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墨筱惊呼出声。
“墨姑娘为何如此诧异,他不是你身边的人吗?”朱长老死死盯住墨筱,“霍一剑乃武林游侠,见过他的人其实不多,那芍琳琳更是少有人能窥视真容,老朽有幸见过他们二位。第一次见到你们时,我便诧异,这涅渊身量面容也太像霍一剑,而那双眼睛偏偏似极了芍琳琳,按年龄上看也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
“于是,你就对我出手?”墨筱想起那不太友好的第一次见面。
“武林中并未听说有霍一剑子嗣存在,而那芍琳琳又是皇甫慕最得力的心腹,涅渊若真是她的孩子,怎会和魔教没有瓜葛。我当时的确将你当做魔教中人。不过一番试探,我发现你不通武艺,而他体内内力蛰伏近似于无,我以内力侵入他体内他也不知对抗。于是那时,我只当自己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朱长老一直仔细的注意着墨筱的神情。
“那现在呢,你就这么确定他是魔教人?”
“姑娘或许不是,他却一定是。”
叹了口气,朱长老接着道:“那游鱼飞天岂是常人能使出的,游鱼飞天是魔教不传秘技,音丝夺魄更是昔年魔教教主皇甫慕绝技,天霄峰之战皇甫慕被霍一剑斩去一臂,音丝夺魄已淡出武林二十余年,想不到竟会在今日重现。”
“朱伯伯,这音丝夺魄是一门什么样的武功,为何爹和涅渊会有此等怪异行为?”
“音丝夺魄是魔教迷惑人心的邪道招数,分为‘招魂’‘夺魄’。‘招魂’简单的说是将内力融入乐声之中,乐声飘渺绵长,寻常人听来只不过是普通乐声,而在魔教中人特别是皇甫慕的死士听来却是教主的号令;‘夺魄’则会迷惑人心,乐声入耳轻者出现幻觉幻象,重者崩溃疯癫。这‘夺魄’的威力取决于施术者和听乐者内力深浅,内力不足者若是强行抵抗只会受内伤。当年皇甫慕内力深厚,武林中能抵挡一曲演奏的不出四人……”
“啧啧,也就是说一个是号令、一个是幻术,这可都和今晚的情形不太相似呀朱长老。”南木林斜倚在石桌上,把玩起了桌上的镇纸。
“是呀,今晚那箫声究竟是‘夺魄’还是‘招魂’?”墨筱疑惑道。
“招魂,若是碰上‘牵引’便可真正招魂。”
“牵引?”
“牵引只是个称呼,除了魔教中人没人知道真正的牵引是什么,许是一种毒物,又许是一种毒虫,或是很多毒物毒虫。牵引潜伏的时候中者与常人无二,当牵引被激发中者便会陷入昏迷,一旦听到招魂之声便会寻声而去,且力大无穷,无知无觉,若非身死音断,不得解脱……”朱长老声音渐低似沉入进往事之中,“当年蒋家夫人便是因中此毒而被魔教所控,最后被蒋老庄主挥泪斩杀,自此蒋老庄主悲痛亡妻不再续弦,独自抚养幼女长大,这也是为何昭阳山庄只得蒋靖一人……”
这段往事连蒋靖都未曾听过,她脸色煞白,人也有些轻颤。木白未执一言,只是轻轻将手揽上蒋靖肩头。
墨筱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在朱长老和涅渊身上来回扫视,南木林看着墨筱也静静无言。
“啊!那爹……”南木芊惊呼道。
“嗯。”朱长老悲痛的点点,“苏老庄主曾做出各种尝试,却始终无法破解。那敲击神道穴泄去阳气的做法只能稳住一时,今晚若不是那箫声不知为何而停,只怕……”
“可是,他的体内并没有南庄主体内的那种毒素,而且他还能使出轻功,和南庄主木然的状态并不相同。”苏泽只指着这涅渊疑惑道。
“的确。”朱长老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涅渊,对墨筱严肃道,“他不一样,他并没有被/操控。”
“可涅渊他明明……”墨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述涅渊的状态,只能求助的看向南木林。
“这个姓涅的小子今晚的确反常。朱长老,你说他体内内力蛰伏,可我之前看他身手虽好却不像有内力的样子,而他平日里纳呆傻的样子也不像作假。”南木林看着墨筱可怜的眼神开口道。
“这,或许是他心思深沉,又或许……”想了想,朱长老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只好转而看向墨筱,“墨姑娘对此可有所解释,你究竟是什么人,和他又是何关系,来云泉山庄到底有何目的呢?”
“我来此的目的,已尽数告诉南木林,至于涅渊、涅渊他……”墨筱看着涅渊,这些日子的相处在脑海里回放,涅渊若真是魔教中人,他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他如此恐惧被丢弃是否缘于此呢?墨筱想着自己曾说过会对他负责,想到他低垂着眉眼却无比坚定的说“我会保护你”,想到他今晚的拼死相护,犹疑半响决然道,“涅渊他是我的人,他是我在洛墨城买下的。”
“买?”从进屋开始,除了在南木芊耳边小声汇报过庄内情景,便一直安静站在南木芊身后毫无动静的肃何突然开口,“这么说,他是个奴隶?”
墨筱看了他一眼,虽觉得他问的有些突兀还是道:“没错,你们可以看他的肩后,那里烙有属于我的印记。”咽了口吐沫,继续道:“他是以死契买下来的,按照你们这的说法,他此生此世乃至于子孙后代都是我的人。”
“芍琳琳和霍一剑的后人会是个奴隶?”朱长老满脸不信。
南木林上前扯开涅渊的上衣看了看,翘着嘴角笑道:“的确有个‘墨’字。”
“可他还是魔教中人。”南木安哑声道,“爹体内怎么会有‘牵机’?今晚他虽音而去只怕和魔教还有牵扯。”
墨筱上前几步护在涅渊身侧道:“我不管他是不是魔教后人,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和魔教毫无瓜葛,在我身边他从未做过坏事,今晚的事我相信他是无辜的,除非你们连我一起解决了,否则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他。”
南木芊拉住墨筱的衣袖,眼中有些激动,道:“墨姐姐,你冷静一点,我们没想伤害涅渊。我们相处虽短,可我能感觉出,你和涅渊都不是奸恶之人,今晚的事一定另有缘由。”
抬头看了看众人道:“折腾了一夜,现在外面天也该亮了。过完今天,明日便是爹的寿辰,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该如何来贺寿的友人解释,以及加强山庄的安全防范。至于涅渊的事,不如等他醒来,让墨姐姐自己问他。”
“芊儿说的是。”南木林帮腔道,“若说墨姑娘是魔教中人,我第一个不信;这个涅什么既然是她的人,还是让她自己弄清楚比较好。”
见南木芊、南木林如此说,便也没人再起疑义。
沉默了一小会,南木安声音极低地开口道:“芊儿、不,少庄主,你该如何处置我这个有罪之人?”
南木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轻声道:“长姐,你不必如此,你永远是芊儿的长姐,一切等爹醒了再说,我相信爹也是不会怪你的。”
“芊儿!”南木安长叹一声眼中含泪,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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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刚才可真是好一对姐妹情深呀。今晚也真是好戏连连,不枉我重回这个鬼地方。”木白一只手拉着蒋靖,边打着哈欠边看着南木林似笑非笑地说道,“她们是好了,你的功劳就打算藏着不说了?”
“二哥真会说笑,我能有什么功劳。”南木林背着涅渊,身旁跟着墨筱。
刚才在南木芊的提议,除了王伯陪着南应天,其他人都先回屋。只是,苏泽要求留下,南应天体内的毒极其古怪,他想要仔细研究一下,南木安也出于愧疚想要留下来陪着。
在这点上,墨筱十分佩服南木芊,那三个人刚刚连手了一出叛庄夺权的戏码,她竟然有这个肚量和勇气同意由他们三个陪着南应天,她是从心底相信这个长姐。
出了地道天已大亮,地道的出口并不是之前的假山,因墨筱与木白夫妇住所方向相同,所以同路,南木林要帮着背涅渊,也和他们一起。
此刻,他们刚走进偏院且四下无人。
“在我面前你还装。”木白有些不满,“爹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依他那固执死板的毛病,能把玉佩留给你却把庄主之位给芊儿,你就打算这么把庄主之位让给芊儿,自己当个无名英雄?”
“我说二哥,你看我有必要撒谎吗?”
木白看着南木林,状似仔细的打量了番,道“有,我看很有!且不说,当时那情景你只有那么做才能安抚长姐,单看看你的脸就写满了‘我才不想当庄主’几个大字。”
“这庄主之位一般人可是求之不得,我又不是二哥你,为情为义。没有不可下嫁只可娶夫郎的山庄少主、美人独女在等着我,我又何必要放弃。”一番调侃,说的蒋靖难得红了脸。
木白看了自家夫人一眼,笑道:“可你和我一样懒散惯了,又怎愿被那庄主之位所束缚。再说了,你若真在乎那庄主之位,又怎会把玉佩交由旁人拿着,还差点弄丢了,这可是山庄信物呀!幸好在墨姑娘手上,若是落在那释天教的手里,岂不天下大乱。”
见南木林无言反驳,且面有愧色,自觉给夫人报了仇的木白笑道:“不过,你也算机智,当时那情景,即便爹醒来只怕也会默认你的行为。老头儿也真可怜,一心想把位置传给儿子,偏偏两个儿子都无心于此。倒是小妹,着实是长大了,处事大气,有重情重义,是个庄主的好人选。”
说话间已走到,木白和蒋靖所居的院前,木白扯着蒋靖的衣袖道:“我们可先休息了,有事晚上见。”
说着,也不管南木林等人,只拉着蒋靖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好想写个木白蒋靖的短篇,总觉得他们之间一定很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