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一个人的成就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同,或许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除了我以外,其它九个所谓的杰出青年得知自己能得奖,也是高兴非常。
然而,你们可曾想过,花掉几万块美金在这些奖来捧高几个人的虚荣感,那为什么不用来帮助有需要的人?世界上还有许多许多生活困难的人,环境的因素可能使他们一生也只能活在困境中。
他们缺水来喝;缺粮来充饥;缺衣服来温暖身体…那种肉体与精神皆遭受折磨的感觉,相信在座每一位享受富贵的人从来也没有感受过!”台下的观众顿时坐立不安,尴尬不已。永相随闭上双眸。
脑中忆起自己的弟弟曾经饿得皮包肉骨的样子;想起自己曾为了赚几块钱,忍受别人的唾弃,就只为了买一个平常人也能轻易买到的面包给弟弟吃;那种饥寒交迫的痛苦更是挥之不去。
“几万块美金,对在座各位而言,或许是微不足道的数目,但是对于那些穷困的人来说,却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亦相信,每个人创下一番事业,不是为了得到这个奖。”他亁哑地说∶“倘若有一天,你们想花钱为那些[成功人士]增加虚荣感,希望你们会想起,世界的某个角落,正等待那笔钱来救援。”
他的右手有力地拿着大奖,向右伸展得直直的。“对不起,今天使大家扫兴,可是这个奖,我收不下。”
手一松,在场的所有人看着那价值非凡的大奖跌在地上,碎裂成千片。碎裂的声音惊醒每个人,犹如在梦中醒来般,茫茫然的。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台上那个卓然出众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
***洛煌静静地凝视住电视,说是怔忡也不为过。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右胸,掌心感受到的是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
如雀跃一般的心情…他就只为了能捐上过几千万元的慈善基金,来帮助世界各地有需要的人!忆起宁拥的说话,一言惊醒,他的身躯控制不住地颤动,手掌揪紧住覆盖住他下半身的毡子。
那个人…真的不是无情…他不是残酷的恶魔…说不出心里的感觉,百感交杂,可松了一口气的成份居多。等等!你在想什么啊!?洛煌,难道你忘记了那个人是个天生的演员吗?也许他只是在欺骗所有人而已!
脑里突然响起另一把声音。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他没必要每年花几千万用来捐款啊!他更没必要连那个世界十大杰出青年的首位大奖也不拿啊!你傻了吗?手段做到足才能瞒骗别人的视线!你在商场上不是最清楚这个道理吗?!
不…不是的…那个人是…那个人是…是什么?是无情的恶魔!是残酷的天使!不对!你别胡说!住口!他是恶魔!是恶魔!住口住口住口!“住口啊!”洛煌蓦地抱头大叫。头宛若要裂开一般,他快要被脑里的两把声音弄疯!“住口住口!你别胡说!”“儿子…“洛母对于儿子的喊叫不知所措之际,此时洛父却喃喃地道∶“想不到那个人现在竟有如此成就…”
犹在思绪中挣扎的洛煌,却耳尖地听到父亲那如蚊子飞过的自言自语,愣然地抬起头“爸…你…你认识他?”认识,不是知道。认识的意思即是你知道那个人的同时,那个人亦知道你。
不知为何,原本有丝动摇的心,又再被那熟识的不祥预感所占据。爸是总警司,能让他认识的不就只有…不会的,爸可以认识很多朋友的啊!不会只有…只有…可是,洛父的一句说话,却打碎了洛煌建立不易的希冀。
“怎么可能不认识?当年是我亲手逮补他,把他关进牢狱里的啊!我还记得很清楚,他那副俊貌,那时在牢狱里引起极大的轰动。”闻言,洛煌只觉得天地在旋转。***
洛煌到最后始终也没有向洛父问及[牢狱]的事,他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越是发现得多事实,便越觉得心寒。殷净的下场已令他对那个人的印象跌下至谷地,有些时候稍微一想,身躯已抖震不已。
倘若再加上这么一件,他的神经可能会断裂掉也说不定。为此,他选择当一个缩头乌龟,将一切缩进去形同身体一部份的硬壳,保护自己,不想再受到伤害。
他原以为懦弱地拒绝发挖真实,会令自己好过些。但他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种…总有一天会知道事实的预感…***
永家的私人草地位于XXX精神病院的后山,那块草地原本是用作民区,可住民对于民区前建了一座精神病院感到很不满,而向政府投诉并抗议。政府抵抗不了住民猛烈的申诉,便将民区迁到另处,留下一大片空地以拍卖售出。
永相随得悉空地位于XXX精神病院后,便将之买下。他雇用了工人重整空地,把草皮填上,再雇用花工每隔一段时间为草地清虫剪草,久而久之,一块荒废了的空地便变成了一块漂亮清爽的草地。
同时,他把草地改名为[双飞原],代表送给他的爸爸---永双飞的草原。[双飞园]初时打算用作开放给精神病人,当病人的病情较稳定时,他们的家人或护士便能带他们出来散步。
可惜的是,顾虑到永相随世界巨星的身份带来的不便,这个计划只好作罢,否则当他带着他的爸爸来到[双飞原]的时候,后果可能是难以想象的混乱。
最后,[双飞原]便成为了他们永家的专属草地。闲时永家兄弟四人便从精神病院里把永双飞放在轮椅上,接着便将他推去[双飞原]散[心]。然则,今天只有他一人。他推着轮椅,而轮椅上的永双飞还是一副空洞如无灵魂的木偶的样子,仿佛他已不存于世间上。
他们来到[双飞原]保安守卫的入口,永相随温和地与保安打招乎、闲谈几句,便步进[双飞原]。甫来到草地上,凉快舒畅的微风带着草清爽的气味窜入鼻,沁入五藏六腑中,心胸豁然舒泰,再多的忧愁郁闷也被微风吹散。
映入眼里的一片圹大的草原,绿草顺着微风的带动而向右摆动;几尺之遥的树木亦为微风而[嗖嗖]的作响,看似平淡无奇,在他的心里却犹似一幅美境配上悦耳的乐韵,使他沉醉。
永相随深深地吸了口微风,掟出满足的笑容。很久都没有感受风了…低下头,俯视住永双飞的柔顺发丝为风飘扬,纯白色的精神病人的制服亦被吹拂起。他蹲在永双飞前,两掌搭在轮椅两侧的扶手,漾起似水柔和的笑。
“爸,你也喜欢这里?”永双飞的眼眸空洞如昔,宛若对世间的一切绝望;野性师气的脸没有任何一丝表情;两片唇瓣间的线条自始自终也是成一直线…种种状况看来,平常人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感到高兴。唯一的解释,就是父子间的心灵联系吧!
“冷吗?对不起,我忘记了为你多带一件衣服。来,盖住我的。”永相随站起来,脱下身上的长褛,轻轻盖在永双飞身上。幸亏长褛的重量不少,才免于被微风吹去。“放心,我不冷。”
他续道∶“爸,我们到那边坐好吗?”他把轮椅徐徐推向前方的白色长椅。往常三个弟弟和爸谈得累时,便会坐在那;长椅的不远处是一张桌子,用作摆放食物与水,每当肚饿或口渴时,也会坐在桌前休息,蛮像野餐的。
来到长椅前,永相随强而有力的手臂滑过永双飞的肩背,握住另一边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永双飞的双滕后,微一使力,轻松的把自己的爸爸横抱起。
小心翼翼地把永双飞放在草地上,让他的背靠住椅子,把他的把腿伸展开来,然后有力却又动作温柔地搓揉着永双飞的腿肌。“爸,我们这些年来也不断为你按摩肌肉,那么当你醒来时,便不用长时期接受物理治疗来回复肌肉的弹性。
但你的声音已经很久没发出,你初醒的那段时间会说不到话…”他顿了顿“你会醒来的,我知道。可我却不晓得自己能否看到你醒来的一天…”
像是在回应永相随的说话,靠住椅子的身体微微倾斜。“爸,不用担心啦,我只是说说而已。”只是说说吗?他比谁都清楚那是实话。
永相随从自己带来的单背包中拿出手提电脑,坐在长椅上,开始他的工作。然而,永双飞的身躯倾斜至头能靠到永相随的滕盖侧为止。他一楞,把永双飞摆正之际,他又再度向着他靠去。
风有这么大吗?永相随疑惑地环视四视。其后,他抱起永双飞,让他坐在椅上,并倚着椅子另一侧的扶柄。不知怎地,明明便已经倚住椅子的扶柄,但永双飞的身躯竟又向着永相随靠去,宛如正负两殛的磁力吸引。
就在永双飞的头碰触到儿子的肩膀,永相随无奈地从手提电脑的萤幕抽离视线。又不能让爸躺在椅上,否则他的眼睛会被阳光灼伤。他侧过身把永双飞摆向另一边之际,猝地想到什么似的,笑问∶“你不会是要我抱吧?”奇异地,永双飞不再[左倾右摆],坐得端正,只是头依旧垂下。
“爸真懂得撒娇。”他柔情的笑说,拿开手提电脑,把永双飞抱起,让他侧坐在腿上;把永双飞的头靠住自己的肩窝上;手绕过永双飞的腰际,有力地环住他,使他安稳地坐在自己的怀中。
“爸,借你的腿一用。”说罢,便把手提电脑放在永双飞的双腿上,单手操控着电脑。温馨的俩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却散发着丝丝悲哀,是破灭的前奏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永相随挪了挪身子,使永双飞更舒服的枕在他的肩窝。颈侧感受到那微乎其微的呼吸,略微的暖意传达着[还活着]的信息。
只要活着,不管过去是多么悲痛,总有一天还是会幸福。他是如此深信,所以,他亦深信爸会幸福。心头一热,他转过脸端详着永双飞从没有衰老过的俊师脸容,轻道∶“你还活着真好呢。”
他的手抚上永双飞的脸颊,手触及之处是一片凉意。一直身处在凉风之中,皮肤多少会有些冰冷,爸的身体虚弱,还是别让他在这里待太久。
“再等一下便好了,爸再等一等,很快就可以回去啦。”他在永双飞那致瑰色却略苍白的唇上轻啄一下。宛若情人之间安抚情绪的轻吻,恁地亲腻嗳味。然,对于一个多年来被弟弟们深吻的男人而言,唇瓣的碰触已是正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