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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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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深夜闯入的大军竟是要找小姐?

容黎心惊,秀气的眉蹙起,悄默声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她伏于众奴仆后侧,离通往小姐的连廊极为近。趁前头众人不在意,容黎手脚并用,眼睛时刻紧盯前头动静,以极缓的速度挪至连廊之中。

躲于连廊的石柱后,容黎灵光一现想起来小姐曾带自己去过的藏于后花园之中的暗室。放轻脚步不发出动静,容黎鞠着身,挪步至离连廊几步之遥的后花园。

后花园里静谧一片,丝毫未受到外头的波及,月光洒在结了冰的湖面之上发着泠冽寒光,雪花堆积在院内所植松柏之上压弯了枝桠。

容黎三步并作两步找到湖旁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蹲下身挪开巨石周围的泥土纷纷滚落,一个深有几尺的洞口显露出来,洞内发出赢弱火光。

扶着软梯下洞,容黎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突然被一人拽在怀中,心脏一阵紧缩凉意顺着脊梁漫上头脑。吓得噙着泪,容黎抬起头望去,正是小姐。

宁致未曾想会有人来此地,见来者是容黎手里握着的短匕跌落在地上,一双以往风光无限的的狐狸眼此刻也失了昔日神采,多了几分大难临头的无力。

“小姐,为何外头那些官兵皆来寻你。”容黎扶起瘫软于地上的宁致,眼里满是担忧。

似是想到了什么,宁致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裹于容黎身上,手指微颤语气里多了几分犹豫,“黎儿,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了,再扮演一次我可好?”

容黎跪坐下来,用指腹平顺宁致锁住的眉头温柔笑开,沙哑着声道,“小姐,黎儿这条命当年是因为小姐才得以留存于世上,小姐带我看春日之山桃,冬日之雪景,带我看世间万物之美景,小姐对奴婢的恩情岂非奴婢还得清的。”

宁致闻言,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几滴豆大的泪珠砸在冰冷的地面之上,“黎儿,放心。等我脱身必来救你,你若能成功脱险就到柳巷去找我明白了吗?”

“是,小姐。时间不多了,待奴婢走后你就从后院逃出去。”容黎握紧宁致的手秋水在眶,“小姐,后会有期。”

换上宁致身上所穿服饰,容黎戴上面纱向宁致告别后重新爬上洞口,向前厅走去。步步走得极稳,仿佛一夜间褪去了昔日的顽性。

“宁致在此,大人有何贵干?”听闻不远处有女子带着三分软糯的声音,前厅的众人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一女子裹于狐毛披风的软毛之中,宛如流瀑的长发散在肩头,面纱之上一双晶莹透亮的眼里眸光流转,虽未施粉黛但容黎素着的脸依旧明艳动人却带着一丝破碎美感。

容黎感觉身子有些微微发颤,强撑着咬着唇立于众奴仆之前长发被寒风扬起,一双眼里多了些以往未有的坚毅,正视队伍领头那人。

那男人骑于一匹骏马之上,从高处昂首俯视人群,生得一副清俊的贵气的面容,骨子里却满是疏离冷意令人心生畏惧,察觉到有人闯来细长眼瞬时锁定目标,剑眉微皱凝望着自己仿佛要将她一同卷入深渊。

“你就是宁致?”男人身边的与他年纪相仿的一人率先发问,边说边使了个眼色示意道,“来人,拿下这女子送往皇城司,宁国公府上下其余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变卖为奴。”

虽来前容黎已想到此行凶多吉少,但却也没料到小姐犯的竟是这株连九族死罪,霎时间感觉腿弯一软险些撑不住。宁国公府上下也皆为之颤栗,众人哭天喊地更有甚者直接晕死过去被官兵抬出前厅。

容黎站在中央,扬起头望向那男人,男人面色一如即往的冷静自持好似刚才这一切都与其无关,在这寒冬腊月他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般对这几十条性命宣判死刑。

“宁致究竟犯了何罪,要让宁家满门同我一起受罚?还有,你是何人?”容黎紧咬着唇,昂着头倔强望向那男人。

要知道皇城司可是天子耳目,暗中细探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一举一动皆被监视,虽位高权重但并不受待见,据传言被带入皇城司之人甚少有能活着出来,即便侥幸留的一条性命也多半苟延残喘。小姐向来仁厚,虽生性喜玩乐但也不至于犯下如此之罪。

男人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翻身下马步步逼近,那墨色衣袍衬得他那副冷眸似冰捻出一股寒意让人心惊。

走近了些容黎这才看清那人的相貌,眉眼细长锐利,鼻梁高挺,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他身高约莫八尺,腰间所佩长剑和主人一般发着寒光。

那人步履沉稳,每一脚踩在雪地之中都发出吱呀声。容黎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倒,攥着手指尖都发红,眼神不再敢对上,微垂着头心跳都吊到了嗓子眼。

“宁大小姐竟认不得我了?”肖昱不动神色地把玩着腰间所佩美玉,低笑道,“那日柳巷一会肖某人还把你赠予我的玉佩戴在身上呢。”

容黎闻言,猛一抬头直直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是你!那日柳巷握着我家小……”

肖昱眸色暗了几分,刚才眼底的笑意一扫而空,薄唇紧抿眉头蹙起打量着眼前的人,“小什么,宁大小姐所言何意?”

意识到自己是慌乱之中竟口不择言,容黎忙岔开话题,“没……没什么。夜深露重,我一时间没认出你来有何罪过?”

“你这罪妇怎敢对司尊如此无礼,跪下!”肖昱身旁一人怒道,看似是其亲信,“你可知司尊可是官家的亲信。”

“宁大小姐还不知我的名字吧。”男人又凑近了些嗓音低哑,亮出一块金子雕刻而成的掌印,“吾乃皇城司司尊,肖昱。”

容黎一时间腿弯发软,直直瘫软在地上,手掌擦在地上生生磨出几道。顾不上疼,有一道大力将她抬起,两个魁梧官兵拉着她的秀发直往后拽,一整个人跪坐于地上脸却直勾勾对着面前这阎王般的男人。

“那日,若不是你定要邀我喝上一杯,我还不知这案子究竟何时才能破。”肖昱蹲下身,隔着纱帘抬起容黎的下巴,语气轻佻之中多了几分狠戾,“宁大小姐的花满楼可真是气派,据我所知宁家如今式微,宁大小姐是何来的这些钱财?莫非是与户部尚书有染?”

容黎答不上来,眼里流露出恐惧与几分委屈。她只是一届奴仆,对主子所做所为毫不所知,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她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被驾着的身子也如筛糠般发颤起来,忍耐许久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迸发,喉咙里发出声声呜咽。

皱起眉眼神里多了几分嫌,肖昱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将这吓破了胆之人带回去审问。

官兵收到指示,动作粗鲁直接一把将容黎从地上拽起,其脸上的面纱瞬时掉落在地上,一张梨花带雨般的面容现于众人眼前。

目色一怔,肖昱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额角青筋暴起,一时间竟忘了呼吸手握着的佩剑唰地一声跌落在地面上发出剧烈地摩擦声。

像,实在是太像了。

“司尊,您怎么了?”苏舜跟随司尊左右也有数年,在他眼里作为司尊的肖昱向来冷静自持,即使遇到何等险境,他总能化解,可今日只是一介罪妇司尊怎会对其露出如此表情。

意识到自己失态,肖昱转过身去,只留给众人一个高耸的背影,清了清嗓子道,“将此人押回我府上,我亲自审问。”

苏舜讶然,私自将罪犯带到自己府上本就不合规矩,皇城司本就名声不好若是又被哪些个喜欢搬弄是非之人传入其他人耳中,指不定头儿又要被弹劾。思前想去,苏舜开口,“司尊,这不好吧,您三思啊。”

转头望去,肖昱的神色早已恢复一如既往的冷傲,看着晕死过去的容黎轻言道,“此人不是宁致,派人继续去搜。”

又过了几个时辰。

容黎从睡梦中醒来,堪堪翻了个身便觉浑身仿佛被鞭子抽打过一样发疼,嗓子更是干涸得很一时间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缓缓睁开眼,容黎撑起手使劲浑身之力坐起,全身关节都酸痛无比。环顾四周,一间不小的厢房之中仅有几件简单的家具,透过床头摆着的火烛发着的赢弱火光容黎看到屋子正中央的雕花桌上摆着一茶壶,茶壶里还冒着热气。

试探地迈出一步,发现并未有所异样,容黎直扑向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清新淡雅的茶香在屋内弥漫开,容黎跟在小姐身边知道这是今年新进贡的雨前龙井的香气,宁国公府上下也仅有几小盒,每次唯有贵客来访才会泡上一壶。

想着自己已是再无后路,容黎倒也大胆起来,端起茶杯喝上一大口。茶汤色泽清润透亮,一口如喉,身上的疼痛都好像减轻了数分,身子也跟着暖了起来。

熟悉了此地,容黎便四处张望起来,她记得自己晕过去前那个叫肖昱的男人说要将她送到皇城司,可汴京全城人都知道皇城司可是人间炼狱,里面必恐怖至极各种唬人的刑具皆收在那地下的审讯室里,怎么可能像这地方这般温馨?

思前想去想不出结果,等了半个时辰容黎坐在床榻上也等不来半个人,愈发无聊起来。想到自己出宁国公府前藏在衣服内的册子,她忙检查此物是否还在。

好在藏得隐蔽,小册子依旧完好如初。容黎起身坐到桌边,瞅到一旁摆放着文房四宝。想着在弥留之际留下最后的故事,容黎立马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水神色认真在册子上继续续写着前些日子梦到的大战之景。

嘎吱一声,之前被锁上的门突然被推开,容黎吓得慌了声,手下一抖册子随之跌落在地上。来不及捡,慌乱之中容黎猛地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将其整个掩住。

高大的身影从屋外走入,带入一阵冬日里的寒意。容黎循声望去,肖昱此时脱去了初见时的铠甲,此时身穿白色大氅风帽上的的狐狸毛夹杂着零星飞舞的雪花,眉宇间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之感,好似在何处见过。

肖昱目光未闪躲,直直看向望着自己的人,视线下移其裙摆间一页书角倔强地露在外头其主人显然并未发现。唇角勾起一个不动声色的浅笑,他往前走了几步眼睛低垂俯视因为这突然的靠近而手忙脚乱之人。

踩着小姐的玉鞋,容黎本就走得别扭,加上因为惊吓后浑身疼的慌一时慌乱容黎掌握不住平衡柔软的腰肢往后一塌,整个人向后仰去。

想起裙摆之下所藏之物,容黎试图重新站直身子将其藏住,可一来一去更是晃得很,葱白般的手指慌忙拽住桌上所盖桌布,哗啦一声桌上之物皆随之移动,茶壶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茶香四溢。

熟悉的坠落之感包围了她,容黎闭上眼不再挣扎。下一秒,容黎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整个身体在离地面分毫之间被紧紧圈住。

低哑之声从耳畔传来,“宁大小姐这是要给肖某献舞一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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