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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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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灯是亮着的,门口拖鞋少了一双,但卧室里没人。

喻忻尔将带过来的东西丢至桌面,没开灯,摸黑朝书房过去。

门没关,陆颂衍在隔断墙后靠近实木书架的位置,她顺手从门口拉了把椅子,在他身侧坐下。

将自己缩成一团,身影瘦小,漫无目的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过程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耍着她的小性子。

陆颂衍的注意力从公务移动至她的身上,无声看了须臾。

才伸手握住她的椅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心情不好?”他主动问,手顺势搭着她的椅背。

喻忻尔侧了个头,对向他:“嗯。”

她其实很少在陆颂衍面前表达过自己的心情,平日不会有想不开需要人开导的事情,但有些时候也很想靠在亲切熟悉的人的身边寻求些温暖。

倒也不是因为他,只是他身上的枷罗木香有着沉稳放松的功效。

“因为生活?”陆颂衍语气轻,眼神也柔。

“嗯。”

“家里的事?”

喻忻尔又往他身边稍微挪了些,“你怎么一猜就是?”

“从没听你提起过家人。”陆颂衍温暖的掌心落在她的脑袋,揉了揉。

喻忻尔看着他,还不太习惯他这般贴心的模样。

眼神略有回避,往下垂:“有点矛盾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可以告诉我。”陆颂衍又道。

喻忻尔点点头,没说话,也没看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没有深入的聊天,基本止步于起居饮食。喻忻尔自没打算明说那些复杂的人际家庭关系,陆颂衍更不会过问。

见他继续手头上的事,她无声纠结片刻,伸手环抱他,大胆靠在他的肩膀。

她知道,陆颂衍在工作的过程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她的行为已经过界,在他的禁区里。

略有紧张,但她还是想尝试,好奇他的反应。

赶在他拒绝前说:“让我抱一会,很快就松开。”

陆颂衍低眸扫了眼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手上继续自己的工作。

应得爽快:“随便你抱,不松开都行。”

他的底线似乎又因为她退了一小步。

说不惊喜是假的,喻忻尔偷着笑,抱得更心安理得,反倒得寸进尺地蹭了蹭:“你安慰人还挺有一套的。”

陆颂衍目光在文件上,随口反问:“在你心里,我难不成是什么寡恩少义的人?”

“不算是。”喻忻尔笑得像是个受宠的小公主,心情明显比来时好了很多。

她继续说:“但让我对你的好感更深了一点点。”

“只是好感?”

“噢,是爱意。”

陆颂衍笑着骂她没心没肺。

喻忻尔撒娇几句,加深了底气的她胆子更大,挺腰抬头在陆颂衍的唇上轻点。

又迅速撤回,见陆颂衍还是没生气,唇边弧度更深。

她很喜欢这么试探他。

更喜欢得到他任由她闹的答案,能让她产生被偏爱的幸福。

尽管只存在于表面。

陆颂衍眼神无奈瞥向她,饶是有再强大的意志力,当有人在身边牵缠那么久,也难以继续保持冷静。

工作的事暂且排在后位,他将喻忻尔抱到自己腿上,以稍低她一些的姿势将唇落在她的唇上、脖颈、锁骨。

感受女人的气息在温存的空气中轻轻颤,才在那红透了的耳侧吐气:“刚才不是很有能耐?”

喻忻尔整个人软到不行,赶在理智褪去前提醒:“今天还不方便。”

“我知道。”男人回应,圈着她,将缠绵的时间拉长。

虽然没有进行下一步,但亲吻也足够让人短暂忘却其他不愉快。喻忻尔沉浸其中,周遭气流已经被他们挥洒得澎湃汹涌。

忽然感受到手腕处被一阵冰凉划过。

撩起湿润的眼睑,下意识看向自己纤白的手。

上边多了条手链。光线在钻石上折射出多道微光,点在各处,衬得她的手腕熠熠。

“送我的?”她眸里还存留着缱绻,闪动着多种情绪。

“嗯。”陆颂衍轻摁着她的脖颈,“本想找个其他机会再送给你,但看你心情不好,不如顺水推舟,让你开心点。”

就因为她心情不好,所以他今晚那么多动作都是在哄她。

从退让底线,到柔情的互动,再到这个礼物。

他将事情完成得多么体面,轻而易举撩动她的心弦。

喻忻尔笑,双眸忽而更加湿润。

但仅有一点,更多的情绪都被她克制。

又听男人的声音:“看着它,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想起我。”

“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喻忻尔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肩部,欣赏自己的新礼物,“什么时候买的?”

“下午。”陆颂衍回答。

喻忻尔烟波晃动得愈发明显,低头亲吻他。

也只有在间隙中才有机会说:“谢谢,我很喜欢。”

“那就随身佩戴。”陆颂衍咬着她的下唇,慢慢松开,移动到她的耳侧。

告诉她:“这条才是我的选的,亲自。”

喻忻尔愿意相信这条手链是陆颂衍在百忙之中停下来购置的,与那个包不同,于她而言更多了另一层意蕴。

如他所愿,看见它时难免想起他。

那日她心情不好时他多么温柔地哄她这一幕总能存留在她心尖许久。

兴许是镶满钻的手链太高调,在公司内有同事注意到,暗中讨论了几句,就传到吕雅诗那边。

吕雅诗总对她的事很好奇,特别是发现她近期时常背着名牌包。她认为是假货,便专门上网查找鉴定方式,还在喻忻尔没在工位的时间悄悄翻看她的包。

这种事情出现得多,喻忻尔要想不发现都难。

起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息事宁人,但后续越来越过分,她开始在公司内听到些闲言碎语,大概在猜测她被谁谁包养。

有次从洗手间回来后恰好抓包又在偷看她的包的吕雅诗,没忍住当面对峙。

“我的包上难道挂了柠檬?看把你酸的,隔三岔五就要来看一眼。”

吕雅诗有些尴尬,撑着桌板站起身,“我就是好奇,你这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研究了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出?”喻忻尔拉开椅子,将包抱在怀里拍了拍扫去灰尘。

“我就是看看,你语气大可不必这么冲。”吕雅诗‘啧’了声,仿佛是对她态度的不满,“你一个农村里出来的人,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些?”

“跟你有关系?”喻忻尔回头盯着她,“有没有都不是你随便造谣的理由。”

“我可没有造谣。”吕雅诗反驳,“上回还有人看见你出现在豪车上,你要不是依靠男人,哪里能有这些?”

喻忻尔冷眼扫向她,示意她闭嘴。

兴许是知道自己理亏,吕雅诗翻了个白眼,识相止住话语,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天下午还有合作要谈,是与王懦有关的那个项目,喻忻尔不想与他接触,试图让其他同事转接,可惜每次都被拒绝。

只能认怂前去会议室,当见到王懦的那一刻,令人浑身不适的目光再次降临,甚至在握手时那双肥腴的手在她手背处具有暗示性地摸了摸。

喻忻尔很快抽了回来,压下燥意沉浸在工作里。

好死不死,她与王懦所坐的位置就在对面,整个过程里男人不断用脚往她的腿间蹭,各种眼神小动作明显。

喻忻尔用眼神警告了好几回都无济于事,偏偏这是在工作过程,对方又全是小动作,她若是站起来指责反倒显得小题大做。

好容易挨到结束会议,她又被王懦一句话留下。

其他人离开,为他们提供独处空间,但总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喜欢往他们的方向瞥,夹杂着窃窃私语。

喻忻尔不情不愿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拒绝,知道这里边有监控,倒是能稍微放松些,尽可能与王懦拉开距离。

王懦含笑注视她许久,才道:“没想到你脾气挺倔的,还得以工作的名义才能跟你见一面。”

“工作上的事情麻烦与我们负责人谈,至于私下我觉得我并不是很有跟你接触的必要。”喻忻尔冷漠回答,“如果您想说我弟弟的事情那更没什么好聊的,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他欠什么,就怎么还,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倒是欣赏你这副样子,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狠心不管。”王懦笑,往喻忻尔的方向逼近,“但你怕是不知道,你的母亲已经跟我签订了协议,他们可以慢慢筹钱,而你,已经是我的了。”

喻忻尔拧眉。

这几日她在家的时候经常听见父母四处借钱的通话声,但就算是卖车卖房,合起来也只能筹到五十万,剩下四十万实在没有任何办法。

她虽然表面说着不管,其实也念着恩情联系了几个朋友,她认识的人多,这点钱不难筹到。

结果现在这个消息便砸到她头上来。

就因为钱还不上,担心他们宝贝儿子的四肢难以健全,所以擅作主张,先将她卖给了眼前这个人?

“不好意思,我没同意。”喻忻尔走到门口,过度的愤怒让她已经少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手放在门把手处,往下摁,但不急着走。

而是回头与王懦道:“他犯下的错就让他自己去解决,你们约定好的事情就必要退让,别说的自己那么委屈一样,不是说拖延几天就用他的几根手指交换吗?行啊,你们直接去找他,不砍我都瞧不起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内心罪恶的愤怒因子驱使她产生与那群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手微微颤抖,但语气还是坚毅的。

最后补充:“总之,我是不可能出卖我自己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话落推门离开,与这个人同处在一个空间的每分每秒都让她无比恶心。

但就因为这件事情,公司内的流言蜚语更严重。

不少人在现场见过王懦将喻忻尔留下的那一幕,再结合她身上越来越贵的搭配,纷纷猜测包养她的人是不是王懦。

喻忻尔大概能听见这些声音,但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跟这些人吵架。

烦躁的时候只想要放松,下班后约了几个小姐妹,前去酒馆小酌。

“你这父母真够恶心的。”常裳只听这些描述都觉得浑身不适,“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做到这个份上?”

“他们就把他们的宝贝儿子养成这副模样,还好意思说什么女孩儿肯定不如男孩。”宋潆凡也觉得生气,这些话题总能引起共鸣。

“我手头上还有点钱,能借你点。”宋潆凡接着道,捏了捏喻忻尔的脸颊。

喻忻尔喝着酒,摇了摇头:“我不想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她本想过血浓于水,事情没必要做到那么决绝,能帮一点是一点。但如今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往外推,她还需要记什么旧情。

她这人性格就是这样,把她惹急了她便什么都顾不上,愿意摒弃所有的责任感与道德感。

别说是替他们摆平债务了,事已至此,她一分钱都不打算给。

“我觉得也是,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吧。”常裳接过话,“你弟还是个学生,学校里那么多关于拒绝赌博的宣传都没能让他醒悟,现在就欠下了那么多钱,要真那么容易替他摆平了,以后岂不是要更变本加厉?”

“嗯,他被他父母宠坏了,做事情根本不考虑后果。”喻忻尔咬牙,“这件事得让他长点教训,不然迟早要害死他身边的人。”

“他罪有应得,我倒是不心疼。”宋潆凡也道,“但如果你弟真出了什么事,你爸妈肯定要把错全都怪在你头上。”

“他弟没出事他爸妈都一直在怪她了,还怕这么一点?”常裳以玩笑的口吻说,“之前不是还不让她上学来着?18岁一过就想让她嫁给村里哪家有低保的老头子,还好有她奶奶……对了,你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她年纪大了,生活越来越不方便。”提起自己奶奶,喻忻尔脸上才久违地出现放松的笑容。

奶奶是那个家中唯一关心她的出生的人,很小的时候父母不同意她上学,还是奶奶以强硬的态度说服父母,她才能走到今天。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几年腿脚愈发不利索,她时常在京城,也只有在节假日才能回去看望她。

“你最近还是注意点的好。”宋潆凡提醒,“你爸妈的心思都在你弟身上,怕是顾不上照顾你奶奶,最好还是长个心眼,避免出了什么突发情况。”

喻忻尔一顿,想起自己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自己奶奶,是得找个机会回去一趟。

弯唇应好,瞥见放置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她顺势看了眼。

来自陆颂衍的消息,他发了个定位给她。

知道他在要求她过去,喻忻尔想了想,还是回复:【今天不行。】

陆颂衍:【怎么了?】

她拍了张照片:【在喝酒,醉醺醺的,只想回去休息。】

陆颂衍:【距离不远,我过去送你?】

喻忻尔还是拒绝:【不用,我等会直接回家。】

陆颂衍没有回复。

放下手机,喻忻尔抬眸,发现面前两束直勾勾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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