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太说话的郅彪问占彪:“彪叔,听说你那时和我爸爸勇闯虎穴,掌握豆战车第一手资料……”
县志办刘主任说:“是啊,郅老英雄是抗战孤胆英雄啊。”
大郅连连摇摇手:“你们可别作贱我了,在彪哥面前我实在是微不足道,你们要夸我也得等彪哥不在场的时候啊。这些孩子们,唉――”
占彪哈哈地笑了,豪气依然:“就是那次赶牛车与松山老鬼首次照面。”
占彪的“弃枪撤退”让强子和三德一惊,一直被三德按在身边的四德也跳了起来。但他们看到占彪坚定的目光后二话没说,马上把其它三台马车上的几箱手榴弹搬到二民的马车上,然后八人同时向四个方向都投出了手榴弹,强子忍痛向四挺重机枪也扔了几颗手雷。这时,占彪的弃枪是正确的,因为只有一台马车了,拉八、九个人都很困难了,如果再想着那四挺重机枪无疑是人枪俱亡。
滚滚浓烟中,一匹发了疯的黄膘马四蹄离地拉着马车飞快地跑了出去,车上还有占彪的一挺捷克轻机枪在吼着,其它八人继续扔着手榴弹。一条庞大的烟龙以不低于时速40公里的速度甩开了16台豆战车的两侧合围。
松山在打扫战场时,找到了7具新四军士兵的尸体、16具特种分队军官的尸体,还有跟在豆战车后的52具日兵尸体,缴获了四挺炸坏的重机枪。可想而知,松山在和占彪又一次较量后失败的恼怒。
占彪当夜带领手下八人返回了“天府”。这是他在十天前离开山洞时给这里起的新名字,寓意为家乡天府之国,也兼成了这座不知名的小山的代称。并且把天府里的三条山洞按“川”字三分,通往山顶的叫“天路”,通往山脚的叫“地路”,通往山壁的叫“蜀路”。这是仅抗日游击班知道的一个暗语。当然,蜀路还是只有他们师兄弟知道。
天府里所有人员自是欢喜万分,虽然都疲惫不堪还有三个新兵负了伤,便还是都回来了。小宝和小玉忙着包占彪爱吃的菜饺子,还打开了几听罐头。小玉再看大郅的眼神自是别有一番风情和意会。
占彪和小峰、成义们形容着癞蛤蟆的威力,成义纠正道:“彪哥,日本人叫这种坦克为豆战车,我缴获的日本书里有介绍,是小宝没事给我翻译过来的。”
占彪眼睛一亮:“好啊,快让我看看,这癞蛤蟆的要害在哪里,油箱、发动机的位置。”
成义手一摊:“那只能问小宝嫂了。”自从他那次在小宝上山时误叫小宝为嫂后就再没有改过来,而且他的诡辩叫嫂就算小宝贪大辈便宜她了,小宝无奈也乐得他乱叫就当是叫姐了。
成义边喊着“小宝嫂”边翻一本书递给占彪:“彪哥,这日文里虽然有汉字我还是看不懂的,叫《大日本皇军战时武器维修手册》,还多亏小宝给我讲这本书,我才弄明白了鬼子的火焰喷射器咋用。”
占彪眼睛又一亮:“火焰喷射器?你会用了?那喷出的火是汽油烧的吗?快点,让小宝过来,看这里咋说的豆战车。”
小宝红着脸擦着手跑过来,占彪让小宝把相关豆战车的内容翻译过来,又让成义演示了一下火焰喷射器的操作。
狼吞虎咽吃了香喷喷的菜饺子后,占彪在大家惊异的神色中命令:“现在马上出发。回来的两个班在家休整,强子和大郅还随着我,对了,大郅以后带长杰那个班,小峰、成义、正文的班四个班这次跟我走。再带四挺92式,成义把火焰喷射器带上俩儿,还有,再找四十多个钢盔带着。”
小峰问占彪:“彪哥,你不是答应给谭营长六挺吗?现在他们手里还有四挺,我们再带两挺就行了吧?”
占彪摇摇头说:“那两挺马克沁我们连的老底子,要他们学会后还要带回来的,我们要把全连装备原封不动地还给高连长。”
然后占彪又嘱咐道:“三德、刘阳、二柱子,还有二民,你们四个班要好好看家,保护好小宝、小玉和这里的武器。”三德率剩下的14人刷的一个立正喊道:“保证完成任务!”四德在旁也叫了一声,逗得大家一乐。
占彪这次共出来18个人,过去他总是把小峰和强子分开用的,这次都带了出来说明把抗日游击班的主力都带了出来。他要完成对谭营长还他一个钢军的承诺。同时他也深知,和松山在别的地方折腾的越凶,天府这里就越安全。
天亮前占彪在小梁山与彭雪飞会合,强子和战士们拥抱在一起。彭雪飞看到占彪又抬了四挺重机枪还带了比上次多一倍的人非常感动,全排战士每人都戴上了威武的钢盔。谭营长当天赶来小梁山庆功,说是7比68几乎是一比十的胜利一定会得到新四军军部的嘉奖。但占彪却不认为自己是打了胜仗,他觉得这仗连枪都打丢了是军人的耻辱,而且,还把谭营长交给他的一个排损失了7名战士。
松山在又被占彪这只真正的中国华南虎咬了一口后做了一番思考和检讨,他觉得自己过去是太轻敌了,整个日本帝国都太轻视中国了!如果今后的战事中要是都遇到占彪这样聪明又狡猾的血性支那人,大日本想把中国纳入大东亚共荣的版图只能是个梦或者是大鼻涕泡了。
他想起了去年淞沪会战中的四行仓库八百**的壮举,想起了去年九月的平型关战斗坂垣师团一千人被歼,想起了今年二月的台儿庄战役第10师团和第5师团被重创一万多人,想起了刚刚结束的打了四个月的武汉会战,只万家岭一战就歼灭106师团四千多人……虽然相对于皇军的胜利相比似乎微不足道,但他是从占彪开始正视了中国人,才联想起这些中国人的顽强反抗。
下一步绝不能再轻敌了!松山借着日本大本营逐渐将其主要兵力用于打击在占领区的八路军和新四军,而对国民党政府则采取以政治诱降为主的重大调整,他向第十五师团长酒井直次中将提出撤回吉野大队休整,派遣战斗力强的部队进驻这一地区。酒井马上同意把吉野大队撤回,然后把师团最精锐的13联队队部设在了县城,联队长龟村大佐率两个步兵大队、一个骑兵大队浩浩荡荡开进了县城,另外两个步兵大队也驻扎在附近修起炮楼的村镇。而且酒井明确了松山拥有对龟村联队的部队调动权,并又充实给松山50名特种兵。
然后松山领着63名特种兵和一个步兵中队、一个骑兵小队入驻靠山镇,准备修炮楼建据点。那16辆豆战车也驻在了靠山镇,天天出动到处寻找占彪的踪迹。
一时间方圆百里日军到处扫荡,战车横行,烧杀抢淫,无恶不作。真是黑云弥漫,枪声阵阵。尤其是豆战车狂妄无比,出入村庄如入无人之境,经常打死猪羊甚至牲畜,射杀百姓也时有发生。而日军因有了豆战车变得有恃无恐,常常一、两辆战车后面跟一个小队四处扫荡。谭营长的新四军和单队长的游击队被日军豆战车撵得到处跑,因为步兵武器对豆战车一点办法也没有,手榴弹炸也不行,枪也打不穿,受了不少损失。还多亏桂书记的情报系统及时报告日军动向使他们避开风头。而占彪整整三天按兵不动,在小梁山里安心练兵。
这天傍晚,靠山镇北村口的一对日军哨兵看到两个小伙儿赶着满载着柴草的牛车走近,知道这是村里到田里干活的村民,便没有理他们任其进入。
两人把牛车一直赶到袁伯家门口,没管大院门口的又一对哨兵,然后就要向院里搬运柴草。一个日军哨兵过来摸了摸他们身上摆摆手。个子高点的边搬边喊着:“袁伯在家吗?柴火送来了。”
袁伯闻声从二进院走出来一看到两人大吃一惊,个子稍矮些的向袁伯笑了下。袁伯马上镇静地喊着:“怎么才送来,往后院再送点。”
原来高点的是大郅,稍矮点的就是松山到处找的占彪。袁伯能不吃惊吗,因为松山这几天就驻在这里。
占彪和大郅抱着柴火进了二进院,袁伯把他们拉进屋后急着有些发慌地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松山马上就要回来了。小宝和小玉都好吗?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占彪沉着地说:“袁伯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小宝和小玉都很好。我是想亲眼看看鬼子的战车,琢磨点法子收拾它,然后就走。”
袁伯还在紧张地说:“这些日子一直为你们担心,鬼子越来越凶了,还要在镇上修炮楼,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那小不点坦克啊,你们惹不得啊,今天正好有几辆在家,好像在换灯呢。可是,你们怎么接近呢。”
大郅问:“他们把战车停哪儿了?”袁伯说:“在前街的大槐树下,你们可以路过那里。”占彪想了下:“我们赶牛车过去……”
大槐树下吊着一口大钟,这里原来是村里议事的小广场,现在成了日军豆战车的停车场,六辆战车分两排停在那里,十几个日军在自己的车前车后忙着。
两个农家小子赶着一台老牛车走近,突然车一歪,车轱辘掉了。几个日兵哈哈地笑了起来,大郅也跟着他们傻笑着,占彪则不知所措站在旁边,看着战车旁的日兵好像在求助。这时他看清了这六辆豆战车应该是那天照过面的,车前的独眼探照灯都被打碎了。
近在眼前的豆战车看来和书上介绍的一样,长三米零八,宽和高都是一米六二,底盘高三百。看到车身满是深浅不一、坑坑洼洼的麻点,深的坑个个足有8、9毫米深,浅的也有6、7毫米深。占彪看得明白,浅的是自己的捷克机枪打的,有辆车的炮塔上20个密集的浅坑是自己一个弹匣的努力。他心头一动:一发子弹就打出这么深的坑了,它的钢板前面是12毫米厚,侧面是8―10毫米厚,后面是6―8毫米厚,如果几挺重机枪同时打一个地方会是什么样呢?
再看着有个日兵在用木棰砸着松动的铆钉,整块钢板似乎边上翘了起来。占彪又是心头一动,如果先把铆钉都打松,然后打准战车的棱角处,是不是会掀起整块钢板?
他又仔细看着很窄的履带,如果用集束手榴弹应该能炸断,要是用步兵炮呢?又看到有辆转过去的车后部,占彪知道这里有1台功率为80马力的4缸风冷发动机,稍右一点是油箱,看到有个嵌在车体里的注油孔封盖。这里应该是战车薄弱地带,怎么能想办法绕在后面开火呢?如果要是用火焰喷射器在这里喷它一下会怎样呢?
他还注意到上部转动的炮塔与车身间有个一指多宽的缝隙,如果重机枪子弹能连串地准确地钻进这个缝里会是什么效果呢?
至于车前部,占彪知道有个主动轮,是战车的前置驱动轮,动力需通过很长的传动轴才能传到车体里的变速箱和并速器再带到履带轮。如果把这个主动轮打坏是不是战车就瘫痪了呢?
……
在占彪观察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眼睛细细的日兵向他走过来。可能是看他发痴地站在那里太可怜了吧,那日兵过来便把车轱辘安上了。占彪回头看了一眼那日兵的战车炮塔上的战车号:122。
在大郅把牛车赶起来时,一阵马达轰鸣声传过来,十辆豆战车两辆一排地返回来了,车后是一个骑兵小队,驱赶着一队农村青年。松山骑在一匹栗色大洋马上迎着占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