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个不是洛煌吗﹖”甫踏出办公室,霍追便看见洛煌的身影如雷电般迅速在他眼前闪过。他不是早就走了吗﹖“追。”兀自沉思之际,温文磁性的嗓音在身旁唤着他的名字。
回过神,一张倾倒众生的俊美脸庞映入眼帘。永相随柔柔地笑。“追,这些是你刚刚给我的文件。”“喔,谢谢。”才半个钟头,不会吧﹗﹖他可是用了几天几夜去费思仍得不出结果的啊﹗“怎么了﹖”
触及霍追疑惑的目光,他问。“没…没什么…相随,你要走了﹖”“对呢,我还要回片场。”永相随像个大哥哥一般轻揉霍追的发丝,向他道别后,便转身离去。
霍追低头打开手上的一叠文件,竟吓然发现每一份文件也夹着一张纸条,清晰详细地解释他所有不懂的地方,还教他在什么时候作出怎么样为之适当的决择,最后的一张纸条还写着[加油]。
这个男人…他怔怔地望住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什么这些文件很复杂﹑什么自己也不太懂的,原来只是为了让他不要难过才这么说。
还有那孩子气的举动,只是为了让自己觉得他与印学长有几分相似﹑使自己释怀而作出来的演技…这么体贴的男人…真的会那么狠心对待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吗﹖霍追又望向洛煌匆促跑掉的方向。
就算是,也只是为了什么原因而为那人着想的手段吧…***“这个要﹗这个不要﹗这个要﹗这个不要﹗这个要﹗这个不要﹗”
在超市内,一名穿着上班族西装﹑样貌惹人侧目的男人正以纯熟的手法挑选蔬菜。“不行﹗这棵菜太嫩﹗这棵太老﹗这棵太黄﹗这棵的茎太粗﹗这棵的茎又太幼…”
这位先生好象完全没发觉旁人[惊异]的目光,依然故我的左手拿一棵菜﹑右手却丢开另一棵菜。
整个盛着蔬菜的单位几乎被他翻过来,才找到一棵勉强满意的蔬菜。然,这不是终结,而是开端,只因下一个的受害者是猪肉。
“这一个猪肉太少脂肪,比[他]还瘦,怎么吃胖[他]﹖不要﹗这一个又太多脂肪了,你就不能选一个脂肪适中的猪肉给我吗﹗﹖”客人,你未免太婆妈了吧﹗﹖可怜的猪肉部员工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忍受精挑细选的客人。
这种情况在超巿里持续了一个钟,男人也几乎被这间超巿例入拒绝进入的名单中,直到他满足地离开,超巿内的员工才松了一口气。
而离开超巿的男人,亦以火箭一般的速度飞车回家,煮了一个不需用多久时间﹑却营养十足的饭盒,再[呼]的一声赶回永业。***捧着饭盒,洛煌错觉以为自己回到那一段埋藏在心坎里的快乐时光。
有多久…他未曾这样拿着便当去找[他]了﹖感慨的心情,思绪如堕进迷雾中,恍神间,眼前的走廊刹那间化为前去录像厂的走廊。
一幕幕的记忆在眼前浮起,昔日的自己,带着甜蜜又幸福的气息经过身旁,走在他的前面…真实的自己亦逐渐融入过去的记忆中…“永。”
他躲在暗角处,小声地叫唤着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的永。记忆中的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闪亮着神秘的光芒,漾着迷人的浅笑,挥手地叫他过去。
得到允许,他笑着跑到他的身旁,坐下来,兴奋地把便当递给他。很久以前,他还以为一生也只能躲在暗角处,看着在近方﹑又像是在远方的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竟能来到他的身旁,还能坐在一起吃便当。
那种难以形容的雀跃,至今他依然能感觉到。永默言无语地盯着他的便当,几秒钟后,他才抬起眼望向他,微笑着轻声道谢,才缓缓打开饭盒。凝视住心爱的人吃着自己为他而造的便当,倾注的感情,洋溢着满足与愉快。
他曾一度以为他们能这样子直到永远…“…煌﹖”耳边陡然传来的叫唤,心一震,还没完全从沉溺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便已经转过头,怀着一丝掩饰不到的期待,冲口而出的是…“永﹗”
“洛煌﹖”霍追没有忽略洛煌因听到他的叫唤而蓦然发亮的脸容,更没有错过那声来不及收回的“永”期待﹑兴奋﹑忧愁﹑苦楚…还有浓厚的思念与爱意,骗不了人的感情,透过一声呼唤全表达出来。
“是霍追啊…”不是[他]…很久…也没有听到[他]叫他[煌]了…“我叫了你很多次,只不过你在发呆而已。”盯着那一张失落的愁容,竟觉于心不忍,方才对洛煌的不满亦已不存在。
其实洛煌…只是一个在恋爱迷宫中走不出来的可怜人。虽然不了解亦不体谅相随,是他的过失;不能分担相随的包袱,反之要相随来包容他的任性,是他的不对;不陪伴着相随,却反而选择离开,亦是他的错。
种种罪项,确实使人不由得对洛煌鄙视﹑责骂…或者他还有更多他们不知道的罪状,可是,犯了这些罪的洛煌,换来的是为没有最爱的人在身边的痛苦﹑日夜的惦记,与失去快乐的日子。
因为那些令人气愤的罪,而承担着这些几欲令人崩溃的罚…倘若此时此刻还要怪骂洛煌的话,未免太过残忍。
也许相随说他们不再见面比较好,是因为再次见面又要为某些理由而对洛煌残忍的时候,不忍看到洛煌为他而伤心痛哭的情景吧…
其实…在感情方面,相随的心比任何人也软…在他迁就洛煌,还为洛煌一一实现他的希望却没有丝毫怨言时,便能看得出来…“喔…对不起…”洛煌不晓得霍追在想什么,只是为自己的恍神而道歉。
“你找相随吗﹖”瞥眼看到洛煌手上的便当,再想一想相随刚刚在吃什么,稍微推测一下,不难猜到洛煌回来的目的。他沉默而对,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相随不在永业,一早便走了。”霍追淡淡地道,如猎鹰般锐利的隼眸没有离开过洛煌的脸半分。抑压不住的失望涌上心头,微微垂头望住手上的便当,吞吞吐吐地以蚊呜的声音小声说﹕“我…才不是找他…只是我…”
“他好象回片场。”“什么﹖”一心以为自己的心血白费,却蓦地听到[他]的去向,立时反应不过来。“我是说,相随回片场了。”霍追又道。
“回片场…”如果是拍摄[欲]的话,现在赶去应该还赶得及﹗“霍追,对不起,我忘记了还有公事没办妥,先走了。”语毕,便留下霍追转身跑掉。
“什么还有公事没办妥﹖表现这么明显,傻子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啊﹗”霍追无奈地摇摇头。爱情的威力真是大,聪明人也会变成白痴…“追学弟,你在哪﹖我在找你啊﹗”
听见永相印的声音,霍追立刻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立刻扫去刚刚的锐气,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向着那道身影呼叫﹕“印学长,这边啊﹗”啧,其实他也是爱情的受害人之一。***
[欲]这套同性恋片子一直以来都拍摄顺利。永相随不仅演技精湛,更有优秀的领导者能力,在拍摄期间,他总是有技巧地领导还是新人的路同,使拍摄过程顺利无阻,没有因为二人是初次合作﹑以及路同经验尚浅而屡次暂停。
然而,在拍摄过程到了最其中一幕之际,居然才出现问题。“什么﹗﹖要我和男人接吻﹗﹖”
响彻云霄的怒吼从录像厂传来。如猛兽的吼叫过后,录像厂有一秒钟左右的时间陷入一片死寂,接着一把慌措的男声道﹕“可是…路同啊﹗合约一开始便有说明这是必要的…”
“那又怎样﹗﹖我讨厌他﹗要我违约也好﹑什么也行,总言而之我怎样也不会和他接吻﹗更甭说他和我一样是个男人﹗”
“但是…”经纪人努力劝说路同,却始终没有使路同动摇半分,反之使路同的情绪越发激动。一直留意住他们情况的阿满,不由得紧锁眉头。
“小孩子的新人永远最令人头痛,任性高傲,浑然不考虑当时情况便在耍脾气。”阿满咕噜咕噜的嚷着。坐在他身旁的永相随没有响应,只是在手提电脑的键盘上快速敲打着。
“相随,你不出声吗﹖你之后还有一大堆通告,再这样下去,我们不知道要待多久才能完成这一幕。”永相随关上手提电脑,把它放下,接着站起来。“喂,相随…”“小孩子便是小孩子。”不轻不重的,却成功制止了路同的激动。
“你说什么﹗﹖”被讨厌的人这么说,他不由自主咬紧牙关。永相随踱步来到他面前。二人身高相仿,不过站在一起的时候,路同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压下去。
他有179。8cm,而自己有179cm,明明只是矮他0。8cm,可是却以为矮他一截…路同没有察觉到自己总是刻意留意二人之隔的相距,亦没有察觉自己无时无刻也留意着永相随的一切。
“你讨厌我没关系,但演戏是你的工作,既是工作,你便不应该渗有私情。”淡淡的语气,却散发着不容置喙的气息。“工作就是这样,无论多么讨厌﹑不开心,甚至乎感到疲惫,你也要完成它,因为这是你选择的工作。”
望住那一抹令人心旌动摇的微笑,路同的心漏跳一下,语气也不知不觉间软化下来。“不过接吻的对象是男人,我…”“当我是女人不就行了﹖”他不在乎地道。“怎么行﹗﹖你哪有一个地方像女人﹗﹖”
一双莫测高深﹑深渊般黑沉却又流露如照射在黑玉上的光芒;扣人心弦的温文磁性的声线;高挺的鼻梁加上俊美英气的脸庞;修长优美的四肢及结实刚强的颀长身躯;全身上上下下散发着令人调不开视线的神秘又优雅高贵的气质…
好一个翩翩贵公子…望着望着,他已不能自己的收不回视线,直勾勾凝视住永相随的目光渗着一丝不自觉的迷恋。所谓的讨厌…实际是害怕控制不住而放任自己的感情,用来逃避的借口。
从第一眼起…或许更早前在银幕中看到那张脸,他便已经堕落,只不过和他共事以来用着[讨厌]来抑压自己罢了。永相随仿佛浑然没发觉路同的异样,说﹕“来,看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