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 换做是谁,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段衡打完电话, 从阳台回来, 皱眉说,“听说周世海的病情的确很严重,我叫人去订机票了, 你休息几分钟, 换个衣服,然后我们马上出发去机场。行李不用收拾, 回去之后一切我来安排。”
傅胭心软,又知恩图报,段衡了解她,知道她担心,不可能在这边安心的等着, 于是在刚才上阳台打电话派人调查情况的时候,顺便叫人把机票给订了。
“好, 我先去收拾一下厨房。”傅胭还不忘厨房一片乱七八糟,心想至少先将东西给归置到一起,仔细检查一遍电源开关。
段衡叹了口气,将她揽到怀里边抱了抱, 拍了拍,说,“行了,你去换衣服,厨房我收拾,听话。”
傅胭虽然心情有些糟糕,但还不忘伸手在他脸上刮了刮,微抿着嘴唇,表示感谢,“你真贤惠。”
段衡对于她的这种另类的道谢和表达爱的方式很习惯,并且十分受用,“去吧。”
…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傅胭拿出手机给周世海的秘书发了个短信,告诉了她一声自己要回去的事,叫他发了医院名字和病房号过来。
段衡一边开着车,一边柔声安慰她说,“别担心,有我呢。”
傅胭偏过头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趁着停红灯的时候,段衡又说,“大个儿告诉我,周世海是被周晏廷和他未婚妻给气住院的,现在医生的说法是,可能快不行了,但还在尽力救,目前人是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
“未婚妻…他订婚了?”
傅胭只是随口问的这句话,但听在某人耳朵里就有点别的味道了。
段衡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傅胭无奈,“又不是你和别人订婚,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段衡眯着眼睛笑了笑,他清了清嗓子,说,“他那个未婚妻就是程…程什么?程涵?又没记住这名字,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这两个人是前几天办的订婚宴,听说周世海原本不同意,后来无奈妥协的。结果订婚那天,还没等交换戒指,人当场跑了。”
后面的事情猜到都能猜到,周世海的心脏一直就不好,血压也高,再加上也上了岁数了,情绪起伏只要稍微高一点,就很容易出事。
程冉当场跑了,这无疑是丢了整个周家的脸,以周世海的脾气,怎么可能不被气到晕厥住院?
傅胭纠正他道,“人家叫程冉,你这记性也真是够了,又不是第一次说她的名字。”
“除了你之外的女人,我哪来那么多工夫去记,记住姓就不错了。”他这话说的很随意,不含半点甜言蜜语的意思,心里想的什么,就照实说出来了。
傅胭咳嗽两声,转而问他,“为什么跑了?”
周晏廷对程冉的那股珍惜和喜欢的热乎劲儿,别人或许不知道,傅胭可是知道的,毕竟她和周晏廷也算是间接因为这件事情而分的手。
虽然程冉看上去对周晏廷爱答不理,但那样清高的一个人既然能够接受他的帮助,又依他的安排公司工作,最后甚至能够答应去周家见父母还有订婚一事,这就说明感情还是有的。
不过傅胭对这两个人的爱恨情仇并不感兴趣,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周世海。
段衡道,“这可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新娘子在订婚宴上逃婚,无非就那么几种情况,要么是突然发现男方骗婚,要么是被人威胁,要么就是心里有人。
傅胭将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垫着,声音惆怅,“哎,董事长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医生都再三叮嘱了,绝对不能受大刺激,这两年,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我一直都是把好的事情告诉他,不好的事情…除非是别人或者我解决不了了,没办法了,不然的话,都会悄悄处理好,尽量让他省心。所以,订婚宴发生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受得了呢…”
段衡微微笑了笑,说,“你知道吗,对你好的人,都是捡了大便宜的人,因为不仅能得到你的涌泉相报,还能被你给惦记一辈子。”
当然,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周世海对傅胭的确很好,不仅从小资助她到大,还让她获得了许多其他同年龄的人所得不到的机会和眼界,更重要的是,还给了她不少亲情般的温暖。
傅胭知恩感恩,加倍回报,这么些年,又是尽心尽力的帮衬着周家的公司,又是替周世海哄儿子,而周世海一出什么事,她也是第一个或第二个赶到,彻夜不眠的亲自照顾。
傅胭用后脑勺轻轻往后点了点椅背,说,“别人滴水之恩还讲究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董事长做的这些,不仅是滴水之恩这么简单。”
段衡点头说,“明白,瀑布之恩,当大海相报。”
傅胭,“…”段衡说话向来是两种风格:话糙理不糙,话不糙理不糙。
别说,倒真是这么回事。
…
周晏廷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满脸疲惫。
他已经几夜都没有合眼了,父亲住着院,他也没有那个心情睡觉。
周世海的秘书见他出来,便走上前去对他说,“少爷,我看了眼时间,再有半小时,傅小姐就该下飞机了,我算了算,现在不会堵车,从机场到这里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
之前周世海清醒了一会,他睁开眼睛之后,除了惦记着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儿子之外,还念叨着傅胭,说想见她,随后,就又昏睡过去了。
最后,还是秘书和傅胭联系上的。
周晏廷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你和李司机现在去机场等她,亲自接人过来,别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往医院赶,路上顺便买点面包和牛奶,昨天那个时间,她应该还没吃饭。”
秘书应道,“是,少爷,我知道了,您放心,我现在立刻出发去接人,绝对不会耽误事的。”
“行了,去吧。”
秘书走了之后,周晏廷颓然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抬手挠了挠头发,心情既懊悔又烦躁。
程冉每天都会过来,不过并没人愿意搭理她,更不让她进去病房。
大家都生怕周世海万一突然清醒过来,看到她,再气过去。
周太和周老夫人看到程冉出现,二话不说,直接叫保镖赶走。
这已经算客气的了,头两天的时候,程冉每天都会挨四个巴掌。
而周晏廷现在没法面对她,也不想面对,干脆就避开了。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希望傅胭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旧情难忘,而是此时能让他感到有些安慰的人,也只有她了。
周家人对傅胭都是喜欢的,周世海自不必说,周太和周老夫人对她虽然说不上喜欢到什么程度,但至少是持肯定态度的,打心里觉得她还不错,也欣赏她的能力和才华,除了是孤儿之外,为人没有任何能挑得出毛病的地方。
再说孤儿也没什么,优秀的人照样优秀。
…
傅胭是和段衡一起来的医院。
秘书在机场看到两人一起出来的时候,稍微惊讶了一下。
段衡把行程安排得很好,自然有车过来接应。
两辆车就这么一前一后开到医院门口的。
周晏廷看着他们,愣了有几秒钟,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走到两人面前,对傅胭说,“你来了。”
傅胭见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点了下头,说,“刚下飞机,谢谢你让秘书去接我,我先进去探望一下董事长。”
周晏廷说,“那我们现在进去吧。”说完,还要去拉她的手。
段衡不动声色的将正要抬脚走路的傅胭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让她贴在了自己身上,他双手按着她的肩,将她的身子转到自己这面来,轻声嘱咐道,“我在下边等你,你不用急,有事随时联系我。”
傅胭看着周晏廷的时候,眼神是客气疏离的,而一旦转头到了段衡这里,目光就立马变了,充满着情人之间的信任和柔情。
这并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转换。
傅胭想起了段楚楚的话,这样对他说了一句,“嗯,如果困了的话你就在车里睡一下,而且刚回A市,你爸妈肯定都想你了…反正,中途有事你就去忙,不用在意我。”
段衡先是愣了下,随后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是,掌柜的。”
36、第36章
傅胭进到病房里的时候, 周世海刚醒,正费力的眨着眼睛往四周看。
一见他的眼神望向自己, 傅胭连忙走过去, 周太和周老夫人给她让了个地方, 两人都往旁边挪了挪。
周晏廷又搬了一只椅子到病床前,傅胭坐下, 轻声关心道, “董事长,我回来探望您了。”
周世海慢慢的点了点头,他动了动嘴唇, 似乎是想说话, 但因为身体虚弱,喉咙不舒服, 所以没有发出来声音。
但傅胭却看懂了他的唇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辛苦,您生病了, 我必须得回来。”
周世海,“…”傅胭替周世海掩了掩被角, 说,“这个要看情况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就不走了。”
周世海微微偏头看着她, 嘴唇依然动着,还是没有声音,“…”傅胭点头,“我知道。”
病房里的另外三个人还没她这个本事,一点声音都没有,隔着氧气罩只看一遍,就能够读懂周世海要说的话。
周太轻轻拍了拍傅胭的肩膀,对她说,“我们先出去商量些事情,麻烦你先照看一下。”
傅胭答道,“好,夫人,您放心。”
周晏廷看着她,叹气说,“我爸一直惦记着你,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傅胭简单应了声,“嗯。”
等三个人走出病房之后,傅胭将目光又转回到了病床前,见周世海看着她,便柔声说,“董事长,您好好休息,慢慢养着,身体很快就会好了,到时候生龙活虎的,怎么样都行。”
周世海清醒了一会儿,嗓子里断断续续也能挤出几句话来了,“哎…晏廷…不…省心,女人,也不行。”
傅胭说,“您现在先不要担心这些问题,安心养好病,程冉的事情,夫人和老夫人会控制住的,再说周…晏廷也知道轻重,您的儿子您还不了解?平常再怎么忤逆您,关键时候还是以自己的爸爸为重。”
周世海点了点头,“你,比我明白。”
傅胭微微笑了笑,说,“是啊,这个我明白,所以不要操心其他事情,我会多来医院陪您的。”
…
三人从病房里出来之后,周太扶着周老夫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周晏廷则倚着墙站着,每个人心里面都有不同的想法。
“廷廷,奶奶再告诉你一遍,赶紧跟那个姓程的女人断干净了,否则我绝对饶不了她。”
周老夫人的语气十分严厉,她原本就对程冉一万个不满意,不说家世、人品和能力这些因素,就从最起码的长相来说,程冉照傅胭就差了好几个档次。
周老夫人对傅胭倒也没有多么的喜欢偏爱,只是人和人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尤其还是这么大的差距。
一开始就不喜欢,再加上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程冉在周老夫人心目中的形象可谓是彻底崩了,连渣都不剩。
现在程冉别说是进周家的门,就算她要进病房看一眼周世海,保镖都会把她毫不客气的轰出去,周太和周老夫人见了她,还嫌辣眼睛,连看都不想看。
周晏廷没有说话,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太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既生气又无奈,“你不是不知道你爸爸现在的状况,连医生都说了…妈也告诉你,我坚决不同意你和那个程冉在一起。别的不说,你看看人家傅胭,比她十个都绰绰有余,不说了,气死我了。”
周晏廷又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叹气的次数加起来,要比半辈子的都多,他说,“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会看着办的。”
周老夫人皱眉说,“不是让你看着办,而是彻底解决。”
事实上,无论周晏廷和程冉能不能彻底分开,周太和周老夫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区别就在于,如果周晏廷能认清了事实主动放弃,那么程冉孤身一人,怎么对付她都简单。
如若不然,就只能采取强压手段了。
“周世海的病情的确不太乐观,但也不是没救了,余地还是有的。医生的大概意思是,如果能挺过去,那人就没事,如果挺不过去的话,人没了…左右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叫家属做好两手准备。心脏病这种病有很多可能性,说不准。”
车里,大个儿语气一丝不苟的向段衡汇报着周世海的病情和身体状况。
段衡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说,“所以,那秘书给胭胭打电话的时候,说的的确是实话,只不过顺便还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呵,这倒也是个人精,会说话。”
不过,周世海无论生了什么病,傅胭恐怕都会担心,就算那秘书不这样说,她也不会安心的待在S市等消息,一定会飞回来。
“不过听你的意思,他这病也不太好治,是吗?”
大个儿低声回答道,“是,虽然有不算太小的希望,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棘手的。”
段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对了,段元现在在没在国内?”
“在国内,刚回来不到两星期。”
段元是段家的一个旁系子弟,虽说身份地位差异大,但他和段衡的感情很好,两个人是从小认识到大的。
而段元打小就喜欢医学,还专门喜欢研究人家心脏,这不,屁大点的小孩子,整天抱着各种医学相关的书死活就是不撒手了,虽然那时他还不认识所有的中文汉字,但看图他还是会的,再加上字典的辅助,理解能力又强,慢慢的也就都能看懂了。
后来,段元出国深造期间,偶然有幸被全球闻名的医界传奇约翰医生收了当徒弟,然后混的是越来越厉害,名声也越来越大了。
这里的医生跟段元比,或许都还差了点意思。
段衡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拿出手机,给段元去了个电话,拜托他帮忙给周世海瞧瞧病。
好兄弟拜托的事情,段元自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段衡这人恩怨分明,爱憎也分明,他虽然看不上周晏廷,但他是他,他老子是他老子,周晏廷干的那些糟心事,严格来说和周世海没有直接的关系。
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天底下当父母的,又有几个能拿自己的孩子有办法?
段衡认为,周世海对傅胭有过恩情,对她好过,单凭这两点,他就值得一帮。
大个儿一开始也有点懵,心想自家主子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周家的人,这回怎么突然就在脑袋顶上戴上一圈金色的光环了?在没有任何人请他求他帮忙的情况下,竟然主动出手了?
毕竟当初段衡为了让傅胭远离周家人,甚至做出了撕破脸威胁这种伤感情的事情来逼迫她,可见他有多么膈应周家人了。
不过到底是段衡身边的人,懵了一下之后,再一琢磨,就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两点:一是爱屋及乌,替傅胭分忧,让她高兴,这样做也更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二是对她好、对他有恩的人,他对对方同样抱有谢意,也顺便替她报答回去。
和段元联系好之后,段衡看了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天亮,大凌晨的,家里不会有人醒着,电话也只能过几个小时之后再打了。
“叩叩叩。”
正这时,车窗被人轻敲了三下。
大个儿先往外看去,随后他对段衡报告说,“少爷,是程冉。”
段衡对于程冉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印象,或者说,虽然‘程冉’这个名字在他眼睛里出现过两三次,耳朵里听到过几次,人也见过两次,但他并没有注意她什么,唯一的印象就是——专门祸害周晏廷的心机小白花。
大个儿将车窗降下,段衡侧过头,淡淡道,“有什么事?”
程冉双手交握放在一起,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她说,“段少爷,我想和你说几句重要的话,我…可以麻烦你…到这边来说吗?那个…”
段衡见她吞吞吐吐的,皱了皱眉。
现在正是寒冷的时候,晚上比白天还要冷上不少,他特意将车内的温度调到了适宜的暖和的温度,等傅胭出来之后好让她可以舒舒服服的坐着休息或躺着睡一会儿。
如果再这么往车里吹几分钟的冷风,别说会破坏车内加温的效果,冷空气的腥味也会钻进来不少,如果用除味的香水,傅胭会晕车。
段衡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程冉面前,眼睛里一点多余的色彩都没有,他又问了遍刚才的话,“有什么事?”
程冉看到这样淡漠到有些不近人情的段衡,心里说不忐忑那是假的。
“段少爷,我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是因为傅…您的女朋友吗?”她的表情有些紧张,配合着一张素气清秀的脸蛋,这模样有些惹人心疼。
只可惜在段衡眼中,惹他怜爱心疼的女人就那么一个,其余的都是大葱大蒜,放在他面前只会辣眼睛个和呛鼻子。
他说,“我讨厌谁,不需要理由。”
37、第37章
程冉能碰到段衡, 纯粹是巧合。
自打周世海出事之后,她每天只要有时间, 就会在医院附近待着, 偶尔也会避着周家的人, 偷偷上楼去看一眼。
但程冉进不去周世海的病房,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人看着, 病房里面一定会留个人, 没人会让她进去。
不过大部分的时候,晚上十点之前,她都会离开。
可今天程冉偏觉得心绪不宁, 所以就在医院对面的二十四小时餐厅多坐了几个小时。
没想到, 刚好就看见了段衡,而且还不止是他一个人, 他和傅胭,两个人牵着手、挎着胳膊一起走进医院,行为举动亲密的自然。
不过段衡在上面待的时间不长,大约十来分钟,他就一个人从医院里面走出来了。
程冉本来以为段衡只是送傅胭来医院, 送完了人,他就会走了, 或者顶多,留个自己的司机在这里等着她。
毕竟是前男友的父亲,他能送女朋友过来,已经算是心胸宽广了。
然而事情和程冉想的并不一样, 段衡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上了车,但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楼下等着。
程冉犹豫纠结了很久,想了半天,才终于起身走出餐厅,鼓足了胆子和勇气走到段衡车前,抬手敲了敲他身边的车窗。
可没想到,当她问出这句话之后,段衡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毫不留情的就说出了这样令人难堪的话。
一般情况下,男人多少都会给女人留些面子,再不济,也会这样回答——没有,我对谁都这样。
程冉低了低头,有些失落,“不需要理由么…”
这全天下也就只有段衡,能将一个女孩子婉转的询问心意的话给回绝的这么干脆到不讲情面了。
“没事了?”段衡虽然是在问她,但他说话的口气完全就在表达着一种意思——没事的话你可以赶紧走了,很碍眼。
程冉抬起头,语气突然坚定起来,“不,我有事,必须现在和你说清楚。”
段衡对于眼前这个曾经让傅胭不高兴的女人,心里没有半点好感,全是反感,所以嘴上自然也没给她留什么余地,免得她抱有什么别的想法。
“说。”
“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段衡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刚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由于紧张的原因,程冉的这一句带着颤音的‘我喜欢你’稍微提了点音量,虽然传播不到很远,但附近的人还是能够听清楚的。
但段衡就是段衡,这种程度的告白如果不是从傅胭嘴里说出来,那对他就毫无杀伤力,他淡淡道,“我对你没兴趣。”
程冉抿着嘴唇说,“我不奢望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只是这句话,我要告诉你。”
“哦。”段衡这样冷淡的回应,将她所有呼之欲出的情绪都给打乱了。
“还有,我一直没有当面告诉你,谢谢你救了我。”
段衡或许早就忘干净了,但程冉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大一那年,被他无意间从恶人手里给救下。
程冉家里穷,又背了一身债,所以即便考上了大学,脱离了那个苦海般的家庭,她也还是不能够彻底解脱,家里的生活费她要给,债务也是她在还。
即便程冉再怎么努力,钱还是不够,所以她没有办法,只能去一些高档的夜总会和名流会所去陪男人吃饭喝酒出去玩,毕竟这样,还能够多赚一些钱。
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无论多少钱,都绝对不陪床。
那一天,程冉是惹怒了一个土财主,她差点被对方下了药不说,那个恶心的男人见她反抗激烈,便将她拖到卫生间里,对她又打又骂,甚至还企图对她用强。
程冉被这土财主拉走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看见了,但谁也没有上前去帮她,因为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服务生而去得罪客人。
程冉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她绝望的想要死的时候,那个像救世主一样出现的男人。
后来程冉才知道,那个男人叫段衡,是老板的朋友,并不是来玩的客人。
然而段衡早就忘了这件事情了,他看到路边的摔倒的老人会扶,看到小孩子迷路会帮忙找家,看到生病的猫狗会带去宠物医院看病…所以,在会所中无意间看到一个男人打女人耳光,并且还对她用强,会上去救她,倒也不难理解。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路见不平,顺手帮忙罢了。
在段衡的想法中,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都只是因为看见了,所以顺手拉了人家一把而已,并不是什么好心不好心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值得对方感恩戴德的地方。
再说他帮过和救过的人多了,并不会特意记住哪一个。
程冉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就是这样,所以,你接不接受都无所谓,我表达了我的心意,告诉你,就…”
她还在酝酿着怎么说,段衡却已经听够了,他微微抬起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
“你不需要用这种卖可怜的方式来和我说话,第一,我不是那姓周的傻蛋,不会上你的当。第二,你不是傅胭,如果是她和我扮小可怜,我会心疼死,除此之外的人,对我没有任何效果,而且还会起让我吃不下去饭的反效果。而且陈小姐,你一个既有男朋友又差点准备要订婚的人,这种做法非常不合适。至于救你那一次,当时的对象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顺手帮个忙,无关其他的因素。哦,这么说也不对,如果换作是胭胭,我会直接把欺负她的人给扔到黄浦江去喂鱼,然后把她绑在我身上,哪也不能去,谁也甭想动她。”
段衡也不知道是没记住还是故意的,直接把程冉给叫成了陈小姐,他不是一个人话多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讥讽人。
讥讽人也就算了,还非得夹杂着一把狗粮,硬往人嘴里塞。
周晏廷和程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同一类人,不到黄河心不死,话不捅破就装傻。
程冉也是被段衡这一大通话给弄懵了,她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寡言冷淡不近人情的男人,突然就能说出这么一长串既讽刺又打她脸的话。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虽然听着有些幼稚的老掉牙,却让人嫉妒得发疯。
程冉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说了,你可以不接受,但我有我自己的坚持,你没有必要说这种——”
段衡发挥了自己一贯的‘我不听我不听’的少爷脾气,冷冷打断她的话,“另外我警告你,不要出现在胭胭身边让她烦心,否则,我就不再是说说而已了,她不想和周晏廷再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但我不同,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程冉这种人,看着无害,心里却未必干净。越是清高傲气的人,一旦反弹了,就越让人膈应。
程冉估计是被他给说的心凉了,语气反而稍微冷静了一些,“我不会做出抢别人男朋友的事情,我会等,可是,傅胭也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单纯美丽、纯洁无害,她…很八面玲珑,很会拿捏人,在和那些色狼客户谈生意、吃饭喝酒的时候,她根本就毫无在意,反而和他们…”
程冉这话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在说她。
段衡一听她在自己面前敢说自家媳妇儿的坏话,那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刚才只是没有表情,现在是彻底黑成铁锅底了。
段衡的脾气是典型的因人而异,对亲近的人就是亲近的态度,对外人就是对外人的态度。
而对于程冉这样的,只有两种:要么冷冷冰冰惜字如金,要么打开话匣子怼天怼地。
“怎么?看来你认为你自己是纯洁无垢、不谙世事的高岭白莲,所以看不上在世俗中如鱼得水的聪明女人。我告诉你,轮不到你来说我的人,一边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有女朋友的男人的钱,接受着他的帮助,搅和的两人最后分手,一边又惦记着另一个,两边都不耽误,订婚又逃婚,过来和我说这些…这样的你,有什么地方是比得上我老婆的?但我还是得谢谢你,多亏了你的搅和,我的宝贝儿醒悟了,发觉她真正爱的人是我,奔到我怀里来了。有时间,我还真该请你和你未婚夫吃个饭,聊表谢意。”
程冉咬着嘴唇,眼泪差点就要掉出来了。
被喜欢的男人当着面拒绝和说狠话,换谁谁都受不了。
周晏廷是听不下去了,他大步走上前去,将程冉拉到自己身边,眼神跟飞刀似的看着段衡,开口道,“你——”
段衡也同样一个强势的冷眼投过去,不屑道,“你是你我是我,管好你的人,无聊透顶。”
程冉被周晏廷的突然出现弄得一愣,两个人刚才说话的时候,段衡是完全背对着医院门口的,而她虽然在相反的方向,但当时气氛太僵硬,她也没有心情留意对面有谁过来了。
大个儿倒是看见了,不过他没有出声提醒,而是任由傅胭直愣愣的听完了段衡那一大通夹杂着狗粮的大实话。
有趣的是,周晏廷那表情比起傅胭,可谓是变了好几个颜色,红绿黄黑白算是凑齐了。
段衡说完话,也懒得再搭理这俩人,他转过身,准备打开车门坐回到车里,结果一扭头,就看见傅胭正双臂交叠倚在车上,歪着脑袋看他。
大个儿从驾驶位上下来,走到傅胭身边替她将车门打开,低声说,“老板娘,上车吧。”
傅胭对他说了声谢谢,弯腰坐进了车里,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段衡紧跟着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上了车。
大个儿关好傅胭那侧的车门之后,转身就回到了前座,潇洒的就将车给开走了。
周晏廷转头看向程冉,眼中一片冰霜,“我们谈谈。”
程冉微微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车上,大个儿将隔断升起,然后稳稳地开着车,后座有什么声音,他都权当听不见。
段衡一上车,就把傅胭给扑倒在车座上,挑着眉问她,“都听见了?”
傅胭撇撇嘴,嘴角若有若无的挑了挑,说,“听见了。”
段衡接着问她,“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傅胭用手挡住他的眼睛,盯着他的嘴看了看,调侃他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嘴比啄木鸟厉害多了。”
“哼,我还有更厉害的,早晚让你知道。”
“不害臊。”
段衡微微低下头,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你也开始学坏了,偷偷在背后听我说话”
傅胭哼了一声,嘀咕道,“谁偷偷了,我都在你身后站半天了,是你自己忙着和人家说话…没注意到我。”
段衡一听她这酸啾啾的话,心里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十分舒坦。
“哟,怎么这车里这么酸呢?”
38、第38章
傅胭拿手推开他的脸, 一脸淡定地问,“你说谁吃醋了?”
段衡涎着一张脸, 笑得比向日葵都灿烂, “是是是, 我老婆没吃醋,吃的都是盐。”
傅胭见他笑嘻嘻的调侃自己, 便撇过头, 哼道,“哦,我就是吃醋怎么了, 国家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吃醋了, 我乐意。”
段衡喜欢看她对自己耍脾气撒娇的样子,像傅胭这种类型的人, 越是对你傲娇刁蛮,就说明越是把你当成自己人。
他说,“对对,你是天,你是地, 国家不敢管你。”
“切…”
两人你推我推的闹了一会儿,闹够了, 段衡从座位上坐起来,他拍了拍她的背,说,“往我腿上躺躺。”
傅胭也没和他客气, 换了个方向,懒洋洋的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还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问他,“你是不是胖了?”
段衡闻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没有吧。”
傅胭用脑袋碰了碰他的腿,说,“你腿上的肉好像多了点。”说着,还伸出手指戳了几下,更加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和前几周相比,肉是多了那么一丁点。
段衡咳嗽了一声,没拦着她,反倒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上回你摸的不是这地方,要再往上一点。”
傅胭不疑有他,下意识的‘哦’了一声,然后将手往上挪着,挪到一半,才忽然反应过来某人话中的不怀好意。
她讪讪地收回手,嘟囔了一句,“不正经。”
“我跟我媳妇儿亲热,假正经就没意思了。”
傅胭不太会骂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还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
“不要脸。”
“疼老婆要脸干嘛?”
段衡总是能把各种腻歪的话给说的脸不红气不喘,还叫人心窝发甜,齁得慌。
傅胭说不过他,就闭上眼睛,叨咕着说,“我不跟你说了。”
她精神的时候,段衡陪着她闹陪着她玩,她困了累了,他也不吵她,哄着她说,“歇着睡会儿吧,等到了地方之后,我抱你去房间睡。”
“嗯。”傅胭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似乎真准备要大睡一场的样子。
段衡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还哼唱了几句摇篮曲,音色准,语调轻柔,唱得有滋有味的,的确叫人有种怀念外婆桥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傅胭心里惦记着事,她大概真的要被他哼唱的摇篮曲给唱到梦乡去了。
大约过了两分多钟,傅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我本来还以为你会不高兴。”
自己的女朋友去探望前男友的父亲,而且还急得要命,担心的要命,难受得要命。这事要搁在一般男人身上,就算是情有可原,多多少少也都会有些不乐意的。
傅胭来的时候着急,去医院的时候也着急,进了病房之后,因为担心和难受,心里只惦记着周世海,完全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事情。
现在她在段衡身边,心情稳定了一些,该想到的事情也都想到了。
段衡笑了笑,说,“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周世海对于你来说,又不是前男友的爸爸,而是你的贵人,可能说是亲人也不为过。所以,他是他,他儿子是他儿子,除了血脉一体之外,我没有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所以现在对你好的人出事了,你连夜过来看他,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傅胭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体贴的话来,既不虚伪也不客套,纯粹的只是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不会装模作样。
毕竟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自己,她未必能够理解和包容。
段衡见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便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谁让你这么招我喜欢招我疼呢,就算不乐意,我也得逼着自个儿乐意。”
傅胭被他说的脸热,他的脸贴自己很近,呼吸的热气还在耳边旋绕着,有些痒,“咳…其实你也不用…”
“什么用不用的,你好好补偿我一下,就正负相抵了。”
从段衡嘴里说出来的补偿,一般都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傅胭警惕地问他,“什么补偿?”
段衡理所应当道,“当然是在床——”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傅胭给叫停住,“去去去,非礼勿言。”
段衡若有所思的嘀咕了句,“非礼勿言?哦,原来如此。”语落,他就着傅胭捂住他嘴的姿势,‘啵’地一口亲在了她的掌心上,声音响亮的在车内还回响了两秒钟。
傅胭,“?”
段衡说,“不是非礼勿言么?我知道,不说话,咱们默默的来。”
傅胭觉得她完全不能和这人正常交流,“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那不行,你转过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碰着她的脸。
傅胭转过头,“你要干…”
她这样一回头,正好和他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剩下的话,就都消失在了两人的唇间。
一开始还只是嘴唇碰着嘴唇,彼此互相小心的贴近和试探,两分钟之后,浅吻就变成深吻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先不安分的,反正,等傅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在下,他在上,嘴唇和舌头还有点丝丝的麻,带着点疼。
段衡这人是典型的打蛇顺杆上,给他半分颜色,就要开全国连锁的染坊了。
傅胭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出声提醒他道,“慢着慢着,还有人在呢。”
段衡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轻松地说,“大个儿看不见。”
“嘘,就算看不见也能听见啊,你快点从我身上下去,坐到那边去。”
“我不。”
“不什么不,快去。”
段衡不打算再和她争执这个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果然,傅胭被他的问题给带出了疑惑,她蹙了蹙眉,点头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大个儿都已经开了快半个小时的车了,现在还没有到地方,依旧在路上逛荡着。
段衡神秘兮兮地说,“带你回家。”
傅胭惊讶,“带我回家?你等等,我算一算,我家离医院顶多二十分钟,你家大个儿是不是不认路啊?要不我去…”
段衡说,“现在你说出全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偏远的小镇子小村庄,大个儿也照样能准确找到,导航仪会迷路,他都不会迷路。”
“神人。”
傅胭向来就佩服这种认路找方向的专家,走遍全国并且还熟知各个城市的地理情况,甚至连小村镇都知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了不得。
“等有时间了,再让他熟悉一下国外的环境,最起码得把那几个重点地方给摸透了,以后度蜜月的时候,我们也——”
傅胭伸手捏住他的嘴,“麻烦你体恤一下员工可以吗?这么折腾人家。而且啊,什么蜜月不蜜月的,我还…不对,话题扯远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带我回家?我家?”
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段衡痛快地回答说,“不是你家。”
这回轮到傅胭懵了,她迟疑道,“难道…是你家?”
段衡又摇了摇头,说,“也不是我家。”
傅胭一时间也没想到他心里在打算些什么,她只按照自己正常的思维来想事情了,没转弯,她小声咕哝了一句,“对来着,酒店是大家的…”
段衡耳尖的听到了她在嘀咕些什么,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窝处,低声认真的说,“不是你家,不是我家,也不是大家。”
傅胭听了段衡的话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她没有领略出他的意思,所有能做的也就是点头摇头了。
这大概是她的特点之一,智商和情商在任何场合下都不是一般的高,然而这两者一旦到了谈恋爱方面,就变成不是一般的低了。
段衡清了清嗓子,然后一字一句的纠正道,“是我们家。”
早在两人回来之前,段衡早就相好了一栋房子,就是原先傅胭在A市的住处…的对面。
傅胭似乎比较喜欢每个楼层只有两户人家的住宅楼,所以,无论是在A市还是在S市,她都选择了这种布局的房子。
两人都是对住宅没有什么太大要求的人,麻雀不用多大,五脏俱全就足够。而且对于段衡来说,他买房子的意义并不在于求贵求享受,而是要撩媳妇儿。
所以,什么条件都明确了之后,他就开始动手准备了。从买卖到打通再到装修,着实花了他不少的力气。
现在,就差男女主人一起搬进去,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了。
39、第39章
段衡没学过设计, 但设计天分倒是一点也不低,普通的两间对门房子, 被他给弄得有模有样的。
并没有过分华丽, 家庭的温馨感十足, 一看就是普通小两口居家过日子的地方。
不过…
傅胭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屋子里所有新添置的家具、新增添的小摆件、新设计的墙壁和房间…总之, 放眼望去, 全都是些天价的东西。
就说餐桌上摆着的那个不大点的光着屁股的小天使,庸俗点讲,单从市面价格上来说, 这小天使要比这房子贵上不止一倍。
就是这样一大片昂贵的直发着金光的东西, 愣是被段衡给设计成了居家朴实的感觉。
当傅胭这样说的时候,段衡出奇的没有因为她语气中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欣赏而洋洋得意和讨夸奖, 而是说,“越有价值的东西越内敛,就像你一样,外表冷冰冰的,内心热情似火。”
傅胭, “…”打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她自认自己善驳善辩的语言能力下降了不少。
段衡得意洋洋的向她邀功道, “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中间那堵墙打通了之后,我安了个门上去,这样走动方便, 也不会破坏建筑结构。”
的确,段衡当初倒是想把阻隔了两人亲密交流的整面墙都扒了,不过考虑到房屋的构造和设计,如果推倒整面墙,存在着一定的安全隐患。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虽然打通了两间房子,但没有完全推倒墙,留了一部分。
傅胭在客厅里边绕了一圈,“是不错,可是很奇怪啊,为什么我这两个家的两个对门邻居都肯把房子卖给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威胁手段?”
段衡耸耸肩,引用了一句经典名言,“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房子对面原先住的是一个单身男人,没家室也没亲戚,再加上也不是非要住在这里,有了钱,有了更好的安排,哄走很容易。
而S市的那个家,就是段衡一手安排的了,所以自然就不存在什么邻居。
傅胭瞥他一眼,轻飘飘的来了句,“你厉害。”
段衡毫不谦虚地接下她的话,“谢谢称赞。”
傅胭走到沙发前,坐下,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绣着两人名字的抱枕,嘴角抿了抿,忍不住笑了一下。
段衡挨着她坐下,介绍道,“国家大师的绣工,多少年没出过山了,是我爷爷的好朋友,老爷子以前陪他切磋的时候得来他一个人情,我就顺便给用了。”
傅胭挑了挑眉,调侃他道,“人情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敢随便用。”
段衡笑,“人情怎么能和我们段家的孙子…的亲妈重要,是吧?”
傅胭抱着抱枕,离他远了几公分,“油嘴滑舌。”
“真心话,哎呦,轻点儿,这重要部位可不能坏了。”
“我碰的是你的肚子。”傅胭还以为她是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或者是这人在耍赖,于是便解释了这样一句。
结果段衡听完,坏笑着对她说,“肚子难道不是重要部位?色媳妇儿,往哪想呢?”
傅胭每天被他调戏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现在多多少少有了点免疫力,这种小打小闹的口头调戏,基本上已经撼动不了她了,她五指张开挡住他的脸,“你才色,别离我这么近…”
不过,到底还是段衡技高一筹,他依旧采取老方法,捉住她的手腕,直接上嘴就吻,从她的手心到手指,不带一丝色。情和欲。望,只是单纯的留个烙印罢了。
傅胭没有挣脱和拒绝,但脸上有点臊热,她拿抱枕挡住脸,声音闷闷地说,“我有一个打算。”
段衡往前坐了坐,将害羞的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说来听听。”
傅胭靠在他肩上,淡淡地说,“我准备辞了S市那边的工作,回到这边发展。”
段衡并不意外她的这个决定,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周世海住院、孤儿院要迁移,再加上傅胭本身就比较适应这边的工作环境,想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重点是,傅胭当初根本也没打算离开A市,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变相的逼着她走了,她现在应该还好好的待在这里。
段衡回她说,“你喜欢就行。”
傅胭侧着脸看他,“看你的表情,肯定是知道我为什么打算留在这里了。”
段衡点头,说,“周世海生大病,孤儿院要动迁,这边的环境和局势你更熟悉,大概就是这些了。”
傅胭撇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当然不止这些了。”
段衡,“…”傅胭在心里面跺了跺脚,面色自然的对他说,“你不是也在这里么?你家主要也在这边吧,所以…就…很多原因,你也很重要啊。”
段衡听她的话,心里开了朵大桃花,脸上却含蓄的很,只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将下巴搭在她头上,低声说,“我没有把这一点纳入考虑的范围,因为你在哪我就去哪,在我这里,你不需要为了我妥协什么。”
傅胭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你靠着我、我贴着你,就这么在沙发上腻歪着说着话。
忽然,傅胭想到了狼狼,便出声问他,“狼狼来的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段衡说,“当然不会,现在应该要到了。”
他的话刚落音,门口的门铃就响了。
“看,说什么来什么。”段衡跳下沙发,走到门口去开门,果然,是负责送狼儿子的人到了。
狼狼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它认得这扇门,门一开,它便立刻嗷嗷叫唤,表示自己很委屈。
傅胭连忙也走了过去,狼狼一见到她,叫的更欢实了,还直往笼子上面撞。
傅胭将狼狼小心的从笼子里面抱了出来,揉了揉它的脑袋,并对来人说,“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那人很恭敬地说,“您言重了。”
等人走了之后,傅胭抱着狼狼回了屋,高兴的亲了它一下,说,“我的大宝贝狼,妈妈马上给你做好吃的去。”
段衡恬不知耻的凑到一人一狗中间,盯着傅胭的嘴,单手托着下巴说,“我也要。”
“要什么要,瞎闹。”傅胭毫不留情的推开他的脸,带着狼狼朝厨房走去。
段衡,“…”段衡联系的人,也就是段元,很靠谱,人家事情办完了,二话不说,立马就亲自去给周世海看病,而且还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到了一个多小时,认认真真的给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段元年纪轻轻,在医界的地位却不低,人家都是做到顶尖,而他则是快要冒尖了。
医生这一行没有哪个是年纪轻轻就已经出人头地的,想要在业界获得一定的地位和威望,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几十年。
段元纯粹是个天赋高、运气又好的天才罢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头脑,就造就出了这么一个人物来。
“这个大叔的病情很严重,非常严重。”
这是段元给周世海看了病之后,所得出来的结论。
而就在一众人既紧张兮兮又失落万分的时候,段元又来了句,“不过呢,严重归严重,但也不是无药可医,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段衡告诉傅胭,段元这样说,就是有办法了,而且他至今还没有失过手的病例,接一个治好一个,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很强。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周世海的主治医生变成了段元,从治疗到饮食起居,严格把控。
值得高兴的是,在他的治疗和帮助下,周世海的病果然有了好转的迹象。
傅胭答应了周世海每天有时间就去看他,这个约定并没有因为周晏廷和程冉而打消,照样是有时间就去。
段衡回来之后也有不少要忙的事情,难免脱不开身,傅胭很理解他,并不催促着他陪自己,反而是整天赶他去工作和回段家,生怕他耽误了正事。
而段衡则保证每天亲自送她接她,他不在的时候,便让大个儿时刻跟在她身边,省着某些外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欺负她。
大个儿这个人绝对是一个顶十,周晏廷过来和傅胭说话,说正事可以,但一旦话题扯到私人方面,他也毫不客气,直接插到两人中间,把傅胭给挡在身后了。
再比如,偶尔出现的程冉要是有什么意图想要过来和傅胭唠唠嗑,大个儿也会跟个铁人似的往前面一挡,不吱声不说话,威胁和警告的意味十足。
到了后来,只要是周晏廷或者程冉出现的时候,大个儿仗着自己高大壮,索性就直接将人全部挡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得不承认,大个儿在替自家主子和女主人清退障碍物这方面,是个十足的人才。
40、第40章
周世海出院当天, 该来接他的人都来了,从亲戚朋友到保镖, 样样齐全, 却唯独不见傅胭的身影。
周晏廷四处望了不见人, 便状似随意的问了周太一句,得到的回答却是——她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了。
原本傅胭昨天说是有事忙脱不开身, 可能不能去医院探望周世海了, 不过大概是后来事情办完了,晚上得了空,她还是特地赶过来了。
周世海住院的这段时间, 傅胭常常过来看他, 期间也和他断断续续的聊了不少事情,公的私的都有, 周世海挺喜欢和她聊天说话,心情也好了不少。
即便是以前,两人的话题加起来也要比她和周晏廷多得多。
周世海见自己儿子心不在焉,心里是既无奈又恨他识人不清,但事已至此, 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了,他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对周晏廷说,“不该你的事情别惦记,上车。”
后者也没再多说什么。
周世海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昨晚和傅胭谈的那些话。
事实上, 周世海心里一直都抱着想要撮合自己的儿子和傅胭重归于好的想法,这个念头从来都没有断过,尤其是经过这事之后,他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
但经过昨天和傅胭的谈话之后,周世海的这个想法就一点一点的打消了,到了早上,已经完全可以接受她不可能再和自己的儿子复合的事情了。
昨晚,傅胭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未褪的红晕,整个人看上去跟泡在蜜罐子似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幸福和愉悦。
“董事长,明天您出院,接您的都是家里人和保镖,我就不来了,今天晚上陪您多说说话,我再走。”
“好。”周世海点了点头,他见她心情好,便又问道,“最近有什么好事吗?”
傅胭搬了张椅子到病床前坐下,替他掩了掩被角,笑着说,“都是生活上的小事。”
她这话倒也不是客套话,随着时间的增长和两人之间关系的突飞猛进,久而久之,彼此间日常相处的那些事,慢慢的都融入了对方的生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些也的确不能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生活中蜜里调油的日常小菜罢了。
周世海感叹,“哎,谈恋爱了,挺好,挺好的。”说话间,语气还带有一丝遗憾,“胭胭,你跟晏廷,是不是没有可能了?”
傅胭给他倒了杯水,温声回答说,“董事长,我不骗您,真的,我和他,早就是过去式了,更没有复合的可能而言,即便是待在S市的这段时间,A市,我也只想到了您和季思,其余的人,就是路人了。”
至于当时隔三差五就被她给拿出来叨咕几句的段衡,暂时先不算在内。
“而且,我的心里现在装的都是某人,也没有别的心思在想别的事情…和别人了。”
傅胭是真的拿周世海当成亲叔叔,所以对他并没有什么刻意隐瞒的意思,而周世海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听明白了,理解了,也会尊重她的决定,不会再多加干涉什么。
即便是他的儿子失去了一个难得的好女人,但傅胭如果没有那个意愿,谁也不能强加给她。
周世海接过傅胭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问她,“方便给我讲讲是什么原因吗?叔知道,即便没有段衡这个人,你也是铁了心不会回头的。”
分手的原因是程冉,不能复合的原因是有了新男友,虽然这么说是够清楚也没有错,但再详细一点的,周世海还是不太了解。
“董事长,其实追根究底,还是…感情不到位。小事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房子的构架本来就松散,也不牢固,经不起考验,被滚大了的雪球一碰,就倒了。”
周世海说,“我当时撮合你们在一起,是抱着希望你们两个可以长久的心情,哎,晏廷这孩子啊,打小就主意正,不会看人,现在倒越发明显了,瞧,愣是把我好不容易给他找到的宝贝给弄丢了。”
“董事长,其实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想无论是我还是他,抱着的都是试试看的心里,其实,后来我们也没有多么相爱,过的都是平淡的日子,感情不增不减,所以,也没有什么会导致分手的事情发生。以他的性格来说,这种恋爱应该是撑不到几个月的…这段感情之所以比想象中的更为长久,可能是因为,日积月累的,就算没有什么热忱的爱情,也磨出了感情,大约如此吧。后来程冉出现了,他有了异心,也发现自己心里真正想着的人是谁了,所以,我就退出了。男朋友一边对着外面的女人鞠躬尽瘁,极尽呵护,一边又吊着我不放,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话说至此,也很明了了,傅胭的个性就是如此,对你好的时候是真好,但该决绝了断的时候也是不留任何情面,没有一点商量和转圜的余地。
所以,当她再三确认周晏廷的确是有了异心之后,二话不说,立即提出分手,什么解释的机会也没给他留,更不会有复合的机会。
周世海了然,他说,“这回我才算是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要说晏廷这小子,确实配不上你,也不如段衡对你好。”
傅胭倒没想到周世海能说出这句话来,尤其是当他提到段衡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客套假意的,而是带着几分赞许和肯定的。
周世海完全是以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的身份在对她说话,而不是前男友的父亲,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声音慈爱,“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能感觉出来,你比和晏廷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多了,别想太多,开心就好。”
“嗯。”傅胭乖乖的点了点头,内心动容。
“平常有时间了,也和我出来喝个茶,聊聊天,和晏廷没有关系,我们两个单独聚聚。”
傅胭调皮的眨了眨眼,“您放心,我不会忘恩负义的。”
周世海笑道,“傻不傻,什么忘恩负义的。对了,替我再好好的谢一下段衡和段医生,除了这次的治疗之外,还有之前的事,等我出院之后,一定再亲自去登门道谢。哎,说到这个,前阵子也委屈你了。”
“不委屈,您放心,我一定转达。”
“好,胭胭,今天还是那个大个头陪你来的吗?那人看着憨实,是保镖?”
“您说大个儿啊,他是段衡最信任的兄弟,人很好,非常靠得住…特别稳重。”
至于大个儿强硬的将周晏廷挡在方圆十里之外的事情,傅胭就自动跳过去没说了。
周世海出院之后,周晏廷吸取教训,消停了不少,周家一时也算是恢复了风平浪静。
至于周晏廷和程冉这两个人后续还有哪些发展,傅胭就不知道了,也没有兴趣知道,她现在一边在新公司热火朝天的忙着工作,一边忙着家里的那两口,没工夫去想别的事。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它就会不存在的。
短短几个月,傅胭在新公司干得相当出色,新老板赏识她,便一路把她提拔到自己身边来,待遇越来越好,工资越来越高。
不过,跟着老板做事,最多的还是和老板一起出去谈生意。傅胭外语底子好,台语和粤语也说的不错,再加上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强,脑瓜灵活,谈事情的时候带上她,可以说是相当于带上翻译、顾问和秘书了。
到处去和其他公司合作谈生意,难免就会碰上认识的人。
比如说…碰见段衡。
两边谈事情的时候,两人还都算淡定,公私分明,也没有眉目传情,从头到尾都非常的公事公办,各司其职。
当两方谈成合作之后,几个主要的负责人一起去骑马打球,顺便吃饭,因为时间会很长,所以老板特意叫她自己去逛一逛。
傅胭本来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去山坡顶上乘凉偷个懒,结果刚穿过半山腰的小树林,就被身后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的一个男人给拦腰抱住扑倒了。
想都不用想,除了段衡也不会有别人了。
这个地方还算隐蔽,有树的遮挡,山坡高处也很少会有人过来,再加上大个儿还在附近盯着,顺便充当守门神的角色,这下,倒是没人会过来打扰了。
身后那人抱住她之后,嘴唇凑近她的脖颈,吹了口气,故意掐着嗓子调戏道,“美女,有没有男朋友啊,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傅胭淡定答道,“男朋友没有,儿子倒是有一个。”
“啧。”
“你啧什么啧。”
“有儿子的妈是块宝,我得想想怎么把你这个大宝贝给扛到家里去,关起来,扎个蝴蝶结,就我自己能看。”
“你说这些话就不觉得脸热?”
“热?当然热了,看见你我从来都没凉过。”
傅胭对于他的厚脸皮程度已经免疫了,她用手肘推了推他,催促道,“你起来了,这可不是你家,会有人的。”
段衡突然抬起身体换了个姿势,这倒不是因为听了她的话,而是他想干点别的了。
他将傅胭翻转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上,而他则微微支起身体,一只手托住她的脑袋,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声音低沉,“没事,大个儿在附近盯着呢。”
“什么大个小个的,喂…”
剩下的话,就都被他给吞到肚子里去了。
傅胭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眼前一片金星,最后抵挡不住,迷迷糊糊的就环住了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舌头虽然麻的有点伸不直,但还是试着怯怯的勾搭了一下对方。
段衡嘴上也不留情,大有要将人吃了的意思。
其实两个人也没在小树林里干什么,就聊聊天、接了个吻罢了。
然后,默默站在外面盯了三个多小时哨的大个儿,抬头望了望天——
有点黄,看来是要下雨了。
41、第41章
从小树林里出来之后, 段衡又人模人样的回到了甲方队伍,而傅胭则比他晚了两分钟回的乙方队伍, 面色如常, 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细看之下, 还是能看出她脸上小小的一点红晕。
在工作中碰到段衡,对于她来说, 很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心里会有些小开心和小惊喜,这种愉悦的情绪会让她一整天的心情都很明媚。
虽然两人天天都能见到面,但在不同的场合下, 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周末的时候, 傅胭去孤儿院看院长。
孤儿院早在两个月前就从S市迁移到A市来了,期间段衡帮了不少忙, 不仅找了各路霸王级的专家和建筑小分队来负责设计和施工,自己还时不时的过来当个监工,指手画脚的。
院长挺喜欢这个年轻人,长得又帅又高,热心肠, 尊重长辈,人好, 一看就是个好男孩。
傅胭带他来见院长的时候,院长也没有多问什么,只问了些基本的情况,姓名、年龄、做什么工作和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涉及家庭隐私的事情,她一概没有问。
院长心里想的是,现在两个人只是处着男女朋友,还没到更进一步的关系,所以,她只要简单了解一下对方是不是个好人,对傅胭好不好就够了。
等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再了解一下男方家里的具体情况,为孩子好好打算打算,也不迟。
毕竟现在,她是个外人,小两口正浓情蜜意的时候,她理应不该去随便打探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小段今天怎么没陪你一起来?”院长一边在院子里拿花洒浇着花,一边问她。
傅胭正蹲在地上拔杂草,“因为他母亲大人的召唤,所以他今天要回家一趟,他们家里人感情很好的。”
院长赞许的点了点头,说,“小段这孩子人不错,人老实又孝顺,对你也好,你好好把握着。”
傅胭点头,“嗯,是很孝顺,对我好…”
至于老实…这完全不是用来形容他的词语。
院长又说,“长得也好看,一双眼睛跟画似的,还会说话,看着就美。”
傅胭起先还听着,但听着听着,就觉得院长这话里带着点忆往昔的意思。
院长或许是真的陷入了某些回忆当中,她手中浇花的动作停住了,接着说道,“笑起来眼睛也是眯着的,还带上一点弧度,弯的,哎,别提多可爱了。”
傅胭从地上站起来,先拿水管洗了洗手,随后,她走到院长身边,伸出双手搭在院长的肩上,一边替她按摩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