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阑之带着人来到苏琬被关着的厢房门口,只见门口被几个粗壮扑妇守着。
看到苏阑之带着人过来,那几个仆妇依旧挡着门口,妄图阻止来人。
“什么人,这里不能进人,速速退去!”
“几位大哥,这几位年纪也大了,下手莫太重,扔出去就是了。”阑之懒得和这几个仆人对骂,便下令让跟着的护卫直接把那几个扑妇“请”走。
护卫得令自然听从,一人一个抓着那仆妇后领就往外提。
苏珑见状就跑了过去推开房门,屋内,苏琬正面色嫣红的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抬头看进来的是谁。
“大姐姐!”苏珑见到自家姐姐病弱又无人照顾的模样,眼泪又是破眶而出:“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珑儿?”苏琬有些意外的看着来人:“我莫不是…在做梦吗?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来看你了,大姐姐。大姐姐你别怕,二哥哥和四妹妹都来了。我们来给你讨公道。你怎么了?是病了么?”苏珑带着哭腔道。
“娘亲…父亲……”苏琬意识有些混沌,眼泪止不住:“琬儿…琬儿好苦啊……”
阑之进前看,就看苏琬面色不对。伸手探了温:“大姐姐发热了。”
苏琬昨日被杜嘉哐了几掌,委屈,惊恐,愤怒一下子冲击而来,令她晕厥了过去。
伯夫人怕事态闹大,又起了【□□】她的心思,便将她带来的丫鬟婆子们都分别看压在别处,只关她一人在这边。
无人照顾再加上惊恐交具,苏琬当日里就起了低热。
“啊?这可怎么如何是好。”苏珑忙问。
苏阑之翻了下屋内的茶具,水道是有,但都冰凉。
“红珠,你陪三妹妹在这边照看着。谷雨,我们去把大姐姐的人放出来。”
照顾人还是他们专业些,更知道要用什么,要找什么?起码,先弄些热水给她服下,换身干爽舒服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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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衡接到家里通知的时候,他正送别了何怀已。听到来人说琮儿带着家丁护院往安山伯府去了,不明就理:“好好地,这是为何?”
“具体的不清楚,不过大管事忠叔说,晌午门房有报,陪着大娘子去了安山伯府的小雪是哭着回来的。想是……大娘子受什么委屈了。”
苏衡皱着眉头,“你说他们还带了刀具?”
“是的…有人听到成吉有嘱咐,还叫藏好了。”
苏衡正要问大郎那边有没有什么信时,又来人报成吉找来求救了。
“求救?”苏衡一惊,怎么就求救了?
很快成吉便进了门,见到苏衡就跪地痛哭:“大公,快去救救我们郎君和姑娘吧。郎君和姑娘去见大姑娘,到了门口就被安山伯府的人给抓押进去了,现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哦?你们带着一队护卫和刀具,竟然被人抓押了进去?”苏衡挑眉,哪里信这话?
“还不如实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这…”成吉见瞒不住,就吞吞吐吐道:“大姑爷在外养了外室还生了孽种,大夫人没了主意,要小的去叫郎君回府,郎君听说大姑爷还对大娘子动上了手,就气的不行。四姑娘…四姑娘叫我们回去带齐人手,说…说去看望大姑娘,从经西巷那小门进去了,让奴来找大公和大爷,叫大公和大爷带上伤药和郎中去救。”
“哼!真的是胆大包天了!”苏衡拍案而起。也不知是骂的杜嘉还是那几个孙儿。
“带上人和东西,我们去安山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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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山伯府里的一个洒扫丫头,快步向主院跑去。面上的细汗也已经顾不得擦了,她刚进主院就被个婆子拦下:
“急急慌慌的,像什么样子。你哪个屋的?”
“婆…婆婆!我…我是…哎呀…不好了!三管家说,苏府打上门了!”这丫头喘着粗气报道。
婆子一听是有人打进了府,哪还敢拦,直接带去见了安山伯夫人。
“打进来?什么叫打进来?”安山伯夫人惊问。
即便是苏府要上门来讨说法,那也是门房派人来报,她去接了安夫人进来就是。
哪里就会带人打上门的,难不成他们家真的要闹大,一点也不顾琬娘的脸面了?
“是从西经巷那边的门进来的,直接就奔内院来了。是苏府二郎君带的人,现在,像是往怡苑去了。”小丫头把她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
“怡苑?糟了!嘉儿!快,快带人去怡苑。嘉儿还在那边!”说着就急急忙忙的往怡苑去。
匆忙来到怡苑院门前,远远就看到十几大汉立在那里,伯夫人又气又急:“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伯府后院也是你们这群腌臢汉子进的!”
这些人听了脸上带嘲笑:不能进不也进了?姑娘说的对,娼妓都能进,咋的他们这些好汉便进不得?
“你们这些脏东西,还不让开,我们伯夫人要进去!”伯夫人身边的婆子喝道。
几位壮汉对视一眼,也没搭理他们,只进去一人报去。
苏阑之此时已经将原先照顾苏琬的人都放了出来,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也没继续留在里面,只让苏珑照顾着。
此时,她正看着那被绑了的阮娘,想着怎么从她口中套话呢,就听安山伯夫人来了。
“哟,伯夫人来了?还不请进来?”
安山伯夫人这才进了门,一进院子,就见自己儿子被两个壮汉背手押着,脸上更是青花一片。
那阮娘被捆着跪在地上,而她面前有一娉婷女子,倚坐在靠背交椅上,手上把玩着一串木珠,神态好不自在。
“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伯夫人压着怒气,沉声喝问。“还不把我儿放了!”
杜嘉见到母亲,哭喊着:“母亲,母亲救我。苏琮这是要打死我啊!”
“伯夫人,伯夫人救救奴家。”
苏阑之闻声转头,起身行礼:“伯夫人,有礼了。”
伯夫人听儿子哭喊更是心痛。她没见过眼前说话的女子,但后面的苏琮倒是见过,便对着苏琮道:“琮哥儿,嘉儿是混账了些,可你下手怎么能如此凶狠!你如今气也出够了吧!快快将人放了。”
苏琮看向苏阑之,放不放?
“伯夫人莫急。”苏阑之笑意盈腮:“二哥哥是读书人,手脚轻。姐夫看着严重,实则都是皮肉伤,无甚大事。我们还是坐下说话。问问这个外室………”
“你是谁?这也有你说话的份!”伯夫人不等阑之说完,便冷着脸喝骂着。
这小姑娘眼生,就连礼都行不对,却叫苏琮二哥哥?那就是苏府小辈了。真真是无理之极,没大没小,敢和自己这么说话。
“我?我是苏府刚从观里修行回来的第四女。恩…不太通俗礼。至于说话的份……呵呵。
好叫伯夫人知晓,此时我二哥哥是积怒在胸,怕是已无理智了,我三姐姐听说大姐姐被你们伯府打的昏死,更是吓的不行,只会哭。这不,只剩我这么一个能说话的了。伯夫人将就些…”
听这番话,伯夫人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三人,主谋竟然是这位:“那敢问这位四姑娘,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我儿?”
“放?伯夫人说笑了。姐夫体弱,竟连站稳都难。我们只是让护卫好生扶着罢了,说不上什么放不放的。
哎……这女色害人啊,姐夫年纪轻轻,竟就这么被掏空了身体……啧啧啧…”苏阑之目露鄙睨的摇摇头。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此没脸没皮,说的是些什么?还有你们,闯我安山伯府,到底要做什么?是要和我伯府械斗不成!”要不是嘉儿在他们手上,她早让人把这些人打出去了!
“夫人可别乱冤枉人…我们哪里是闯进来的,我们本是来看望我大姐姐的,才路过经西巷,就被你们家的几个婆子抓进来的。
还有……我那大姐姐可怜啊,也还好是我们今天来了,不然我大姐姐怕是要病死在这儿了!堂堂伯府世子夫人,发了热,一身冷汗,身边不说伺候的人,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还有大姐夫,也是高门公子了,啧啧啧…可一进门啊,那真是不堪入眼。所以,也不能怪我二哥哥这么个读书人都气的忍不住动了手。”
伯夫人瞪了眼杜嘉,难不成自己这儿子在光天之下宣淫?再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阮娘,心中恨恨:想来都是这个娼妇的勾搭。
又一想琬娘,也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当时只是昏过去,她也是有意给她个下马威,让她醒来后听话些,没想到…竟就病了?
这病的也太不是时候了。现如今,儿子在人手上,毛病被人捏着,自己只能放一放身段了。
“苏四姑娘误会了,琬娘她身子弱,我只令她在房里静养,怕那些蠢笨的丫头打扰。你既然是来看你姐姐,那你自去就是。这边的事,有我料理。”伯夫人半句不提苏琬为何会病。
苏阑之莞尔一笑道:“哦~不知道安山伯夫人要如何料理?毕竟,我大姐姐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呢。”
苏琮也应道:“就是,今日若没个说法,那我这个舅爷便要和我这个姐夫好好说说规矩!”
“夫人…夫人饶了我。杜郎…杜郎救我。”阮娘此时知道怕了。她听出来了,这几人,老的小的,怕是都想要自己的命。
自己才进府,都还没过上像个人的日子呢。这苏家不是说落魄了吗?怎地现在还有能有这样大的派头?
“小姑娘家家的,倒是爱管这许多。此乃我伯府家事,容不得你个外姓在此放肆!放了我儿,我将这贱妇打杀了便是,就当给你苏府一个交代。再说一遍,放了我儿,不然我也不客气了!”安山伯夫人此时听到身后前院的武人护卫已都向此处集来,不由得语气生硬了起来。
苏府护卫也听到了大片脚步声往这边过来,暗暗的将手放在身上藏着兵器的各处。
“哦?不客气。”苏阑之恍然的点头道:“二哥哥,你可得护好你自己和我们大姐夫。”
“放心,我手稳的很。”说完,苏琮就抽出短剑,架在杜嘉身上。杜嘉见这架势,腿一软,好在被两边的大汉架着,才没有跪下。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敢!”伯夫人色厉内荏。
她不信苏琮真的敢,也不敢赌苏琮真的不敢。便招呼身后的家丁,看情形先将苏家几人围住,找机会一举拿下。
“苏二郎君,你可要想清楚。当下你们苏家什么情形,你就是狂妄也要挑时候,看地方。
你敢伤我儿,我便去告御状,苏公治家无方,苏府目无法纪,当重惩!你放了我儿,一切事宜都好商量,这娼妇我也说了,随你们处置。”
“说这说那,就是不提我大姐姐的委屈,也不提今后怎么规治杜嘉。”苏琮冷哼:“你也别吓我,你去,你最好大张旗鼓的让满潮文武都听听,安山伯世子是怎么□□嫖到家里来的,这安山伯的后院,是住的官眷还是娼门!”
“你!你……”安山伯夫人被这话气的差点升天。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这个小崽子拿下,今日我要替苏公好好教育教育后辈。”
此时安山伯夫人已然气的乱了心,只想拿下苏琮,打烂他的嘴。
“伯夫人,恼羞成怒也不能乱来。刀剑无眼的,伤着人可说不清。”
苏阑之也没想到自己这二哥骂人能骂这么狠,激的伯夫人竟有些不管不顾了。
眼看伯府家丁已然近前,双方接碰难免,自己这边要吃亏了,便冷笑道:“伯府人多势众的,郝护卫,咱们也得自保啊。”
只听她话音一落,苏府这边二十壮汉,齐齐将藏于身上的刀刃拔出,青黑的铁器泛着冷光。
顷刻间,杀意在这小院充斥。颇有些一触即发的架势。
冲进去的安山伯护卫见状纷纷停下脚步。他们来后院,又是对付的姻亲,自然没带什么兵刃,本就想着靠人多将那些苏府护卫压制住。
可没想到,这几十人身上竟带着刀器。而自家世子还在他们手上,这下,两方人都不敢动了。
安山伯夫人常于后宅,哪里见过这架势,身子一软便向后倒去。
别说她吓着,连苏阑之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虽说心里有预案,但是这气氛真到这了,还真的挺吓人。得,接下来自己得软乎点,可别真打起来。
“哟,伯夫人怎么了?谷雨,快给夫人看座。这天属实闷热的很,别是中暑了。”
苏琮听妹妹睁眼说瞎话,咬着下唇憋笑,都入秋了,太阳也快下山了,哪里就闷热了。
他此刻手中握着短剑,胸膛中心跳如鼓。想着待会若真动起手来,自己要怎么杀一跳血路出去。
正在两边有些剑拔弩张之时,一道粗旷的男声传了来:“好个苏府,绑了我儿还欲行凶?嗯?苏公真真是好教养!”
来人正是安山伯。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进府就听说有人闯后院,现在正在与主母对峙。忙下马赶了过来。一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
“伯爷…伯爷您可回来了。”伯夫人听到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转身迎去。
“怎么办?我们杀出去?”苏琮觉得要遭。
“你想什么呢?杀杀杀,都把刀收起来。说了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收起来,让人看了多不好。”说着让那些人赶紧收了刀具:“没到那份上,把我姐夫扶好了,拖拖时间,想来祖父他们也快到了。”
郝护卫让人把刀收起来,一时有些想不明白这四姑娘只要干什么,这声势浩大的不就是来打架的嘛,到了了,怂了?不像啊……
安山伯安抚好夫人,阔步进院,看了眼满院的人,沉声说道:“这里谁主事?”
苏琮刚要上前应对,便被苏阑之拦下:“见过安山伯,小女苏家四女。这边有礼了。”
“哼,你这礼我可不敢受。旁的不说,你今日带人闹事,意欲为何?”安山伯冷冷问道。
“为我大姐姐讨公道。”这时的苏阑之也不扯东扯西了。事情到了此时,就该当面罗对面鼓的说明白,对大家都好。
伯夫人想要孙子,偏着儿子,自然说不了什么道理。你看,她从进来开始就要他们放了儿子,半句不提大姐姐。
安山伯不同,他只问自己要怎么解决当下的问题。
“为你姐姐?琬娘?她怎么了?”安山伯还不知道外室的事。
伯夫人和杜嘉有些心虚,不敢回话,苏阑之便让小雪说:“小雪,将这几日的事,原原本本的和安山伯说清楚。”
小雪得了话,对着安山伯便是一跪,哭着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山伯听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冷冷的看着自己这个第三子,眼中透着失望。
“既如此,倒也简单。这娼妇交与你们,你们要如何我们无二话。至于那孽种…”没等安山伯说完,伯夫人便哭道:
“伯爷,伯爷不可啊!你给我们嘉儿留个后吧。那琬娘嫁进府中快两载了,嘉儿膝下,连个信都没有。她自己不能生,累的满院子的妾室也不能生,不敢生。这虽是生在外头,可也毕竟是我们的血脉啊…”伯夫人哭叫道。
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苏琬的无能和霸道。责怪因这她,连累的杜嘉至今无子。
她对自己这个媳妇现在越来越看不上,从前好歹是相府嫡女,如今,连这个头衔都没了。
安山伯一时有些犹豫,自己夫人说的对,这媳妇娶进来就是延续血脉的。如今她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让旁的人生,现下嘉儿好不容易得了孩子,就说不要了?不要也行,总得定个章程出来。
安山伯没做下决定,便听到苏阑之戏谑道:“伯夫人好生糊涂,那婴孩,你怎知就一定是姐夫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