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东东对小玉和大郅说:“爷爷说回来先去山脚上坟,要看看长杰爷爷。”
郅县长忙说:“彪爷爷坐我的小车吧,我专修了一条路通那里的陵园。”占东东摇摇头:“这事不用劝的,爷爷只要条件允许,就只坐九人座的车,说是一直和八个师弟在一起。”
樱子惊诧又很感兴趣问:“那……?”占东东明白她的意思打断她回答说:“没错,爷爷住的地方足够九个人住的,爷爷吃饭时喜欢用大桌子,爷爷自己喝酒时常常摆上九个盅……”
小玉抬手拢了一下头发,沾去眼角的湿润。大郅摇着头感慨万分地说:“彪哥啊,你还是那个脾气啊,谁碰了你师弟,你绝不放过。”
占彪见小峰和长杰倒下,心中大痛,高喊:“强子、二柱子你们俩下车救人!”然后就把车前开去。占彪清楚,掷弹筒的发射速度是每分钟20发,如果两人操作有人填弹可达到每分钟25发。日军的掷弹手打得这么准他必须冷静地快速开动卡车,让榴弹打空。这时强子已在占彪未喊时就主动跳下去了,二柱子听到命令一个跟头跳下。两人猫着腰冲过去,小峰已满头是血地站了起来,是长杰在瞬间的掩护挡住了爆炸的弹片救了他。
这时占彪又一个急速倒车开了回来,把一组榴弹的爆炸甩在了前面。二柱子把长杰抱入驾驶楼,小峰被大家拉上车。车上的机枪拼命地掩护着他们。占彪向强子喊道:“强子把炸我们的鬼子干掉!”强子边后撤边半蹲着身子端着长杰的捷克式机枪扫射着,眼睛像鹰一样寻找着,嘴里反复念叨:“是谁炸的我?是谁炸的!看到了,看到了!”枪口一顺,弹流便舔向了500米开外那三名特种分队的军官。强子把子弹打光后追着车跳到脚踏板上,把机枪举向车厢上。占彪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烟雾,开出了掷弹筒的射击范围。车上的全部机枪仍在狂吼着,卡车成了一条喷火龙。
占彪边开车边呼喊着长杰,二柱子在副驾座上抱着毫无反应的长杰,哭着对占彪说:“彪哥,老八不行了。”占彪接连用手砸着方向盘。
松山看着卡车轰着油门疯狂地开向山脚,他边下令追击边嘿嘿地自语:“中国的军队怎么一跑就是这么狼狈,中国人啊,好汉的没有!”他哪里知道,这是占彪的愤怒的表现,把油门踩到了底。占彪在发狠喊着:“决不能放走这伙儿鬼子!”
松山冲到山脚后喝令所有人员停止上山追击。他统计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一个中队的三个小队都有死伤,加在一起共阵亡了50多人,伤了30多人,还有不到200人。死伤了这么多人包括一名中尉中队长让松山震惊不已。自己的军官特种分队还好,有2名轻伤,让他痛惜的是那三位发射掷弹筒的军官没注意隐蔽而阵亡。看着不到百米高宽约四百多米的山顶,他在思量对手有八挺机枪,不,是11挺机枪,而且他们的机枪都是目前交战双方最好的96式和捷克式。如果居高临下打下来自己要吃亏啊。
这个山顶的背面就是占彪屠敌的那个狭路山谷,后面是峭壁,只有从两边下山,对于守者来说容易陷入绝境。但山坡上植被不多,树也少,坡度又陡,对于攻者来说也容易陷入挨打的境地。松山心里很犹豫的,他在想犯不上用自己的特种分队死磕这伙中国散兵吧。但接着的事情发展不容松山犹豫,他必须上山,他不得不上山了。
先是因为占彪是不会放过他的。
长杰是九名师兄弟里除了三德数他最小了。平时老实厚道,但练功很刻苦,套路器械练得中规中矩。当兵后学打枪也很刻苦,重机枪用得很细腻,班里排里的活儿也总是争着做,部队行军搬运装备时第一个上前的一定是长杰。当年离开村子的时候,占彪曾对八个师弟的父母说过:“我们哥几个的命是栓在一起的,我们的血是流在一起的。”战场上枪子无眼,他不敢保证九人都福大命大,但他在心里暗暗向长辈们和逝去的师傅保证他会尽心照看师弟们的。面对静静躺在山脚洞口里的长杰,他深深地自责,责怪自己太轻敌,本来遇到那10名凶悍的特种兵就应该有所警惕。
师弟们都围在长杰身旁,小宝和小玉在忙着给小峰的头上绕着绷带。小峰在喊着:“长杰,我要为你报仇——!彪哥你们快走啊,快去报仇啊!”
占彪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松山老鬼,我占彪和你没完!”他下令:“正文、二柱子、三德还有拴子、二民、潘石头陪着小峰留在山脚的洞口,你们带七挺机枪,鬼子攻山后听我电话出洞兜鬼子屁股打。强子、成义和刘阳随我带剩下四挺机枪上山顶。如果鬼子不上山我们就打下来,给长杰报仇!”
第二个让松山不得不上山的原因是村子里又传来的爆炸声。
松山太低估游击队了,他以为一顿榴弹就能摧垮游击队,虽然单队长们是受了损失,7人牺牲,20多人被炸伤,但他们的斗志依然旺盛。他们在袁伯的帮助下处置了伤亡人员后,并没有突围而去。单队长向游击队员下令:“占班长他们不顾自己的安危把鬼子引走了,为咱们解了围,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们要跟在鬼子后面,和占班长们前后夹击,打他个狗日的。不行我们钻地里再撤。”这时正好松山传令让九辆运兵卡车开过来,被单队长们围上一顿手榴弹给炸了,油箱接连爆炸,火焰冲天,打死了十多名日兵司机,缴获了十几支手枪。
游击队正要出村追鬼子时,迟玺兴冲冲赶了回来,领着新四军谭营长和一个连120名战士。那时的新四军都是以连为活动单位,以免目标太大被日军咬住。
谭营长用袁伯递过来的高倍数望远镜换下自己的望远镜,看着战场吸口气说:“这**的抗日游击班实力不弱啊,这一路都是鬼子的尸体,真能打,他们哪来那么多机枪和弹药。不过,我怎么一路上没听到重机枪响?他们不是看守着一个重机枪连的装备吗?”原来谭营长早就听说了去年日军飞机炸垮了从上海撤下来的一个重机枪连,他们是从散落在附近村落养伤的伤兵那里得知的情况,而且通过袁伯他们的村民在山上经常遇到占彪的人得到证实。
然后他对桂书记和单队长说:“我的另两个连也在赶往这里,我同意你们的战斗方案,把这个中队的日军消灭在这山脚下。等占班长的正面战场重机枪打响了,我们再趁机围堵过去,消灭溃散的鬼子。现在出发,边打扫战场边接近日军。”
松山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浓烟滚滚的卡车,突然看到村里涌出一百多名新四军和游击队,一路拣着日军阵亡士兵的武器和装备缓缓而来,他心头一忧又是一喜,忧的是可别在这里被他们包围了,虽然他们一边是国民党一边是**,但现在中国在搞国共合作,他们都是中国人啊。喜的是自己一出马就钓出了好几路抗日的部队,是聚而歼之的好时机。他临出发时曾和驻在县城的吉野大队长商议好了,令一个步兵中队整装待命,需要增援时通过电台沟通,10公里路程开车十分钟就到。不过松山现在还不想求援,他对自己的军官特种分队是有信心的。只是后方也上来敌人了,那就有必要先拿下山顶,不然会被动的。
让松山怒而上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得知了那十名特种兵和两只爱犬的下落。他看到派出寻找刚才逃跑卡车的一组特种兵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松山不满地望着号称具有日本武士精神的钢铁战士,身为大日本皇军的精英遇到什么复杂的事情也不该如此失态!一个军官神情惶惶地递给松山两个项链,上面系着松山的大狼狗沾着血迹的纯种血统牌,另一名军官手里拿着一串那10名军官挎在腋下的金属识别军牌。这回是松山失态了,他拔出指挥刀,向山上一指,狂喊一声:“统统地,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