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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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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阑之在马车上听成吉叙述时,也只是猜则。后又细问了小雪一些问题,再是又见到了这位姐夫本人,这当时的猜测就变成了轻笃。

自己这位姐夫,年方及冠,就有满院子侍妾。面色死白蜡黄,眼窝凹陷,身躯干瘦。

这明眼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

这样的人,正经的妻妾一个无出,外面的倒是怀上了,还平平安安的生下了,没有鬼才怪呢!

她那大姐姐,刚一见人,自己就生出一种熟悉感,和当日回府自己穿她那身衣服看镜中人的感觉一个样——好欺负。

醒来卧倒在床上只不停的哭,和苏珑说着自己这几年的委屈,说着姐夫就算带人进屋也不该是个娼妓,等等等等…

接着就是无助,知晓自己是闯进来的,竟要她们去认个错,说她的事情自有父亲母亲做主。

句句都是软弱,处处透着怯懦。这不欺负她欺负谁?

她应该是怕自己这些人冲动的带人来闹了这一场就走了,她在这伯府再也呆不下去了。

这样的人,能对侍妾下狠手?要有这魄力,如今也不会只知道哭了。

所以,苏阑敢肯定,那孩子百分之百不是杜嘉的。

既然不是,那是谁的?为什么一定要弄进府来,还非得选这时候?自己刚想从阮娘那套话呢,安山伯夫人就来了。

果然,听到苏阑之这话,原先害怕的阮娘,脸色更是惊恐:“夫人,夫人你别听她胡说。我的孩儿是伯府的,我们滴血验过的。”

“是啊,娘亲,爹。孩儿滴血验过的,确实是孩儿的血脉。阮娘亦不是娼妇,她跟着孩儿时还是干净的,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可怜人。”杜嘉也急道。

他也想要孩子,但是成婚快两载,府里的一个个半点动静都没有。为了这个,私下里自己还被几个酒肉朋友笑话过。

那日郁闷间随友人去了花坊,醉酒后才与阮娘有了关系。阮娘虽身陷风尘,可洁身自好,又懂情识趣,很是能让自己舒心。

没多久,她还传来喜讯,他初为人父,自然欣喜。但是他也不敢接阮娘进府,对她抱有歉意。

可阮娘温柔解意,那时反倒安慰自己,乖乖的呆在府外养胎直至生产。要不是孩儿生出来后,听她半夜偷哭,担心孩子日后成贱民,他还不曾考虑孩子将来。这才下定决心要把人接进府里来。

“滴血验亲?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原来真有人会用这个验亲,那这满院子,怕都是姐夫同脉亲属呢~”苏阑之笑不可遏。

“苏四姑娘,适可而止!”安山伯压着怒火沉声道。

“哦…抱歉。就…哈哈…嗯,我失态了。勿怪勿怪。二哥哥啊,我与你说。这血啊,看起来每人都不一样,可也就分几大种类。而且,滴血,所有人最终都能相合。

与亲不亲生的无甚关系。以后,你可别被人骗人,替人白养儿子。”苏阑之笑着对苏琮解释,也侧面的说与安山伯听。

“你胡说,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阮娘在我之前,也是个清白姑娘。”杜嘉呲目怒吼。

“那就要问你阮娘了~”

安山伯闭目沉气,挥手道:“将那娃娃抱来。”

意思是自己要看看,也要当场试验一番。

苏琮悄悄的在苏阑之耳边说道“四妹妹,你有几分把握?”

时下,若有血脉流落在外,滴血验亲是最有说服力的方法。这是先人留传下来的验证手段。连官府都是认可的。

“?你是指滴血?还是那孩子生父不是杜嘉?”

“都说说。”

“滴血嘛,十分把握。生父嘛……八分。”血嘛,都是能相融的,就是快慢的分别。

同型血貌似快些,这满院的人,还找不到个同血型的?那她运气也太差了。

至于孩子,就阮娘那神色,是怕不是怒,基本可以确定了,这孩子不是杜嘉的。

仆人得了伯爷的令,立马去主院抱孩子。此时,门房却又来报:苏家大公和大爷苏沐林来了。

安山伯撇了眼院子里的那三个小辈,心中暗道:

来的还挺快。也不知这几个小辈,是真的冲动之下来闯的府,还是有预谋的来闹?若是后者…哎,苏家后人真的敏慧有余啊……

瞧今天这事,便是闹的再大也是在安山伯府,丢的也是伯府的脸面。这几人先是带人进来了打人,出了气后再和自己讲理。怕讲不过自己人吃亏,后脚自家大人就来了。

反瞧自己这边,为了自家名声,也不能将闹出去,又是理亏在先,只能忍了这气。

“好生请进来,在外厅好好招待。苏四姑娘,走吧。这么些个人在内院,实不成样子。既然你祖父来都来了,那便由你祖父做主吧。”安山伯接着又对苏琮道:“苏二郎君,也把手上的家伙收收。杜嘉再混账,也是我是安山伯世子。”

“好!小雪,你先回大姐姐处,和大姐姐说,我们祖父和父亲来给她作主了。让她不要怕,好好养着身体。哦…夫人,我三姐姐正陪着我大姐姐呢,不会又【病】一个吧!”

“哼!哪敢啊!来人,去传郎中入府,好好给三夫人看看。若是有半分不好,就仔细你们的皮。”伯夫人冷哼。她心中恼怒,但是也不敢当着苏公的面欺负她孙女。

可也暗笑苏阑之不懂事,她们来闹再大又能如何,琬娘是她媳妇,总有她找回场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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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堂房,苏衡安坐高处,苏沐林着急的在一边走动,身旁站着成吉和一白发郎中。

苏沐林心中担忧,怕自己孩子真吃了亏。

苏衡就比较放松,吃亏?苏琮是他最得宠的嫡孙,全京州都知晓。真动了,那两家就结死仇了。安山伯没这么蠢,其他人也不那么敢。

“苏太师,沐林兄。哎…我儿犯浑,我愧对于你啊……”安山伯进入厅堂,拱手道罪:“我亦是方才得知,惭愧!惭愧!”

“哼!”苏沐林冷哼一声:“那杜嘉呢?做那混账事先不说,他动手打我儿?我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敢的!”

还不等他发怒,就见苏琮和苏阑之带着几人进来,其中一人脸上青肿一片,正是杜嘉。

安山伯拉过杜嘉,呵斥道:“还不给你丈人陪礼?”

“岳…岳丈,小子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苏沐林见他这番模样,也实在说不出别的,只瞪了眼苏琮:怎么打成这般,你倒挑不起眼的地方打啊,这让他还怎么骂!

苏衡见杜嘉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叹道:“兴礼(杜嘉的字)想要孩儿,我们都能理解。只也不能什么都拉进府来,一个娼妓,像什么话。”

其实这事,应该让安氏与伯夫人来说,毕竟是姻亲内宅之事。只是被苏家两兄妹一闹,自己倒是有了理由上门:“我家琮哥儿和阑之性情冲动,下手是重了一些。伯爷勿怪,我回去定罚他们。”

“哎~苏公,小辈之间打闹,算不得什么。只是带人冲府……”

苏阑之见他告暗状,立马辩驳道:“伯爷,我们可没冲府。我们是过经西巷的时候,被几个看门的婆子抓进来的。”

这是真事,只是她们抓了小雪一个,自己这边进去了一串罢了。

“放肆!”苏衡面容一肃:“还不知错?伯爷勿怪,我这孙女刚从观里接回,有些不通俗礼。冲府之事,怕是有些误会。

还不快过来与伯爷道罪!”

苏阑之这便听话的对着安山伯一楫:“伯爷,伯夫人。小女无状,给两位陪礼了。”

苏琮也跟着上前行礼:“伯爷,伯夫人,小子给两位陪礼了。”

伯夫人见这一子一女楫着相同的礼,说这一样的话,别开眼去不看。

安山伯则是免了这两人的礼:“苏公,这是又得一灵儿啊…倒是叫我羡慕。”

苏衡笑笑:“伯爷说笑了。哎……老夫时运不济,过不久就要前往青州了。此番累及儿女,实在是对他们有愧,便也多纵了几分。不过现在看来一起去青州也是好事,要是留他们在京,说不得是要任人欺辱了。”

苏衡话里暗暗指责安山伯落井下石,因着自己失势,欺负他家出嫁女。

安山伯自然听出来了:“我知苏公担心琬娘。她既已入我伯府,我们自当对她视同己出。不过,我儿膝下实在艰难……”

意思是,打人是我们不对,可起因还是你那大孙女不能生。这不能全怪我孩子。

“琬娘在家中身子康健,但子嗣这事,也是要看缘分的。听闻兴礼得了一小子?”苏衡将话头转向了那奸生子。

“说到这,还要劳苏家四姑娘看看呢。她刚还说,这滴血验过亲的娃娃,不是我杜家的血脉。”安山伯把这事抛了出来。

若是证实了那不是杜家的种,自然就简单了,该如何就如何。但是若不能证,那就好好说说这娃娃如何处置,和处置之后的道理了。

总不能你家女儿生不出来,便让我杜家绝嗣吧?

苏衡转头看向苏阑之,苏阑之坦然的对他点头:“我只说,滴血验亲做不得准。若按滴血验亲,那这府里,能和孩子血脉相融的不只能有几人。”

苏衡眉头一跳,伯夫人和杜嘉肯认下这孩子,显然是验过血,相融的。

难道血相融都不能证实这就是杜嘉的子嗣?

“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打碗水来,我们试试便知。”说着便让人去打水:“有明矾也带些。”

“这…敢问苏姑娘,小人不知明矾是何物?”安山伯府的下人问道。

“姑娘说的可是矾石?老儿这边有。”边上的郎中开口道。这矾石只有道家和医者会去提炼,倒是难得从一个大家姑娘口中听到。

“劳烦先生了。取一些便可。”苏阑之没有想到,现在民间还没有普及明矾。

等水到了后,苏阑之解释道:“血这东西,不论是谁的,只要滴在水中,它最终都会相融。不过你们验亲的经验,无非是亲血脉,相融的快些,非亲血脉,要血各散而融罢了。是不是?”

安山伯点头。没错,据记载,亲者血脉极速相融,越快代表血脉越纯正。

“就不折磨孩子了。郝护卫,可借一滴血?”苏阑之对厅外的郝勇喊道。

郝勇进屋,对着堂上行了一礼,便用小刀在手指一挫,滴下一滴血来。

苏阑之也不慢,同样往碗中滴了一滴自己的血。随后,众人就看到水中的两滴红色血珠,以极快的方式相互融合。

郝勇看了直盯着苏阑之看,这…这是自家人?

“看我干什么?我可不是你妹妹。”苏阑之笑道,又见苏沐林看着自己的神色有异,便哧道:“父亲,你这目光…要是怀疑我不是你亲生,要不待会我们两再试试?”

苏沐林眨巴眨巴眼睛,他现在不知该做何想。

“都看到了?我往里面加了一点矾石而已,任何人的血都能容。父亲,要不你和郝护卫试试?”

苏沐林有些犹豫的拿起刀,破开手指也滴了一滴血进去。这血也是极快的相融了。

“这……这……”苏沐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山伯见了那几滴血被融合成一团,自然信了大半:“可若是不加矾石呢?”

“还是让我来吧,烦请伯爷试试?只要血型相同就快些,不同则慢一些。”说着向着清水碗中又滴一滴血。

安山伯犹豫间也滴了一滴。

苏琮见着好玩,便也拿起刀子滴了一滴。

之间苏琮的血和安山伯的血快速融合,接着过了不久,苏阑之的血也和他们两人的融上了。

“看到了吗?滴血验亲做不得准。都是能融的,加明矾融的更快。不加的话,有些能快些,有些是慢一些,但是最后都能相融。总不能说我和二哥哥都是伯爷的孩子吧?”

几人还在感叹这血液的奇妙,跪在地上的阮娘便急急出口:

“那便是如此又能如何?我的孩儿就是伯府的骨血。你看他那眉眼,和伯爷多像啊,他是伯府的血脉!”

苏阑之淡淡的看向她,此时阮娘的神色慌张,却又奇异的带着坚定。阑之想了想便道:“哦…滴血是为了推翻【验过血,是姐夫血脉】这个结论。要证明这孩子一定不是姐夫的…那我可就得细问了。

苏阑之为什么要来闹?敢来闹?

她又不真的是个十几岁不通世事的小姑娘。她能不知道,这么闹,除非她那个大姐姐硬气要和离,不然最终他们几个找回来的气都会被反噬回大姐姐身上吗?

而自己那个大姐姐很明显不是个硬气的,她还想在伯父生活下去。

所以,你看那伯夫人,坐在上位,神情自若。不就是等着自己这帮人闹够了走了,再暗地里收拾小雪和苏琬吗?

所以,她要的做的根本不仅是赶走一个外室,也不是像二哥哥那样揍一顿杜嘉。

她要的,是告诉杜家,他们那宝贝儿子,根本就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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