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也瞪福婶一眼,“你家才几口人,就是做了,那能吃得完吗?眼见着天越来越热,到时候不得坏喽,再说了,就你那粗手笨脚的,要是糟蹋了粮食,你家男人可要发火喽!”
福婶脸拉的更多了,“我不就顺口问问吗?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他田婶要拿去卖钱,我又没说要跟她抢生意,我家田地多,哪有功夫干那事,以后我想吃,到她家来买就是。”
田氏知道,她也就是嘴硬心软的人,要说坏吧,也就那张嘴差些。
一帮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
麦芽去了厨房,冬生对元青使了个眼色。元青乘着大家都在讲话,便也进了厨房。
“元青哥,这是留给婶子的,这些天我家活多,也没顾得上去看她,你让她好好静养,等空下来,我就去看她。”麦芽把盖着的小瓦罐捧到他跟前,里面装着拌好的凉粉。
元青低着头接过东西,也不敢看她,“嗯,知道,那……你是要拿凉粉去卖吗?”
“也不晓得能不能卖得出去,先做些拿到附近卖,要是卖的好,再说吧。”
元青沉默了片刻才道:“那要是有活干不完的话,叫我一声。”其实他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或者根本不用说太多,只是静静的跟她待在一块就成。
二妞缩在厨房门口,贼贼的探进脑袋,“哟哟,你俩讲啥呢,我能不能听啊!”
小翠从后面揪她的辫子,“你心眼咋那么粗呢,没瞧见有人要讲悄悄话嘛!”
李元青蓦然回头瞧见,门口站着两人,对麦芽道了个别,赶紧灰溜溜的,像着火似的逃走了。
惹得二妞跟小翠在后面傻乐。
麦芽嗔怪的说道:“你们笑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二妞笑着走过来,揽住她的肩,用男人的口气笑问她道:“小丫头,你是不是对元青哥哥有意思啊?”
麦芽扒拉下的她的手,佯装生气的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哥跟他是发小,我对他好点怎么了!”
小翠笑着走过来,“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吧,你看李元青的眼神,可是很不一样呢,你就别装了,跟我们还不能说实话吗?”
“不跟你们讲了,我还有好多活没干呢!”
小翠跟二妞看了彼此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有啥话就说吧,看你们也藏不住话。”麦芽端着木盆站在原地。
小翠支吾着没能讲出来,倒是二妞压不住性子,“哎呀,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那个,我哥不是在县城当学陡吗?他告诉我,谢文远过几日要从学堂回来了。”
麦芽不晓得这里的学堂有什么不同,只好问她,“现在还不到放假的时候,他回来做啥?”
二妞也不瞒她,直言道:“还能有啥,我哥说,他请了几天假,说是要回来准备定亲一事,要把聘礼给县里的老爷家送去呢。”
要说谢家在榆树村,也是数得上的富裕人家,他家不靠种地吃饭,就靠着神上留下十几亩田地,他们家吃租子,一家人的生活也还算过得去。可县城里比他家有钱的人,也多了去。所以谢家老头,瞧着儿子长的玉树临风,有模有样,就寻思着找个县城的媳妇。也真有那城里的大家小姐,瞧上谢文远,这跟谢文远斯文俊秀的气质的确有点关系。
于是两家的亲事,就此说定。
可原先,麦芽跟他都是在一个村里长大的,自小就在一块玩,少女情窦初开,喜欢上他,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再后来的事,就是上吊,以及醒来换了个灵魂。
“哦,送去就送去呗。”麦芽放下木盆,舀了水洗碗。
二妞愣了,朝小翠投去不解的眼神,然而小翠却像读懂她似的,笑着道:“唉,我们那是瞎操心,麦芽说的对,他定他的亲,跟咱有啥关系,我瞧着李元青可比他会疼人多了,麦芽你说对不?”
麦芽脸更红了,羞涩的别过身子,“说啥胡话哩!”
话是这样没错,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李元青虽说条件不好,可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责任感重,是个值得依靠的好男人。所以从现在起,她得时时刻苦刻盯着,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几个丫头,在厨房里吵吵闹闹,一直闹到傍晚,才各自回家。
天色擦黑,麦芽到院子里收了衣服,看着鸡仔回笼,田氏也把鹅赶了回来,麦芽瞧着那些鹅,还是寻思着把它们换成鸭子,鸭子红烧清炖都好吃,鹅就不行,除了冬天用来腌制,实在没啥大用。
第一匹豆芽,已经快要出炉。
其实做豆芽比较费时间跟功夫,做起来倒不是很难。
绿豆先用温水浸泡一整天,等豆壳有明显的裂缝时,就可以捞出。在她定做好的木盒子,在底部铺上四到六层浸了水的湿布,将泡好的绿豆均匀平铺在木盒底上,上面再盖二三层干净的湿布,避光室温放置。每天早晚用清水冲洗一次,去除脱落的豆皮,并保持木盒内的湿润,等豆芽长到指甲盖长时,大概三四天后,在豆芽顶部压上一两斤的重物,使得豆芽不会长高,只会长粗。
等全部发好,大概要六天的时间。
麦芽走到堂屋,搬开压在上面的重物,掀起厚厚的湿布,只见一棵棵晶莹剔透,枝干粗壮的豆芽,一个挨着一个,挤在木盒子里。
田氏走进堂屋,也凑上来瞧,“哎哟,这豆芽长的真好,瞧着这小模样,倒是挺招人喜欢。”
麦芽笑着道:“娘,它是拿来吃的,又不是看的,晚上炒些给你们尝尝。”
晚饭的时候,麦芽去菜园割了把新鲜的韭菜,跟豆芽在一起炒。另外,还用晒干的米虾,烧了豆芽汤。
自己家做出的豆芽,不比那用农药发的,又嫩又脆。
田氏夹了一筷子韭菜炒豆芽,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豆芽跟韭菜的清香,“你别说,这豆芽清凉爽口的很,还有一点甜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