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仍旧下着毛毛雨。吃早饭时,家霆、“老大哥”、“博士”都还没有起床,托“南来雁”吃早饭时替他们用缸子盛点稀饭带回来。“南来雁”去得迟。忽然,他慌忙跑回来了,说:“快快快,不得了啦!你们快起床来看!……”
家霆第一个翻身起来,问:“怎么啦?”
“老大哥”也赤膊起身,穿上旧衬衫问:“发生什么事了?”只有“博士”仍旧像熟睡着。
“南来雁”喘息着说:“我想,可能是中毒了!喝了粥吃了早饭的人,都在剧烈呕吐。从上边饭厅一路下来,到这宿舍里,人全站在路边哇哇地吐,脸色都变了!有的喊肚子疼,蹲在路边站不起来了!”
家霆和“老大哥”都随“南来雁”急急跑出寝室。“博士”听到,也马上跟着跑出来。只见确像“南来雁”形容的那样,从上边半山食堂附近起,沿路上到教室那里,沿路下到寝室这里,都有人在弯腰呕吐。有的捧着肚子蹲着,有的站立,有的互相搀扶,真是惊人。谁也没有见到过这种景象。
“南来雁”说:“我上去得迟,见喝粥的人都在吐了,就没敢喝。大家都说:准是谁在粥里下了毒!”
“博士”说:“我看准是邵化这浑蛋派人下的毒!他恨我们,要破坏……”
“老大哥”说:“先救人要紧!小翰,你赶快到得胜坝镇上请徐校医来!”校医住在得胜坝,平时她总在校本部,每周只到男生分校来一次。罢课后,她当然干脆不来了。”
“博士”应了一声:“好!”空着肚子迈步朝下山的路飞也似的跑步去得胜坝了。
家霆心里火烧火燎,说:“我去发动未中毒的同学都来救护中毒的人,把中毒的人都集中扶到寝室睡下。”
施永桂老练,向“南来雁”说:“你去饭厅,把稀饭桶找人保护起来,不让破坏。再舀些稀饭赶快过江,找卫生所化验。看看中的什么毒,有了结果,问了解毒方法马上回来。最好能买药带回来!”“南来雁”说:“买药的钱呢?”他连摆渡的船资也没有呢!家霆把身边的钱掏给了“南来雁”,说:“我写张纸条,你到南安街九号找我父亲,请他筹点买药的钱由你买了药带来!”说着,从衬衫口袋上取下钢笔,从口袋里掏出小纸片写了一张便条。
他把纸条递给了“南来雁”,忽然又对施永桂说:“永桂!我看,在这里干等不行,靠我们自己也不行。人命关天,是不是组织人把中毒最重的同学干脆立即送过江去,请县政府收容救命?”
正说着,只见马悦光和章星老师踉踉跄跄从上边沿着山路跑着来了。马悦光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十分着急,老远招呼着说:“童家霆、施永桂,这很像是中了毒!呕吐、腹痛、腹泻,我看,快把重病号送过江去让卫生所抢救。放在学校里既无医生也无药物,耽误了时间可不行。”
章星老师也是满脸焦急,说:“得赶快组织一个抢救队,马上行动!马上动员没病的同学抬重病号过江。”
施永桂对尚在等待的邹友仁说:“那,你就快找个同学一同办稀饭化验的事吧!买药的事就不办了!”
邹友仁将家霆写的条子还给家霆,飞步就向上边饭厅方向跑。这里,马悦光、章星和施永桂、童家霆马上分头去组织抢救队。马悦光去组织未中毒的伙房工人,章星和施永桂到教室一带去找未中毒的同学,家霆到宿舍里发动未中毒的同学。大家忙了一阵,中毒太重需要立刻渡江抢救的学生,有窦平等二十七人,其中有的已昏迷不醒。组编成一支五十多人的抢救队,包括伙房工人和学生,连背带抬,由马悦光、章星和施永桂带领,立即下山到得胜坝摆渡过江。商量好在抢救重病号的同时,买了解救药品由施永桂及时送回来。
重病号转移到对江后,学校里还有大批轻病号和没中毒的同学。家霆感到自己应当留在学校里,不能离开,又重写了一张纸条给爸爸,让施永桂如在必要时可以去找童霜威支持。
章星老师临走时,心情沉重地轻轻对家霆说:“我看确实像是有人在稀饭里下了毒。这件事出现得蹊跷,说不定是邵化之流玩了什么鬼!老马拟稿你们同意的协议书八条,邵化本来同意,忽又完全推翻了,说:‘不同意,不能让步!’据老马说:昨晚,蓝教官和邢斌鬼鬼祟祟回来过。会不会是他们干的坏事呢?这事他不便挑明,只有先救人要紧了。不过,我怕邵化要借这件事做文章了!你要特别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