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爱你的女朋友吧,那个冰山美人,你们系的第一夫人?”他擦了把眼泪,脸红红的问我。
“说真的,你是第一个问我爱不爱黄文英的人。”我叹了一口气,掏出一只烟,递给他。“她很美,象中国画里的仕女,如果让我想象武打片里的什么女侠,神话剧里的女仙,那她就是首选。她很可怕,很多人都怕她,你知道吗?”我笑了,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她太完美了,人漂亮,又有学问。聪明,家世也好。他和你一样,天生就是被人羡慕的,是永远高高在上的一种人。我妈妈说想你们这种人都是上辈子做了好事,积了很多德。才会在这辈子享福。”
“是吗?”我回过头去,心里象被人拧了一下。“我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爱你,爱不是我能理解的,至少是我现在不能理解的。我第一天看见你的时候有种感觉,好象我就应该认识你,和你在一起。
你好向也曾和我说过话,我也能听见你心里在说什么…你在说:我不快乐,你快乐吗?你是在哭着说的。
虽然你在学校很风光,家里也很有钱有势,大家都听你的,都围着你转,但你并不高兴,你想要的不是这些,你孤独、无聊、而且胆小怕事得过且过。
你不敢和你班女生多说话,因为你怕黄文英给他们穿小鞋。你不敢吃臭豆腐,因为黄文英讨厌沾上那气味。你和黄文英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爱她,而是因为你觉得只有她才配你,你是茅台酒,她就是白瓷瓶。
你们两个互相标榜,以对方为炫耀自己的资本,你认为这样就很幸福,很满足,但你瞒不了你的良心,也瞒不了自己一辈子。你是个大苯蛋!”
我恼怒起来,我一向是教训别人的,我本想用我得天独厚的领导气质和箴言偈语哄哄他,让他回家,没想到…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不快地说:“随你怎样想好了,不过,骆海庭,我希望你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我有事先走了。”
他竟然笑了起来,冲我挥挥手,说:“走吧,你过生日呢,Happybirhday!苯蛋。”我没答话,径自一步一步朝学校方向走去,我不想管他了,他是什么东西!突然远远地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话:“你是个大…苯…蛋!”
我脑海空空地在大街上走着,看看表已经七点了,黄文英说要在她大姨家等我吃饭,我想了想就打车直奔那里,一路上我心里只想这一件事…怎么和黄文英上床,她说她大姨和姨夫都不在家到北京开会去了,所以想和我在家里单独庆祝。什么叫“单独庆祝”呢?我猜不出来,我的智商和经验都在暗示我今天是个好机会。
而且我认为黄文英也是在引诱我,我们毕竟都不是孩子了,适当合理的发生性的接触是我们爱情的必然。“文英,在吗?”我手里捧着一束在自由市场大门外花床上买来的满天星,对着她大姨家的铁门喊道。
一个老太太怀疑地盯着我,让我觉得我手中的花更加愚蠢。今天我过生日啊!我买花干什么呢?“进来吧。”黄文英打开门,不冷不热地看了我一眼,她穿了一件洁白的开领毛衣,整个人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我傻傻地跟着她走进红木地板的客厅里,听见CD唱机里播着她常听的欧美歌曲,那是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在不紧不慢地呻吟,我为这屋子里的气氛窃喜起来。
“你来洗洗手!”她在厨房里喊我。我把花插在沙发对面的玻璃杯里,寻声而去。“文英,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去了。”我低声对她说。
她没出声,用一把铲子盛出锅里烧的油汪汪的鲤鱼,示意我出去。我乖乖地来到那铺了雪白色台布的饭桌,坐下,看她又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做好的菜。有一碟水晶肘子,一碟粉蒸荷藕,还有一只烧鸡。
“吃饭吧!”她望了那些花一眼,笑了笑,不予评论。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呆呆地望着她。黄文英很美,她的脸庞洁白红润,在45瓦的电灯下真的是娇媚极了。
而且她的白毛衣领口露出的玉一样的肌肤,让我只想撕裂开那些可恶的线条和花纹,把她的身体…属于我的身体…紧抱在怀里。
“吃啊?”她见我不动筷子,皱起眉头看着我。我拿起杯子,呷了一口酒…是她唯一不讨厌的葡萄酒…柔声说:“我不想吃,文英,我今天很累。”“是吗?那早点吃完早点回去吧。你是不是感冒了?”她也放下了筷子,眯着眼看着我对我说。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很闷。”我站起来,把音箱的音量开大了一些。装做漫不经心地踱到她身后,轻轻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她没有抗拒,我低声说:“文英,我爱你,只有你最关心我,真的。”“这就是所谓甜言蜜语吧?”她竟然仰过头,甜甜地笑着对我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笑过,我紧张起来,用颤抖的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很烫。
“文英,我们别吃饭了。”我大胆地说“文英,把你送给我吧,生日礼物啊!”“胡说。谁要送给你?”她推开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也是很热的。
“你快去吃饭,鱼凉了就不好吃了。”她的话不知怎的软软的,不象她平时。我不理她,见她紧紧贴在椅子上,不由得计上心来,我用一只胳膊从后面搂住她,一只手拖动椅子,缓缓地向后拉去,她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紧张地说:“李良,不要这样…别,不好…”可是我已铁了心,搂的更紧了,接着我拖她进了一间卧室,顺手关上了门。“你别胡来啊,我生气了。”
她眨着眼睛,面颊红得好象要要滴出血来,我分明听见她在呼呼地喘气,是激动,还是恐惧,我都不再考虑了。我故意很深情地望着她,把她抱起来。她转过头,闭上了眼睛。“文英,我爱你。”我咄咄逼人却也哆哆唆唆地说。
她没回答,我听见客厅里传来那洋鬼子意味深长的歌声:Dreaming,ImustbedreamingOr
amIreallylyingherewithyou我抱起她,感觉她身体正在慢慢挥发出一种香味,她是纯洁的、新鲜的生命,我的生命。
我结解开她领口第一枚钮扣,她挣扎,却无效。BabyyoutakemeinyourarmsAndthoughI"mwide
awake我知道我很清醒,也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把黄文英的嘴唇埋在我的脸上,我发现我已胜利,就开始解第二、第三枚,她有些慌乱,本能地反抗,一双小手在我肩上乱拍着,直到我吻到她火热的胸口,才有气无力地垂下来,贴在我的腰上。
…IknowmydreamiscomingtrueAndohIjustfallloveagainJustonetouch
andthenithappenseverytime黄文英的裸体和我一直猜想的一样,不是那么丰满,但给人一种舒服的诱惑,我心满意足地抚摸着。我也开始脱衣服,而她紧闭双眼,不知是在听歌,还是在陶醉。AndthereIgo…
“不,不要!”她突然尖叫了一声,赤身裸体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一件衬衣遮住自己身前,撞了我一下,夺门而出。
我完全傻了,光着膀子愣在那里,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Magic,itmustbemagicThewayIholdyouandthenightjustseemstofly“你滚!”黄文英在外面喊道。
“滚!”音乐停了下来,房间里弥漫着红烧鱼的味道。我穿上衣服,低头不语走出她大姨家的屋子。
身后的门被狠狠一撞,呯的一声关上了。我拎着外套做梦一样神智不清地站在楼道里,耳边好象又传来骆海庭的喊声:你是个大苯蛋…大苯蛋!
于是我今天晚上第三次来到大街上,我也不知去哪儿,看看表天还早,如果回宿舍去一定会受到寝室弟兄的盘问。
我沿着来时的路步行往学校走去,一路上欣赏着城市夜色迷离的灯火,努力体会自己是否有什么失落感,我想过会被黄文英拒绝,但没想过在被拒绝之后我却是如此平静无畏。
我爱她吗?我爱她是不是就会从不考虑婚前性行为,是不是就会再阴谋失算后沮丧、生气、谢斯底里?然而我没有,我仍然愉快、沉着、情绪高昂。
也许世界上的男欢女爱都是这样的吧?我不明白,也懒得去明白。走啊,走啊,我不知不觉又来到那个街心公园的小小篮球场。
天黑黑的,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我站到三分线前,想象自己手中拿着球,轻轻一跃,那假想的球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弧形的线,当然地落进篮筐…其实我的三分球命中率只有28%,这是我退队后教练遗憾地告诉我的。
我默默地站在这个球场上,非常想笑,我感到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时候:孤单地伫立在散场后的舞台中央,被所有曾经注视我的人遗忘,唯一的消遣,不过是回味自己被围簇的过去。
那么,我一直苦苦追逐的东西,它到底是什么,在那里呢?我不要那些短暂的快乐,有标价的幸福,我,原来真的是一个苯蛋,一个容易醉,也容易清醒的蠢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HappyBirthday去了吗?”骆海庭的声音突然又在我身后响起,那话里好象并没有讥讽。我回过头,对他说:“今天晚上,你陪我好吗?今天是我22岁生日。”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大义凛然地说:“过生日有什么了不起?”
“好啊,你不愿意,算了。”我众众肩,转身离去。“你到哪去?”他喊道。“骆海庭,你不是说你爱我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跟着我走,别问我到哪儿去!”我冷冷地说,然后迈开大步走向街道。我用耳朵搜索他的声音,听见他跟在我身后,不是很近,但寸步不离。
路过香气四溢的丁香花丛时,我问他:“你的那个东雷哥有没有对你说过,他将来要结婚生孩子,你们的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没有,但我对他这么说过。他告诉我,人的一生有很多过程,都是我们必须经历的,但我们不能为了过程而放弃自己的意志。过程终将过去,而我们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