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推却:“杜夫人,虽然我是很需要钱,但是我答应您,是因为您是位爱儿子的母亲,而不是因为您是杜夫人。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所以很想成全一个母亲的心愿而已。这个,请您收回去。”
我心里努力用“聘礼”和“卖身钱”这样的理由与这张支票巨大的面额对抗,慢慢将它递回去。我的拒绝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逡语果然没有看错人。曹先生,如果以后有任何需要,请告诉我们,不必客气。”
她把杜逡语叫进来,把刚才承诺我的不经我允许不妨碍我做事,不对我做任何事的两条又再三叮嘱了一遍,才放心地把他留了下来。于是我在对着那张一直不停傻笑的脸过了两个小时,他的行李送到。于是,曹非和杜逡语的同居序幕就此拉开!
***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件事都透着蹊跷。杜家好歹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具体是怎样我也并不十分清楚,但从他母亲身上就可以轻易猜到。
只是那个世界离我太远,即使是所谓的常识,我也永远搞不清楚哪门对哪户),就算是非常疼爱这个最小的儿子,但毫不反对总有点说不过去吧?杜夫人还亲自出马,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难道他们不认为杜逡语的行为倾向有偏差吗?还是他们全家都是这样的怪人?再说,所谓的上流社会不是非常注重面子什么的吗?“杜逡语和男人有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
这样的话,万一被人宣扬出去用来诋毁他们,岂不是非常不妙?不过,从说着礼数周到的复古言辞却有着开通到前卫的思想的杜夫人身上看,杜氏一家也许都是狐妖一类的稀罕人种也说不定呢。
杜逡语就是个最明显不过的例子。他在杜夫人面前会是个标准的乖小孩,妈妈说什么,他都点头。而在我面前,我必须承认,之前的短短两天,根本不足以了解这个人。
本来真的以为他只是个霸道的少爷,可是其实他有时会天真得像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有时又笃定稳重得能让我觉得像孩子的其实是我。
交织着纯粹又狡猾的双重气息的他,常常让我非常迷惑。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人?因为,他看起来气质纯净外表美丽简直就是个天使,骨子里却是个有着恶质因子的恶魔!
唉,如果他出去和我抢饭碗,我一定抢不过他。我常常看着他发呆,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其实,接受他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难。我们的相处,惊人的融洽。
他从没有摆过大少爷的架子,也不再拿出过任何东西威胁我就范。更“神奇”的是,他没有任何富家子的习气,既不胡乱摆阔,也会体谅我的节约,甚至一切都以我的标准为标准;当然事实也并不像当初杜夫人对我承诺的那么单纯。
我们的相识始终是由我被他吸引开始,所以根本没有立场说讨厌得他多彻底。加上这个人天生皮厚,完全不了解“羞耻”为何物,再莫名其妙的事在他身上出现也会让你觉得再自然不过。
虽然常常被他气个半死,但是无论我怎么骂他,他却从来没有生气过。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包容、爱护、迁就,甚至不经意的故意撒娇,他在完全地配合我的步伐。
接受了他,才忽然发现原来接受的是一个惊喜!不知不觉间,我甚至已经渐渐习惯被他亲吻或上下其手,承诺这种东西早被丢到了九霄之外。
和他在一起,生命中忽然好象有了支柱。无需太久,心就沦陷了!当初就是料到会这样,才要百般地推开。从一开始我就非常明白,杜逡语身上有太多特质是我无法抗拒的。他正是那种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却没有把握能抓住的人。而“男人”
这样的理由其实从未真正能够成为理由。一旦接纳,就无法再推开,想得到的就会越来越多…而他,对我来说,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
甚至有时会在想──我能拥有他多久?除了多了一个人一起吃饭睡觉以外,我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都为生存而忙碌,每天都为多攒了一点钱而兴奋。
“为什么是我?”有时受宠若惊的我会拿这种无聊问题来问他,一如热恋中的情人总想刨根问底清楚,我究竟是不是你的最爱?“因为你味道好呀。”
他半真半假地说着,马上被我踹到了床边。我晚上的工作比较多,回家的时间自然也晚,每天早晨他都先我起床,做好早餐才来叫我,顺便再陪我玩玩“发财梦”的游戏。当然这只是游戏,虽然我在他身上赖了无数笔帐,却从没当真过。
他知道我不会真的要他的钱,于是答得也玩笑。在我存折里的数目终于冲破十万大关的时候,我兴奋得一直拉着他说话:“逡语你看,我有十万块了耶!真的哦,我真的有十万块了哦!”我抱着他猛亲了一下,高兴地到处乱蹦。他虽然不太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含义,但也跟着我乱兴奋:“啊,我看我看,真的耶,你存到十万了呀,好厉害呀!非,你真是能干!”
过了好一阵,我平静下来,才想起十万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身上带着的金卡,每一张里的数目应该都不止于此吧?我偷眼看看正拿着我的存折一个人不知在高兴个什么劲儿的他,忽然很不好意思。
“嘿嘿,其实,也没有什么啦。”我拿过存折,讪讪地笑了两声“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为十万块兴奋成这样…”
“咦?为什么这么说?存到十万块不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吗?”他不解地坐到我旁边“我家虽然有钱,但我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赚过一毛钱,当然是非你比我厉害啦。”
“真的吗?”我笑笑,不确定他是不是只是在安慰我。“当然啦。来,告诉我,你打算用这十万块干什么?”
他亲热地搂着我,连脸颊也贴过来。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其实,光有十万还是不够的,要存到五十万左右就应该够了。不过这总是一个好的开始嘛,对吧?”
“那要存到五十万又要干什么呢?”他的嘴在我的耳根处移动,弄得我痒痒的,不由得偏了偏头。
“我想,去瑞士、荷兰、意大利、德国…反正就是到欧洲去!我见过一张图片哦,上面的风景好美,像是童话世界一样!我想…啊,啊,杜,杜逡语,你要不要听我讲?别闹了啦!”这个混蛋在啃我的脖子。他知道那是我的敏感带,老喜欢在那里逗我。我赶紧推开他。
“我是在听啊,你说要去欧洲找你的童话世界嘛!”他突然被推开,稍有不满,白晰的皮肤上有一层诱人的玫瑰红。
“那哪里需要五十万啊?去玩的话十万就足够了。”“不是啦,当然不只是去玩。我去了就不再回来了!”我大声地宣布着我骄傲的未来蓝图,发现不对时,已来不及收口。他呆呆地望着我,脸色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发白,却一直沉默。
“逡语,怎么了?”我赶紧靠过去,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他还是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我不懂的忧郁,但是很快的,他又恢复了常态,用轻快的语气说:“难怪你一天到晚做发财梦,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虽然笑着,但我知道他不开心了。其实我很明白,这样的提议根本就是个妄想!他家大业大,责任重大,当然不比我轻轻松松了无牵挂!我们的种种本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等他玩腻了,自然就会回到正轨。
两个男人,说将来,太渺茫了!有时,整个晚上我们都会不停地做,像野兽一样纠缠在一起,尽情地用肢体表达着对彼此的渴望,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到高潮时,我们会喊得很尽情很大声,反正这幢楼里的住户本来就不多,也不怕有人抗议。
然后,浑身是汗的他趴在浑身是汗的我身上,喘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反复呢喃:“不要离开我…非,不要离开我…在我身边…永远…非…”
我无法回答,只能献上我的吻…──你知道你在要求什么吗?永远是多久?永远是很久很久──这样的久你我都无法承受…所以,不要跟我说永远…不要对我要求永恒…我…会当真的…
有人告诉过我,吻有神奇的治愈力。所以这时候我会一直吻他,让他气喘吁吁,无法思考,也许也会因此开启我们的下一轮热舞…他总会苦涩地笑:“你总是在这种时候,才会主动吻我。”
可我在陪女人时,从不主动吻她们。我认为口腔是神经腺密布的区域,所以接吻这种行为,如果一旦碰到不喜欢的人,接上不喜欢的吻,就会让我敏感的口腔感觉到极度的不适。
因此,我陪伴女人,可以做一切她们希望我为她们做的,只除了接吻──除非价码高得可以打动汲汲营取的我,这个规矩在黑巷里人尽皆知。
一开始会让人觉得新鲜,的确让我结结实实赚了几票,但时间一长,太有原则的人就开始不太吃香了。也许我本来就不是那些女人会长期喜欢的类型吧。这种结论对我来说并不难接受。
我只有175左右,并不算高,身材嘛,一般,只能算匀称而已,客观地说,长得不错──我妈可是个大美人哦!因为年轻,肤质也好。从普通的情况来说,如果我生在正常的家庭,现在正在读大学的话,那么我绝对会是极受女生欢迎的风云人物。不过,这种“普通”
对我来说已太过遥远。实际情况是,我父母双亡,一个人撑到高中毕业的程度已是非常不易。做着酒吧的侍应,碰到的也不会是窈窕的大学女生,尽是些因为工作或家庭不顺来买醉的欧巴桑。
她们需要一个宽阔的胸膛和厚实的肩膀充当避风的港湾,而不是既什么都不懂还能够随时提醒她们年纪的花样少年。
所以我在黑巷并不太受欢迎。我也有在模特经纪公司挂号,有时有杂志要拍青春服饰的时候会找到我,价钱还不错,不过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