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个人,空鉴大师穷尽毕生精力却也无法算出,只知道你们会在七岁那年相遇。”“而后,我们也就听了他的吩咐,把才要满月的你,放入了偏院。”…“我刚开始听到这个传言,也只当是个笑话,后来却听说是空鉴那个秃驴说的,这才注意起来。”
梅灵砂看看纪悟言,神情略微放松“我是真的希望啊,希望师兄能重新回来,这才派了静清去那个慕容山庄,就是为了要找到你。”
“后面的事,悟言你也知道了吧。”纪悟言看这梅灵砂,面上不变的笑道“那么,既然如此,可否收我做你的弟子呢?”***
听到纪悟言说这话的时候,梅灵砂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伪装,甚至还有些羞涩的看着纪悟言,道“怎么,你想通了?决意要与我一起了么?”…说着便去捉纪悟言的手。谁知纪悟言却不逼不闪,顺从的让他抓了个正着。
这下反倒是梅灵砂心中打起鼓来,他本意是要乘机笑纪悟言一笑,想看他狼狈的躲闪,总不能事事都让他占了上峰。
可现在握着了他的手,反而是自己浑身不自在。恰巧此时纪悟言又笑起来,梅灵砂只看到他雪白牙齿微露一角,寒光一闪,自己就心中一沉。
手上竟不由自主的放开,又连连退了几步方才镇定下来,这却又看清纪悟言不过只是真正笑起来而已,把梅灵砂弄了个好不尴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看起来无害又温柔可人,身上却时常有种深沉的力量,让人自然而然的畏惧起来。
见梅灵砂如此,纪悟言到也不揪住此处穷追猛打,只凝眸道“宫主不妨再想想,愿意收我作弟子么?”看他如此正经,梅灵砂也端起了面孔道“好,你道说说,我为什么要收你作弟子”
纪悟言却连想也没想“悟言以为这正是顺了宫主的意思…难道悟言想错了?”梅灵砂心中大惊,面上却还好没透出分毫,只顾作讶然道“我的意思?这到是稀奇,你不妨说来听听。”分明是不屑的语气。
“宫主方才不是说了么?宫主练的功法会折了阳寿,注定活不过四十。又听宫主说当年之事时,人似已长成,到如今已经过去了而是年,只怕是大限之日将…”
“你好大的胆子!”梅灵砂猛的站起来,又惊又怒。此时的纪悟言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的怒气,只稍微推开一些与他对视道“宫主是不是很高兴呢?终于可以离开,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去见自己心爱的人。”
一阵沉默,梅灵砂张了几次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对,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没有凤若兮的尘世,他已经活得太累。
如果当年不是凤若兮传位给他,也许自己早已经随那个缥缈若仙的人去了吧。他拖着,他活着,为的不过是守着拾月宫,还有,他想看一看师兄的转生之人。
可是…纪悟言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就算是跟随他多年的文静倾和丽雪灼都不知道…孰不知,刚刚对往事的回忆,已经让他透露了太多的疲倦和深情。
而这些…又怎么逃得过纪悟言的眼睛?心知定会这般,纪悟言又接道“既然如此,悟言会照着宫主的安排接掌拾月宫,作下一任的宫主。”
“你…你…”一股寒意陡然从梅灵砂心里升起来,他从不知道有人竟会像知道读心术一样,把人的心思看个通透,甚至连一丝余地也不留。
“宫主放心,悟言会做好的。”纪悟言如此保证着。其实在他看来,要猜出这个结果并不困难…既然梅灵砂把自己看作他师兄的再世,一定会尽心尽力教会自己一切。
而且他又不久于人世,那么宫主的继承人也成问题。文静倾文人气太重,丽雪灼又不够老辣,看来看去只剩下即将被收作三弟子的自己。也正因为如此,纪悟言也才会这般显露锋芒,为的也就是让梅灵砂早下决心传位给自己,
被他猜中了心思,梅灵砂却也不反驳,于是顺势问道“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你须要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动了作拾月宫主的念头。”他可不希望听到什么纪悟言一时间贪年大发,人为才死鸟为食亡的理由。
况且纪悟言也断然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早有这些念头,就凭他的资质,怎么会一直委屈自己呆在慕容世家,无名无分又身份地位。
而且,梅灵砂也没忘了他对慕容涤尘的情意。如今情势,慕容涤尘俨然是下一任的白道盟主,万一自己真的千秋百年,纪悟言拿了拾月宫当作给情人的礼物拱手相送,自己恐怕在九泉下也要气得呕血。
所以他一定要看看纪悟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涤尘啊。”纪悟言轻轻笑。“除了他,我又还能为了谁?”“我要与他同掌一半的天下,要他再不用为了纷争忧心,我要他平平安安再不用为了黑道的威胁发愁,我要武林从此太平,我要他开开心心的笑。”
“这样,他就能永远感觉到我,即使我不在身旁。”***闻言,梅灵砂的心隐隐作痛,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如玉如英的人。
可这也不正是自己的目的么?问世间情为何物?师兄当年一场豪赌却输得尸骨无存,那么如今呢?是否真可以像空鉴说的那样,有两个人只想着彼此,即使相隔万里,及时水复山重、时过境迁,却还能爱着彼此。
自己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放了慕容涤尘么?梅灵砂看着纪悟言的笑靥,心中感慨万千,只摇头一笑便站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而纪悟言…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唇角…他记得刚刚丽雪灼和梅灵砂的动作…他们要做的,是那天涤尘对自己的“惩罚”惩罚…真的是惩罚吗?细细回味着那天慕容二公子的表现,纪悟言在没有任何人看到的地方,悄悄的红了双颊。
虽然有很痛…可是他的嘴唇很温暖也很柔软,那样贴在自己的唇上,清甜的滋味…涤尘…这几天,慕容山庄接连事务不断。此从经历了几乎惨遭灭门的事件后,山庄内不仅增加了防备的人手,而且也从武林个大门派召集了许多高手征作护院。
可慕容兴德夫妇担心却不是这一桩事,两人真正感到的是孤寂。小女儿慕容涤尘此从和文静倾一去后不回,恐怕至今也不知道这些可说是惊天动地的武林大事,自然也不可能回来看他们。
大儿子慕容清尘与冷夕菲被逐出家门后也不知道消息。二儿子慕容涤尘…唉…不说也罢。而正当两人心下凄凉之际,一个普通的傍晚,正在两人要用饭来到偏厅时,两个人却已经事先坐在了原本空旷了好久的位置上。慕容兴德一见他俩,满面怒容,一掌就劈了过去。索性的是卫流霜已经先他一步的扑在一人身上哭了起来。
“清儿…”妻子颤抖的声音让慕容兴德撤回了本来就没多少的掌力,也再也下不了手,只得立在原处瞪着这个不肖子。
“娘,快坐下来。”慕容清尘忙扶母亲坐下,又转头道“小菲,快给娘倒杯茶。”其实冷夕菲的茶早已倒好了,只是不拿着不敢端上来而已,刚好听了慕容清尘这话,忙不迭的过来,却又在接触到卫流霜目光时有些退缩。
于是望望慕容清尘又看看卫流霜,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慕容清尘自然看见了,于是朝冷夕菲笑笑,成功的让那张小脸鼓足了勇气。
“娘,请喝茶。”不过冷夕菲还是有些怯怯的。卫流霜看着的大儿子和冷夕菲,重重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拿起茶来喝了一口。
冷夕菲立即高兴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的。慕容清尘也如释重负的拉了他过来,正想揉揉他的头发,却听见自己父亲的几声干咳,连忙住了手,和冷夕菲一起站起来垂手听慕容兴德训话。
“慕容清尘,你已经和慕容世家没有任何关系还来做什么?”慕容兴德用眼神止住妻子欲出口的话,故作淡漠。慕容清尘,先朝冷夕菲笑笑安慰了他一下,这才道“我和小菲本来已经走到大理,后来听说山庄出事,实在是担心爹和娘…”
“住口!谁是你的爹娘!”慕容兴德一声怒吼,额头上青筋直爆。慕容清尘见状连忙改口道“因为担心慕容大侠和夫人,所以又回来看看,没想到还是错过了帮不了什么…”
慕容兴德听他说本是要回来帮忙,这才脸色稍霁,正要再说却已经被卫流霜打断“好了好了,你威风也逞够了,我想和清儿说话也可不能拦我。”说完便叫下人端菜上来,慕容兴德到也没有拒绝,人也自觉的坐到桌子旁。慕容清尘此际便已知晓父亲其实也已经原谅了他和小菲,只不过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罢了。
不过在饭桌上却也不敢造次,只静静的吃着,过了一会才道“我和小菲担心慕容大侠和夫人的安危,想留下来随时照顾,不知可否被收作入室弟子。”
卫流霜听这话险些掉泪…自己的孩子叫什么大侠夫人?不过心里却知道这是顾全慕容山庄盟主令的尊严,却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慕容兴德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也就不说话,看自己夫人应下来。这顿饭就这样吃着,到了快完的时候,慕容清尘才想起来道“二弟和悟言呢?难道现在他们还是单独在偏院吃饭?”
这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慕容清尘就发觉自己父母的脸色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心下也就有些担心了。连冷夕菲也忍不住道“悟言呢?悟言没出什么事吧。”
以前悟言曾帮过他许多,而且他温柔的个性真是人见人爱,由不得人不喜欢。冷夕菲自己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这点连慕容清尘也有些嫉妒。而相对的,关心慕容涤尘的人就少得多。
慕容兴德和卫流霜听他们这么问了也不言语,半晌,终于还是慕容兴德叹息道“你们自己去偏院看看就知道了。”***其实慕容清尘这十几年都没去过偏院,一时间走过去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所幸的是冷夕菲曾因为纪悟言来过几次,他们这才算没有迷路,也就顺顺当当的走到了偏院。看着那排“一”字型的房子,冷夕菲犹豫了一下又左右张望了一会,这才确定了其中的一间。
走近了又看看门和窗户,冷夕菲到底确定下来道“没错,悟言住的就是这间。”说着就要推门进去。慕容清尘本要叫住他,想说先去找慕容涤尘,可想想还是先去看纪悟言好了…也有他才能不被二弟那个冷脾气冻死,自己和小菲有他陪着也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