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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小猫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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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正听的兴起,忽又听到鞭炮声,问道:“这是哪家要办事,怎么没听说呀?”

李氏也一脸纳闷,“咱们刚从村里过来时,也没瞧见啊,该不会是哪家老人去了吧?”只有老人突然离世,先前才会一点征兆也没有,不过也有那提前备好的,老人病了许久,只等咽下一口气,可他们没听说村里哪个老人快不行了。

小二直摆手,“你们啊,都别猜了,是谢家的发榜文书到了,我来的时候,在路上都遇见哩!”

冬生听的莫明其妙,“你刚才不是还说,县老爷把发榜文书扣下了,现在怎么又发下来了?”

小二不慌不忙的给他解释,“这都不明白,现在能发下来,就说明事情解决了呗,至于怎么解决的,那就得看谢文远怎么对待宏家人!”

田氏凶他道:“管人家那么多事干嘛,小二呀,你再不走可就晚了,当心回去陈掌柜骂你,还在这儿叨叨!”

小二一拍脑门子,呵呵的笑了,“多亏嫂子提醒,我这就得走了,回见了你哪!”他说了一句行话,当小二的行话。

等来进货的人都走了之后,没过一会,林德寿扛着铁锹往她家来了,一进门就喊冬生。

“冬生啊,你在家不?”进了院子,他把铁锹靠院墙边上。

现在是上午,冬生怎会不在家,“林叔来啦,快进来坐。”

冬生给他搬了凳子,就坐在院子里,田氏跟李氏都在洗猪下水,几大盆子,一个上午能洗完就不错了。

李氏道:“你这一进门就喊冬生,是出了啥事吗?”

林德寿笑着否认,“啥叫出事,要出也得是好事,先前咱不是跟村长说了承包荒山坡的事吗?村长前几天身子不好,一直耽搁着也没去成,昨儿身体好些了,自己跑去县里问的,县太爷说,既然是荒地,就属于村里,想承包也不是不行,得签一纸文书,以后按年往村里交钱,村里也要向县衙交租钱,至于要承包多少年,承包费用是多少,还得仔细再议议。”

田氏一听要签文书,心里就打起了鼓,他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别说签文书了,就是看也不看懂啊,谁晓得上面写的是方是圆,“那咋还要写文书哩,万一咱被人骗了咋整,以前我可听说过,那识字的人,尽会耍些花花肠子,骗不识字的老百姓,骗他们按了手印,签了文书,结果被人卖了都不晓得!”

林德寿哈哈笑道:“他婶子,你想哪去了,咱虽然不识字,可村长识字呀,你还怕他诓你不成,再不然咱村不是来了位夫子吗?让他也帮着瞧瞧,这么些人看过,总不会出错吧?”

麦芽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只瞧见过自家门口写的卤香园三个字,瞧着笔画跟风格,跟古代的书法也差不多,只是大部分都是繁体字,她得慢慢认,才能识得。

冬生沉思了片刻,才道:“咱不能怕被人骗就不去承包,我瞧着夫子人不错,要不去县衙的时候,咱把他也请上,也好有个人帮着看文书。”

麦芽瞧他们把气氛弄的很紧张,笑着道:“哎呀,不就是签个文书吗?加上村长,有两个读过书的人呢,咱还怕被人骗吗?再者说,县老爷骗我们干嘛?咱一没钱,二没权,他犯不着为了些荒地骗我们。”

林德寿拍板道:“那行,咱就说好了,过两天等村里的学堂安顿好了,咱就一块去县衙里签文书,明年春上,咱这荒坡上都能种起树来了。”

瞧他高兴的样,麦芽免不了要多几句嘴,“林叔,你真的打算跟我们一块种果树吗?这事你可得想好了,能不能种出来,倒在其次,虽说种果树也没啥风险,可万事总有个例外,您得自己拿定主意。”

田氏也道:“他林叔啊,我家芽儿说的对,种果树要是不赚钱,你可不能怨我们哟!”

林德寿笑道:“瞧你们说的啥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又不是因为看你们家赚钱眼红,才想跟着干的,我自己也想找点出路不是?所以啊,赚不赚钱那是后话,我相信只要梨子品种够好,种些在山上,倒是不愁着亏本,再说了,麦芽不是会酿水果酒吗?我打算也种些杏树,梅树,到时候都拿给麦芽酿成酒,再卖进县城里,这样一来,哪里会亏本哟!”

麦芽道:“林叔,要是以后真能收获杏子,我一定教会你们酿酒,以后咱榆树村的水果酒,说不定还能打出品牌去呢!”

林叔听她说的也高兴,就是有些不明白,“啥叫品牌呀?”

麦芽自知失言,可也不打算把话收回来,便道:“品牌就像我家院门外挂的那面旗子呗,以后咱也可以给自己酿的水果酒起名字,也许咱村的水果酒还要卖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呢!”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觉得前路一片光明,好日子就在前头了。

林德寿又闲聊了会,说起今儿村里放鞭炮的事,果真是谢家的放榜文书下来了,等于通知书吧!所以谢家今天放了卦又长又大的鞭炮,还把村长跟夫子都请了去吃饭,也只请了他俩,其余的都是有钱的员外,乡绅啥的。

麦芽心道,难怪谢婆子顾不上吵架,急着要回去烧饭呢,原来是她儿子的毕业证书下来了。

李氏有些生气的骂了几句,“高中就高中呗,有啥可嚷嚷的,生怕别人不晓得一样!”

田氏见瞧她生气了,笑道:“咱村中秀才的不多,这中举人的就更少了,百年难得一遇,她当然得大办特办了,人家也是做父母的,可以理解。”

村子里闹的的确很热闹,好像还请来了锣鼓唱戏的,中午的时候,林虎跑到来了,小脸上尽是兴奋的笑容,“麦芽姐,村里在唱大戏呢,你要不要去瞧瞧,唱的可好听了,还有武生,这样的……”林虎边说边比划,学着武生的模样,耍棍弄棒的,好不威风。

李氏跟田氏已经把菜洗好了,麦芽叫她俩坐着歇会,她在厨房里烧饭,林虎正是一头钻进厨房,跟她说话。

李氏跟田氏在外面也听见林虎的话,田氏不喜欢看戏,可李氏喜欢的很。他们这村里,也只有在办大事,有大喜事的时候才会请来大戏班子,可这也得取决于哪家有那个闲钱,请戏班子也贵的很。

李氏笑道:“等麦芽跟元青成亲那天,我也请个大戏班子,咱把婚事办的热热闹闹的,唱他个三天三夜!”

田氏被她讲笑了,“你啊,真是钱多烧的,请他们来唱个啥,你要是喜欢唱,我在家给你摆个大台子,叫你唱个够,成不?”

李氏瞧她逗弄自己,佯怒打了她一下,“我又不是唱戏的,我能唱啥,我一开嗓子,只怕你们都吓跑了哟!”

林虎从厨房伸出半个头来,扒在门框边上,嘿嘿的笑道:“李婶,那个唱戏的人里面还有个俊俏的武生,长的好,唱的也好,你再不去看,可就来不及喽!”

“你个小王八糕子,敢拿你李婶开玩笑,看我不肖你。”李我抄起鞋底子,就要揍他。

林虎腿丫子更快,脑袋一缩,钻进厨房去了。

麦芽揪了下他的耳朵,“你胆子越来越肥了,也敢拿李婶子开玩笑,欠揍呢!”

林虎傻笑道:“那有啥,我不会跑吗?哎对了,芽子姐,你真不去看唱大戏吗?那里有好多人在看呢!戏台子就摆在谢家门口,又不在他家里,就是去看也没啥事,你还怕他不成?”

这小鬼精,说话跟跑火车似的,越来越窜了,“我家里活这样多,哪里走的开,你要是想看,赶紧走,我还得做饭呢!”她才不要去听跟哭似的唱腔。先前开庙会的时候,就有那戏班子唱戏,咿咿呀呀的,半天才唱出来一句话,他们的唱腔,跟京剧有些相似,可比京剧还磨叽,而且真像哭丧,她真没那个兴趣听。

林虎一听她要做饭,吸了下口水,也不提去唱戏了,直问她中午做什么菜,还伸手要揭锅盖看看。

麦芽拍掉他的乌龟爪子,“你要想在这儿吃饭,就赶紧去洗手,我中午蒸的馍馍,也烧了几个菜,花样不多,凑合着吃吧!”

“哎,我马上去洗手。”林虎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洗手了。

麦芽笑着直摇头,转回身往刚刷好的锅里倒上菜籽油。

昨儿中午她炕了些锅巴,今天拿来炸一下,吃炸锅巴。

这得控制好油温,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否则炸不出香味,也不够酥脆。

家里泡的臭豆腐,她也准备烧个菜,只是不单单是炸臭豆腐,也放些青椒,混在一起炒一下,来个臭豆腐炒青椒。

元青中午也过来了,李氏不在家,他一个人也烧不得饭。

吃过饭,看着太阳不大,田氏要去地里摘棉花。李家的棉花一直都由元青一个人摘,从来不让李氏操心,下午也没什么要忙的,李氏就回家去了,林虎吃过饭,也陪着她一块回去了。

哥哥跟元青也要去拉砖,这砖瓦再拉个几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也要动工盖房子了。

麦芽在家里刷好碗,她担心田氏一个在摘不完棉花,于是把大门锁上,戴了顶草帽,也去了地里。

谢家的大戏还在唱,好在她去田里不用经过那边。

田里的水稻已经长出稻穗,沉甸甸的压弯了稻杆子,被风带起一阵沙沙的响声。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瞧着眼前金黄的一片,再郁闷的心情也要好了。

麦芽在一片青白色的棉花田里,找见田氏。她家今年棉花秧,长的又高又壮,足有一人多高,要不是田氏扒拉秧子,发出动静,还真不容易找见呢。

“娘。”她轻唤了声,也钻进棉花田里。

田氏伸出头来,“咦,你来干啥,这棉花秧子扎人的很,你快回去吧,我就快摘完了。”

说话间,麦芽已经走到她跟前,瞧着前面还有一大片白蓉蓉的棉花朵儿,有些开了,有些还处在半开半合的状态,“我来都来了,帮你摘完了回去也不迟嘛。”说着,就开始动手摘棉花。

那些盛开的棉花朵儿,只把里面的棉花抽出来就行,不过棉花瓣上的尖儿很扎手,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可是很疼的。至于有些裂了缝的棉桃,得连着桃儿一块摘下,拿回家只要晒上几天,自然就开了。

这些都得一并摘下,回头再拿回家慢慢分。

摘棉花可不是个舒服的活,没过一会,麦芽手上就被扎了几个口子,流出血来。

田氏听见她的叫唤声,忙对她道:“叫你先回去,还不听话,你那小手嫩的很,一戳就破,不像我这手,都长了好些老茧,不怕戳,乖,听话,赶快回去吧,你哥哥他们等会就要回来了,我就快摘完了,过会我自个儿就回去了。”

摘都摘了,麦芽哪里肯半途而废,挤掉手指上的血珠子,继续拽棉桃子,“我等你一块回去,还有半垄地,也没多少了。”

田氏瞧了她一眼,低头又继续摘棉花去了。

远处锣鼓唢呐之声,不断于耳,听起来十分的热闹。

到了傍晚时分,娘俩抬着棉花往家赶。

路上,麦芽问道:“娘,咱今年收的棉花能弹多少被子?”

田氏一手扶着装棉花的篮子,听见她问话,笑着答道:“有几百斤,娘准备都留着,一斤都不卖,过几年你跟你哥都要成家,娘得给开始给你们攒东西哩!”

不管是嫁妆还是娶媳妇,要准备的东西都多着呢!好些个爹妈,从很早就开始筹备,不然猛一下子哪能拿出那么些东西。

抬着棉花一路回家,打开门之后,田氏要把棉花搁进堂屋,今儿是晒不成了,不过也得摊开了,晾着。

“娘,我去把院子里的东西收了。”麦芽把扁担放到门后面靠着,拿了篮子开始收东西。

院子里晒满了春夏两季的收获,比如红辣椒,玉米棒子,还有好些个干货,咸鱼,干虾米,甚至还是晒干的泥鳅,另外还有些都是蔬菜制成的干,冬天用来烫锅子吃。

收完了东西,就得开始做饭,厨房里挖了个地窖,用来储存东西,特别是山芋,如果不存好了,很容易坏掉。

今晚她准备烧一锅山芋稀饭,反正就跟平时煮稀饭一样。家里的山芋晒了几个太阳,水分吸收了,这个时候削了皮拿来煮稀饭是最甜的。

田氏在外面喊她,“芽子,娘去放会鹅,你在家烧晚饭吧!”

麦芽应了声,田氏已经赶着鹅出去了。

等到田氏跟鹅一走,麦芽便拿着扫把,把院子又扫了一遍,没办法,家里的牲口多,鸡仔们都还好,关在外面的围栏里,不怎么到家。剩余的就是那些鸭子跟鹅,每次赶回来的时候,就喜欢到处乱钻,还没上笼就满院子乱钻。得用锅洞底下烧的煤灰撒在上面,才能铲掉,不然弄不干净。

不过这些粪便直接被她扔进菜园子去了,有些拿来铺在花根上,这些可都是上等的肥料。

扫完了地,又去看了看锅里烧的山芋稀饭,再适当的增减火候,瞧着锅洞下还有余火,她又从地窖里拿了几个山芋出来,也不洗,直接扔进锅洞底下,慢慢烘烤,做烤山芋吃。

因为想着,哥哥跟元青都是干活的人,光吃山芋稀饭可不成。于是,麦芽就去把家里新磨的玉米面舀了些出来,又去菜园地里割了些韭菜,切碎了之后,拌上泡过的干虾,加上些干红椒,用来用玉米饼的陷。

玉米饼不好在大锅里炕,她便夹了些木炭搁在家里的小炭盆里,上面支上一口平底小锅,这锅是她特意找铁匠定做的,跟平底锅差不多,只不过没有把子,要端的话就得拿抹布包着。

玉米面拿水和成面糊,做法跟做包子也差不多,只是玉米面不用发也成,就像面粉不发也一样可以做死面馍馍,和好了之后直接拿来贴饼子就成。不过是玉米面包陷就比较讲究技术了,因为玉米面本来不黏,包上馅极容易散架,不过只要搁锅里炕一会,就能成形。

田氏还没回来,冬生跟元青也没回来,家里就只有刚抱来的小猫仔围在她脚边,似乎是闻到了饭香,一个劲的跟她磨蹭,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喵喵……”猫儿还小,叫声稚嫩的很,本来麦芽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可听它撒娇的叫唤,只得柔声道:“你别急,个玉米饼你不一定爱吃,中午剩的饭菜还有些,待会给你搁锅里热一热,拌了汤吃。”

“喵……”

小猫儿真乖的很,还真叫趴在她脚边不动了。

麦模芽瞧它可爱的小模样笑了笑,拽了个小凳子过来,放到屁股底下,玉米面,跟菜油都放在厨房的小桌上,方便她随时够到。

“麦芽,麦芽,你在家吗?”院门外传来一道喊声,接着院门就被推开了。

麦芽坐在厨房里,看不到外面,不过听这声音来的人应该是林翠,“哎,我在厨房呢,你过来吧!”

林翠进来的时候,手上还端了个盘子,一瞧见她,脸上就笑开了花,“太阳还没下山呢,你躲在厨房干嘛?田婶跟冬生他们呢?咋就你一个人在家?”她一见面就蹦出一大堆问题,也顺便把手里的盘子放在小桌上,搬了个凳子,做到麦芽身边。

麦芽笑道:“我娘去放鹅了,哥哥他们去买砖瓦,还没回来呢,我在做饭,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吧?”

林翠笑的很灿烂,很大方的拍拍她的肩,“满意,我很满意,小妮子,回答的不错哦!”

知道她是讲笑话,麦芽躲开她的手,笑道:“行了,少跟我这贫,快说你来我家什么事?”一边跟她说话,麦芽手上也没闲着,拿着小勺往锅里舀菜籽油。看着林翠蹲着,她索性把勺子交到她手里,“你拿着,等下帮我刷油。”

林翠瞧着弄了半盆玉米面,满脸疑惑道:“你这又是在干啥?要做包子啊?”

“我要贴玉米饼子,你躲开些,当心油溅你身上。”麦芽用胳膊把她支开,从盆里抓起一团子玉米面,在手里捏成窝窝形状,接着把拌好的韭菜馅夹一些放在里面,这时候就得好好捏,一个不小心,馅就得跑出来。

还没闻见香,林翠就吸了吸鼻子,忽然又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就忘了我还来这儿干嘛来了,是这样的,我娘今儿杀了只大鸭子,叫我给你半只过来,我爹也说你喜欢蒸米粉鸭,正好送给你烧烧吃了。”

麦芽睁大了眼睛,“你家难得杀一次鸭子,干嘛还送我半只,我不要,你快拿回去吧,叫林婶子烧给林虎吃,我家有菜哩,你瞧外面那些卤锅,都是肉,你还怕我们吃不到好的吗!”谁家也不能经常杀鸭子吃,指定是林家来客人了,可一只鸭子能有多大,总共烧出来才有两大盘子,再分去一半,还能剩多少。

林翠不干,“那不行,我拿都拿来了,你咋还能叫我拿回去哩,反正就给你烧着吃了,不然我爹要不好意思哩,他来你家吃了那么多次的饭,林虎也蹭了不少顿,他今儿也大方了,瞧见家里杀鸭子,娘还没说哩,他就嚷嚷要给你送来,本来他也是要来的,可走到半道,就跑去看戏去了。”

原来林家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林德寿的确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上回请夫子吃饭,也是没法子,要不然也不会领她家来。既然拿都拿来了,她要是执意不收,倒叫人家脸上难堪。所以,麦芽便大方的收下了。

“那等会你带些我刚炕好的饼子回去,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等下让你尝第一个。”

林翠见识过麦芽的厨意也不止一次,听说她又有新花样,自然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可等着喽,这饼子就这样炕着吗?要不要翻面啊?”

她看着麦芽小心的把软塌塌的玉米饼子搁进锅里,凉饼子跟热油一遇上,立刻窜出一阵烟来。

放好一个,麦芽又紧着包下一个,“当然要翻面,你看着些,等底下的一面差不多结成锅巴就可以翻了,不过,翻的时候要小心些,别弄烂了。”

“嗯,那我拿个锅铲去。”林翠又站起来,到竹筷笼里拿了把铁锅铲,准备翻面用。

麦芽边包玉米饼,边瞧着她,总觉得今儿的林翠有些不一样,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想问另一个事,“哎,小翠,我问你个事呗?”

林翠正专注的看着饼子,生怕烤糊了,心不在焉的回道:“有啥话就你问,我知道的准都告诉你。”

麦芽把手里包好的饼子搁进平底锅里,轻声对她道:“你认识谢红玉不?”

林翠翻锅铲的手停了,抬起头来瞧她,“认识啊,你问她做啥?”

“哦,那个数,我瞧她好像挺怕谢婆子,跟她姐姐脾气也不像,看着倒是可怜巴巴的,昨儿我在村里碰见她了,所以顺便问问。”不确定的事,她不想对林翠明讲,可不问,又觉得心里不踏实。按说,她跟元青本不该有啥,也希望啥都没有,否则他们跟谢家,就真的扯不清了。

林翠对她的解释也没往深了去想,只道:“我是认得她,可同她也不熟,谢家的两个女娃平日里不给随便出门,就是过年的时候,我们也不到她家去窜门,只有她家里来客人了,谢婆子跟谢老二没空管她们,才敢偷偷溜出来,在门口玩,要说谢红英的性子,跟谢婆子真没两样,一样的爱吵架耍泼,村里好多些同龄的女娃都不喜欢她,至于谢红玉嘛,说老实话,她的性子跟谢文远挺像,你可别怪我说错话,其实谢文远平常时候见了谁很客气,也不爱跟要打架斗狠,所以谢红玉平时里他比较亲近。”

谢文远的性子,麦芽是知道的,虽然没了以前的记忆,但凭着这几次同他说话,也可大致了解到。至于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对麦芽说的,怎么把她伤那么重的,现在都已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谢红玉不要再给她家带来什么麻烦。

所以,麦芽又试着问林翠,谢红玉可有喜欢的心上人。

林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种事可不能瞎猜,她爹都要把她嫁给县里的师爷做妾,她就是有喜欢的人又怎样,依着谢老二跟谢婆子那贪财的脑子,一般人他们能同意吗?要是有啊,那也是活受罪,平白给自己跟别人添了麻烦。”

林翠这话虽残忍了些,却也说出了事实,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一个女娃要想做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麦芽长长叹了口气,默然道:“希望没有吧……”

林翠不再管她怎么想,因为锅里炕的饼子已经飘出香味,两面都烤成焦黄,拿锅铲一按,都结了厚厚的壳呢。

“麦芽,这个熟了没有啊?我瞧着好像可以吃了呢!”林翠闻着馅里漂出的香味,那是鲜味十足的干虾,伴着韭菜浓浓的香气,惹的人食欲大开。

“成了,我这饼子做的薄,两面熟了之后,里面应该也熟了,给你一个尝尝。”麦芽用锅铲挑了一个出来,搁在小桌上,她家桌子擦的很干净,不用担心脏。其他的几个饼子都盛进小竹扁里,上面盖上一块绵布。

接着,她又得开始做下一批。

林翠迫不及待的掰开玉米饼,一看里面青葱色的馅,颜色丝毫没有捂黄了,还是好看的很,“就是不尝,光看这颜色就诱人的很,为嘛我家有时候做包子,那馅捂的就跟隔夜菜似的,害的我娘每回都被我爹唠叨。”

麦芽笑着包饼子,“这用来做馅的菜,就得新鲜,现吃现弄,盐不要放的太早,临到包时再放盐,不然盐要是搁早了,哪能不黄呢!”

林翠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回去一定跟我娘说。”

吹凉的饼子,林翠自己咬了一口,又掰下一块放进麦芽嘴里,“哇,唔……饼……饼子好焦脆,壳子好好吃,配上这馅,鲜的不行,你等下多炕些,我要多带些回去,二妞也嚷嚷几天没吃到你做的饭了,她也正馋的紧。”

一个掌心大小的玉米饼,麦芽只吃了小小的一块,剩下的在几秒钟之内,就被林翠解决了。

瞧她吃的那样快,麦芽笑着提醒她,别烫着心。

她做的饼子能不好吃吗?锅里刷了两遍菜籽油,饼子做的也薄,里面全是馅,咬一口下去满嘴都是干虾的鲜香,加上玉米饼的壳子也又脆又焦,跟吃锅巴一样,不好吃才怪呢。

“小翠,这玉米饼一定得现吃,可不能剩着明天再热,不然会就硬了不好吃。”麦芽给她用小竹扁装满了,叮嘱她道。

林翠连声保证,“放心啦,只怕我一拿回去就被他们抢光哩。”

麦芽问道:“对了,你家今儿谁来了,晚上也不走吗?”能留下吃晚饭的,极大可能就是说明晚上不赶路了。

林翠笑着道:“是我大姨跟我表姐,她家住的有些远,往庄县的方向去,快到县城里的村子,离这儿三十多里地呢,她来……就是来玩玩的,明儿就走了。”

麦芽瞧出林翠语气有些闪躲,眼睛也垂了下去,好像不太愿意说,“哦,是这样啊,那你等着,我马上就炕完了,等下切些卤肉给你带回去,晚上加道菜。”

林翠直摆手,“不用了,有这些玉米饼就够了,不用再切卤菜,你忙吧,我先回去了。”她站起来就准备要走了。

“哎,你等下嘛。”麦芽急着要给她切卤肉,只得把平底锅端掉,用抹布擦了手,走到菜厨跟前,拉开门,从里面端出先前卤好的猪耳朵,又从大缸里面,拿了两只猪蹄子。两样都不切,直接给用瓦盆给她装上,卤汤也给一并给她装了,拿回家自己拌拌就成。

林翠被麦芽叫着,也不好迈腿走,直等到麦芽把东西交到她手上,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是端了一盘子鸭肉,回去的时候,端的是一大抱,还多了呢。

“麦芽,你看这……我爹回去该骂我了,我来送东西的,这个样子回去,像啥话嘛!”

麦芽笑道:“你家不是来客人了吗?就当给他们尝个鲜,她们大老远的来也不容易,只怕一年才能来一趟,这些算我送的,你爹要怪,就说是我非逼你拿的不就成了吗?”

林翠几番犹豫,“要不我给你钱吧?”

麦芽脸一拉,“说啥钱呢,你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那行吧,回头我多给你做几双鞋垫,也算我谢谢你的。”林翠笑着对她道。

林翠做鞋好看的很,绣出来的花,跟专业的绣娘都有的一比,“你说过的话,自己要记得哦,我可等着你的鞋垫。”

麦芽送走了林翠,回厨房把剩下的玉米饼子给炕完了。

收拾好了厨房,见田氏还没有回来,想起自家屋外春天的时候种了几棵南瓜秧,她想去看看结了没有,结了多少。

麦芽从家里拿了一把剪刀,跨了个大篮子,正要出门呢,小猫仔轻盈的窜到她跟前,围着她的裤腿转。她笑着把小猫仔抱起来,“你是想跟我一块去摘南瓜吗?”

小猫仔喵了一声,小脑袋左摇右晃。

“那咱俩就一块去。”虽然不晓得它喵一声是啥意思,麦芽只当它应了,把小猫放在篮子里,回身把大门带上,便往屋后去了。

经过一个夏季的疯长,院墙外杂草多的很,乱七八糟的长在一起,把小路都堵满了。

沿着围墙没走多远,是田家堆的柴草堆,不是从山上劈的干柴,而是些玉米杆子,豆角秧,这些留下来之后,冬天都可以烧火用。

南瓜苗就栽在草堆边上,它们沿着草堆子攀爬,有些都爬了很远。

这里不光有南瓜秧,还栽了两棵冬瓜,冬瓜长的又大又快,重的能有二三十斤。

麦芽放下篮子,弯着身翻看南瓜叶子,那些喜人的大南瓜就藏在其中。

小猫仔也从篮子里跳出来,钻进菜秧里,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喵……”

麦芽正在低头摘南瓜,今年南瓜收成不错,只是没有特别大的,她只捡泛了黄的摘走,拿回家放着,它自己就能慢慢变老。她今年特意叫田氏多种了些南瓜。要是这些秧子肯结,到时候喂猪喂驴,都不是个问题。

没过一会,她带来的小篮子就不够了。

小猫仔在草丛里蹿来蹿去,一会跑到麦芽脚边绕两圈,一会又潜进南瓜秧下,玩的不亦乐乎。

麦芽瞧它玩的这样开心,便道:“你这样喜欢南瓜,以后我也叫你小南瓜,行不?这名字倒是很好听哦!”

小猫仔仰着头,冲她冲了一声。

麦芽也听不懂猫语,只当它答应了,“小南瓜,你在这儿等着,我先把这篮子里的南瓜送回去,等回头还来呢!”

她带来的篮子够大,可被塞了满满的南瓜之后,两相加在一起,重死了。她提着篮子,刚从围墙走出来,便瞧见元青打头,赶着驴车回来了。

他眼儿也尖的很,看见麦芽吃力的拎着篮子,扔下鞭子就跑过来了,接过她的手里的篮子,“都这会了,你又去摘南瓜干啥,等我们回来再摘不行吗?”

手上轻了,麦芽才长长的喘口气,“我烧好饭了,想看看南瓜结了没有,我以为很少呢,哪里想到,今年南瓜收成这样好,早知道就多种些南瓜秧了。”

冬生走在驴车旁边,等他看见的时候,元青已经把篮子拎进院子了,听妹妹说,还要多种南瓜,他嘟囔道:“南瓜又不能当主食,多种他干嘛呀!”记得有一年天灾,庄稼收的可怜,那时他们只有南瓜吃,那会真把他吃伤了,吃到最后都想吐。

麦芽却笑道:“哥,南瓜能做的东西可多呢,你等着我慢慢做给你吃,到时候你可就不这么说了。”

冬生没吭声,却也不相信,反正他现在看见南瓜就头疼。

下了砖瓦,冬生跟元青两人坐在院子里盘算材料,大约还要拉几天,还有哪些木料要准备。

有了田家盖房子的经验,这回顺手多了,元青准备还把他爷爷给接来坐阵,李氏身子不方便,到时候做饭的事还要落在麦芽跟田氏身上。

田氏无所谓道:“那有啥哩,只要你家快点把房子盖好,我就知足了。”

算到最后,总共还有再拉三天,然后他就得在家准备木材。这些东西,后山上都有,拿着锯子上山去筏就成,还跟上回一样,由他跟冬生去干。

元青晚上还得回去打家具,他抓紧时间吃了几个玉米饼子,喝了碗稀饭之后,就回家去了。田氏本来还想叫她给李氏带点饭,可他推说家里有饭,不用再带。

晚上的时候,纪安山带着夫子去李家坐了坐,顺便看看家具打到什么程度了。

李氏把两人让进屋里,如今李家的堂屋乱的很,本来地方就小,加上元青又在堂屋里摆了家伙什,都是打家具用的,有时李氏也要给他帮帮忙,拉拉锯子什么的,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元青挑灯夜战。

纪安山以前只知道元青会干木匠活,但并不晓得,他的木匠活干的这样漂亮,“元青哪,你不做木匠真是可惜了,看看你这手艺,比那县城里的大师傅打的都要好,这手艺要是荒废了,那得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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