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随回头又继续他的工作。就在此刻,当他回过头的瞬间,枕在他肩窝的脸轻微地动了一动,向上稍微昂起,无神的眸子像是在注视着那完美得令万物失色的侧脸。
“爸,永业的股市下跌了百分之零点八三”专注于工作的男人察觉不到那微少得犹如蚂蚁的迹象。
“霍追压不住那群老家伙,虽然他有才能,但经验还少…看来我不出面一次不行呢。”霍追是永相随的三弟---永相印的同性情人。年纪尚轻,才介乎于二十岁左右,但聪明果断、观察与判断力高,才能优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多加经验的磨练,假以时日必定是商场上的霸者。
霍追原本是跨越国际贸易市场的霍氏集团公子,可他却爱上了轻度弱智的永相印而遭受父母的激烈反对,于是便毅然和霍家断绝关系,搬进永家。
其后和永相印在荷兰正式结婚,自觉该锻练自己成为能保护到永相印的人。同一时间永相随则夺回永家失去了十八年的永业,霍追便向永相随提出进入永业工作来锻练自己的提议。
原是打算由低做起,却怎么也没想到永相随随手便抛了个永业副总裁的职位给他。本该压力极大,只因他没自信能否使永业的盈利上升,更糟的是可能会搞跨永相随辛苦夺回来的永业。
永相随却毫不在乎地道∶“放手去做吧!盈利下跌没所谓;会搞跨也不要紧,到时机我便会帮你,因为我不会让那些事发生。”
仅仅的一句,便使霍追放松了紧束得透不过气来的压力,完全发辉了自己的实力。他知道,不管永业被他弄得多糟,永相随绝对有能力把公司起死回生,所以他便放手去做。
然而,不论是现实或是小说,公司的其它股东永远也是反派角色。而这些反派角色,害怕公司的变革会影响自己的权力,常会在市场发放假消息影响公司的股市,再以天人降世的姿态把预备好的计划来挽救公司,巩固自己的地位。
才累积了几个月也不到的经验,霍追始终也敌不过那些几十年老奸巨滑的老家伙。“爸,当年和你一起工作的人全变成了臭老头呢。”早晚他必定会把那些老家伙赶出永业!他的手指在手提电脑的键盘按了一下,萤幕换上另一个画面。
“殷氏的股市正在不断下跌,”永相随的笑容邪魅中带点冷酷,深邃神秘的眼眸如划过星晨堕落的冲击、散发着毁灭性的摄人邪气。
“看来殷尘不用多久便会找上我。”“永、相、随!”熟识的男声蓦地在不远处响起。他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方向,换上洒脱的笑脸。
“嗨,阿满。”“还[嗨]!?”经纪人阿满一份报纸丢在永相随脸上,怒骂∶“你究竟有没有看报纸?你在那个世界十大杰出青年的颁奖典礼真是抢尽了风头!”
永相随摸了摸鼻子,把紧拥在腿上的永双飞放在椅上,甫张开报纸便看到自己成为新闻头条。
“…永相随在颁奖典礼上的一番惊人宣言,震撼全场,一众上流社会的观众哑口无言。自永相随的中途离去,司议虽继续维持颁奖典礼的进行,可台下却已一片默然、鸦雀无声,少数观众亦离开。
然,永相随的宣言的影响却不只这般。颁奖典礼后不到数日,捐款的人数竟急剧上升。根据调查所得,每一小时平均有三十人捐出善款,约二百美元至五十万美元之间。
此外,其它直播颁奖典礼的国家,其人民亦纷纷捐出善款。到现时为止,总善款大约已接近一忆五千万美元,是有史以来最庞大的善款,而这笔善款亦将会运送去世界各地有需要的地方。
永相随对颁奖典礼的异想感想,不仅使世界各地的灾民得到救援,更令这个世界巨星赢得近几忆万人口响亮的掌声,全世界也为这个出众的男人而鼓掌。
根据记者得知,永相随是美国排行第一位的哈佛大学出身…咦?他攻读于人类学…嗄?所以深刻体会到身处在世界黑暗地方的灾民…啊?噗…哇哈哈哈哈…”永相随突地捧腹大笑,笑不可抑。
“你在笑什么?”阿满只觉永相随莫名其秒,弄不懂文章里有哪里使人发笑。“话说回来,我还以为你会被记者批评得体无完肤,怎料居然会引起这么巨大的效果…啊!难道你早有预谋?”
永相随笑得快要断气,好不容易才收敛住笑声,倒在永双飞的腿上喘息着。“才不是。”他笑说∶“只是为什么我在哈佛攻读人类学却连自己也不晓得?这个记者究竟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阿满登时呆住。
“你不是哈佛毕业么!?”他也以为是啊!“怎么可能。”永相随笑得无力,舒适地枕在自己爸爸的腿上,仰望蔚蓝的天空。“那…就算不是哈佛,也会是美国柏克莱或史丹福大学吧?”阿满难以置信地问道。“都不是。”“不、不是?难道是英国的剑乔或是牛津大学?”“不是啦。”
“这…不会是香港大学或台湾的T大吧?”可是怎么看,相随也像是从以上那些吓死人的大学出来的啊!“拜托!”永相随坐起身,摇摇头。
“我中二时开学不久便退学了。中学也没毕业,怎么可能还会去大学?”一秒、两秒、三秒…“什么…”阿满惊讶地大叫。不能置信、不可以置信、简直是绝不相信!“骗人!”
请别怪他大惊少怪。倘若有一个气质洒脱神秘又优雅的惊天大俊男站在你面前,相信你也绝对不会相信这男人居然连中学也还没毕业!可是…
“我骗你干嘛?我从来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学业,是他们那些记者添油添醋而已。”他笑了笑“十四岁那年退学后,我便在找工作赚钱,直到十八岁,所以我没时间上学。”
阿满仍然还未能从这个骇人的消息中回过神,余温犹存。好半晌,他才醒来,问∶“十四岁至十八岁也在打工,既然如此,那么你到十八岁以后为什么不报读其它大学进修?”
“因为那时我在牢狱里过了两年。”他爽快地道,彷佛说出口的是别人的故事。阿满又再呆住,甚至被石化,完住僵住。“讨…讨厌,你真懂得开我玩笑。”
总觉得自己开始有些逃避现实。“我没有寻你开心啊…”永相随无辜地说。为什么他说实话会没人相信?“好了啦!你的玩笑确实不错,下次再继续努力。”
他是否语无论次了?“喔,对了!刚刚我在附近的草上发现了这戒指,不知道是谁的,上面好象刻着[煌]这个字。”
他从口袋中拿出来的吓然是永相随和洛煌的结婚戒指,上面刻着的[煌]便是最佳的证明,而洛煌带着的该是刻有[永]一字的戒指。
“那是我的。”永相随语气淡然,伸手拿过戒指,褪下因断烈而垂在胸前的颈链,连同戒指一起放进裤袋里。随后他抱起坐在椅上的永双飞,将他抱回轮椅上,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
“相随?”“嗯?”“你真的曾入狱?”他没有问及关于戒指的事,反倒问起他的过去。“对。”“犯了什么罪?”永相随瞟他一眼,才说∶“严重伤人。”阿满倒抽一口气,冒出冷汗。
“伤的是什么人?”他这次反而没有回答。喂!想不到你这人模人样的小子竟会严重伤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悠久的记忆,遗留下来的嗓音在耳旁萦绕。
嘿嘿,真是棒极了的极品!小子,告诉你,男人和女人被隔开的地方可以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而我是在这里的老大,想安全渡过这两年,你便要做我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永相随?怪名字,不过蛮好听的。永相随!你别不知好歹!你不让我上,不做我的人,你在这个牢狱里的两年别不会好过!
尤其是你这副模样…妈的!我竟然被你…被你…天啊!刚刚在你身下的人不是我!那人不是我啊!你真是不可思议!你没干什么,只微微一笑便令牢狱的囚犯和牢警也全听你的话,没人敢动你分毫。
不过,你要小心牢狱里另一派的囚犯,他们一直和我对敌,而你…被他们看上了…不会吧?那些牢警竟然像保镳一般保护你?现在连那些人也不敢对你轻举妄动呢!天啊!你唱歌很好听!出狱后做歌星好不?相随,明天你便出狱了…你…会等我出来吗?
还有数个月便到我出狱…到那时…我…我们…可否一起生活?喂!你别只顾着笑!快回答我!你不能对我…做了那挡事后便把我一脚踢开!
对…不起…相随…我…撑不住…你…快走…今天你…出狱…我…和你一起…很开心…可是…我已…等不到出狱了…相随…我真的…好爱你…相随…“相随?”
阿满的声音把他从昔日的回忆里扯回来,零零碎碎的声音在耳旁犹在回荡着,一股酸涩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微风填满整个肺部,轻吟∶“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居然有人愿意舍你而去?!而你又居然会有心烦的对象?!”真是被他弄得满头问号,今天的剌激真是够多了!永相随再次露出洒脱笑容,一切酸涩随风飘散。
“离我而去的人,我挽留不住;让我心烦的人,是我不去挽留…”***阿满默默无语地走在永相随的身旁。他一向便知道相随跟其它人很不同,不管是什么人﹑那怕是总统跟他相比,皆显得微小如地球内的一粒尘埃。
可他以为,相随的不凡是因为优秀的背景,却全然没想到是另一回事…这么多年来,他起过跌过,失过亦得过…经历过太多的痛苦,才磨练出他的不凡。
“爸,再过几步路你又要回到精神病院了。”他们来到精神病院大门前一个被石鏄围住的花铺,永相随坐在石鏄上,把轮椅转了半圈,令永双飞面对着他。
迷人的手抚上那张苍白无色的脸,神秘的眼眸深深地凝视住自己,仿佛要将那张脸刻烙在自己灵魂的深处。“今天以后,或许我不能再来和你说话,不能再见你一面,我的生命…好象不容许我看到你醒来的一天…”
今天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与他见面…纵然不舍,但他始终还是选择放手…就如当初那个男人叫着要他快走…而他…毫不踌躇地转身而去…留下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