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现在明白了吧?我们退,就是拱手让出家来,就是给倭人随从欺侮。所以现在开始,我们女人也是戚家军的一员,保害卫国,一定得成点样子,别让男人们笑话。”她总结性地鼓励大家,然后让她们各自回去,积极做准备。
都折腾完了,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她草草吃了午饭就跑到四个城门处巡查。结果,当她举着戚家军缴获来的、小光送给她用的西洋望远镜一看,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场景……有一支倭寇队伍正向新河城飞奔而来,虽然只有两三百人的样子,但武器装备看来不错,要攻城门破旧的新河城,只怕不太困难。
“快,击鼓,树红旗!”她急急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守城兵。
那小兵吓了一跳,立即照办,而随着这一表示倭寇来袭的信号发出,她之前做的准备终于体现出了成果。娘子军们迅速地带着全城的老弱妇孺全部身着戚家军的军服,分队涌到了四个城门,专门负责联络的人、负责往城楼上运送“武器”的人全部准备就绪。虽然大家人心惶惶,都有些紧张和恐惧,但却慌而不乱,井井有条、摆出死守的架势来。
“倭寇近了,要放箭吗?”一个守兵哆嗦着声音问。这么多年了,他已经让倭寇打怕了,好不容易戚家军让他有了安全感,没想到现在还要面对这可怕的事情。
如初心里也在打鼓。她有武功、她力气大、她这些年跟着小光,潜移默化中学习了不少兵法。但她不会打仗,之前说说大话可以,但面对真正的战斗,她真的不知所措。但她知道她必须表现出自信来,不然其他人会更怕。
于是她挺直脊背,镇定地说,“不忙,让穿着戚家军军服的人全站在城墙上,把箭对准倭寇,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射一箭,把旌旗能树的全树起来!”
那守兵见如初神色如常,想起风传的戚大人畏妻如虎的传闻,立即觉得说不定戚夫人就是传说中的女中豪杰,更说不定戚夫人比戚大人还厉害,心情立即放松许多。
而情绪是有感染性的,不到片刻功夫,隐藏在空气中的那丝恐慌渐渐淡化、消失了。所以说虚张声势有时候非常必要,能让人打死,也不能让人吓死,气势说起来比较虚无,但有时却是决定性的东西。要不怎么说,两强相遇勇强胜呢。
不过……其实……如初知道自己的斤两,根本没打算出城门迎敌,也没打算肉搏死守,早上那句:诸葛一生唯谨慎,小心行得万年船提醒了她。她要效仿暗恋了很久的诸葛小亮同学,玩一回空城计。
毕竟,倭寇们听到戚继光、戚家军的名字就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他们被打得怕了,心理虚弱。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远远看到城楼上站了那么多“戚家军”,旌旗招展、军威齐整,就会以为戚家军并没有全部出征。只要他们信以为真,这场战斗就可能消弭于无形。真要用上守城的武器,那是下下策,也是万不得已了。
所以,她要城墙上的守兵和娘子军们只摆出架子,威胁对手,却不能真的动手,否则就会露出马脚的。
从这个距离看,来者貌似是萨摩人。可是……之前没听说武田兄妹的人中有这么多萨摩人,想来是这对兄妹勾结了撤退的其他倭寇,想杀个回马枪。给戚继光、给大明朝一点颜色看看。
“我站在城楼观山哪景,耳听到城外乱哪纷纷……”见倭寇迟疑地走进了,她明白是满城墙的“戚家军”起到了作用,敌人是在犹豫,于是扯着嗓子唱了一句京戏,要学智圣孔明,就学个彻底。
而城楼上其他守兵和娘子军毕竟不是训练特别有素的,所以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本来羽箭齐齐对着已经近到城下的倭寇,听如初这么一唱,还以为下令杀敌,几乎是同时放出了箭,还跟着她唱了几个字!
一时之间,突然的攻击和突然全部走调的声音整齐地喝出,有点地动山摇之感,倭寇着实吓到了。他们本来就害怕戚家军埋伏在这里,心疑不定的,此时也不知是谁中了箭,惨叫着跑走。在从众和恐惧的心理作用下,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果然乌合之众就是上不了台盘呀。
而惊吓了半天的攻城就以这种形式结束了,因为空城计是唬人的计策,只要装得像就行了,根本就是心理战。
在戚家军凯旋之前,唬人的娘子军一直站在城头,但贼寇却再也没敢回来。如初浑身冷汗的站在城头上,心中暗骂,我靠,这样也行。我他令堂的真是个天才。
……
戚家军上峰岭大捷,彻底消灭了武田兄妹这支残寇,虚海的反间计大为成功,杀人如麻,侵害大明百姓多时的武田兄妹跳海自尽。
在得胜回归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伙萨摩人,这才知道新河城被围。原来武田兄妹虽然中了虚海的反间计,却没把自己的全部计划全告诉他。他们兄妹既然侦查过新河城,还以自身调出了城中的戚家军,自然不舍得这块到嘴的肥肉不吃,于是勾结了才撤退的一伙倭寇去抢劫,然后再据地分脏。没想到,戚家军在城内还有埋伏。
戚继光一听此事,纵然明知道新河城没破,仍然带着亲信小部队飞奔回城,留大部队把四处逃窜的余寇全部清剿。回到城中才发现如初玩了一出空城计,兵不血刃就把倭寇吓退了。
戚继光为如初感到骄傲的同时,又非常后怕。万一这伙贼寇识破了如初在虚张声势呢?万一他回来得再晚些呢?万一武田兄妹没中反间计呢?他是在兵行险招,可却把如初暴露在敌人的刀枪之下。为此他发誓,今后再不犯同类的错误。
又过了些日子,倭患严重的浙江平静了下来,沿海人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戚继光也升任了从二品的都指挥佥事,回到了久违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