。”
“还有雾霭山庄,那雾霭山庄虽存在也有些年头了,却一直默默无闻,直到五年前歼灭魔教时才立下大功,威震武林,那魔教教主更是毙于雾霭山庄庄主手下。雾霭山庄地处偏远、又行事低调,我一时没想起来也正常。”南木林想了想道,“对了,那雾霭山庄庄主倒是个女的,年龄还不大,据说当年击毙魔教教主时才二十岁,算算今年该二十五,比那蒋靖还小了一岁。不过这雾霭山庄算不得世家,看得开些也正常。”
“你们这世界还真是奇怪。”
“我们?”
“咳、我是说你们武林中人可真奇怪,你为什么不想当庄主?”
“庄主有什么好,既要担责任,又要听那些老头子们唠叨。你也看到了,光是那个朱长老就够我受得了,这份罪还是让芊儿和长姐来担着吧。”
“那倒是,做什么山庄庄主,倒不如当个闲散公子、武林游侠来的自在。”
南木林听言支起倚在门框上的身子,看着墨筱道:“倒是想的洒脱,怎么你也想执剑武林。”
“幼时向往过,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墨筱想着以后心里有些黯然,若真是回不去了,也只能浪迹武林了。
“你孤身一人又不通武艺,可有想过寻觅一人共游山河?”南木林看着墨筱,身上再无平日里懒散公子的痕迹,一身鹅黄衣衫衬得暖意融融,目光灼灼似已穿透了屋瓦院墙,双眸之中仿若蕴进了无限山河。
墨筱看着与平日里有些不同的南木林,觉得心脏砰砰跳动的有些厉害,她感觉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却没有抓住,只能茫然道:“我不是一个人呀,不是还有涅渊陪着我。”
“他,可是个奴隶。”南木林上前一步,语气格外严肃。
“那又怎么了?”墨筱下意识道。
南木林听后清浅一笑,道:“是了,你不介意的。这个涅什么武功不错,人看着有些呆傻,行事却不傻,若是真的忠心与你,倒也是个不错的陪伴。”
理了理衣襟,南木林脸上又恢复了懒散的笑容道:“我先走了,晚些时候会找个大夫来帮他看看。一宿没睡,你也休息一下,若嫌床被他占了,旁边还有空屋,招丫鬟铺床被褥便可。”
“不用麻烦了,我跟他一直一屋,没什么好嫌弃的。”
南木林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屋子。
待出小院,南木林冲着一旁的树喊道:“我说二哥,刚才在院子里也就罢了,这都出来了,你还躲树上做什么?”
一白衣人影从树上翩然而下,却是木白。
“哎呀,我的好四弟可终于长大了。”木白打趣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南木林懒懒的看着这个二哥。
“芊儿派人来找我们去商议爹大寿之日的事,我就寻思着来找你,没想到看了场好戏。”木白笑得妖娆。
“什么好戏,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好丫头和一个哪里都不好的奴隶而已。”南木林低声道。
木白拍了拍南木林的肩道:“不打算争取一下?”
南木林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道:“算了,本公子玉树临风,怎会为这种小事费心。”顿了顿,“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对那个家伙有多在意。”
木白不再说话,和南木林并肩朝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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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墨筱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涅渊。出石厅前,苏泽对他的伤口略做了处理,说是现在虽看着吓人,却已没有了大碍。银针上的毒并不凶险,放了血晚些再服些药便没事了。
墨筱坐在床边,抬手摸着涅渊的眉眼,心里有些唏嘘,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难以消化,唯一知道的便是眼前这人绝不会是坏人,不管他曾经是谁他都绝不会伤害自己。
涅渊的梦境显然并不安宁,迷蒙中唇边溢出“啊呜”一类的含糊不清的话语。
墨筱的手安抚性的在涅渊脸上轻抚,手下触感略有不对,墨筱抬眸,看到了贴在涅渊眉上的膏药。不禁想起那日初遇的情景。
“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呢?”墨筱轻声问道,床上的当然不会回答。倦意袭来,墨筱撑不住,附身在枕边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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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渊挣扎在梦中,身上的伤痛和体内的毒素让他意识一片模糊。
梦里似有着皑皑白雪,而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绝望,忽而一身红衣出现在雪地上,似乎在说些什么,他听不清,只觉得心中的绝望渐渐淡了。
耳畔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梦境再次转换,在一个昏暗的地下,一个清朗的声音对他说:“这招叫‘游鱼飞天’,是我释天教的绝顶轻功,学会之后你便不会再被此类密道所困。你要记住,凡是密道必定机关重重,奇门八卦、机关暗器学的再精也不可保证绝对的安全,唯有沿顶端而行才可保万无一失,没有密道的机关触发点会是顶部。我会在另一个出口处吹箫,你试试能不能寻声而来。”
涅渊感觉他站在一个虚幻的空间看着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在漆黑阴暗的密道内摔了无数次,或是气力不足无法依附壁顶,或是因密道蜿蜒曲折难辨箫声方位;有时摔落在地或无意碰到侧壁还会触发机关。直到经过不知是上千还是上万次的练习,在受了无数次伤后,他终于能在任意情况下顺利穿过任何一条密道。
耳畔箫声渐急,似在催促他,朦胧的意识中他感到自己身处在密道之中,身体比意识更加清晰的做出反应。聚气、上顶、寻声而去……耳畔似有尖叫,是谁?
箫声忽而断了,涅渊只觉心中一轻,再次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往事种种如流星划过,记不清、看不明。
梦境转换间,他好似俯趴在地,四周一片血腥,心中再次被绝望填满,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情绪,他努力的爬着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最终天地空旷独留他被万物遗弃。
似有只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不安渐渐被驱散。晕晕乎乎间,他似又回到了那日的卖台上,墨筱站在台下眉目清晰,她莞尔一笑道:“涅渊。”
“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织梦:涅渊终于在本章的后期醒来了~撒花~
深渊:明明是最后一句好吧←_←
织梦:咳、咳,终归是醒了嘛,梦境其实是很重要的剧透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