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又蓉见阿语气色还好,精神也不错,对阿语愈加佩服,换做是她被人掳去这么久,怕是早就活不下来了。
“阿语,你站起来一下。”俞又蓉走过来道。
“啊?”阿语困惑着,还是站了起来。
俞又蓉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个煮熟的鸡蛋,一手拿一个,说:“你伸直双臂。”
“蓉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阿语更奇怪了,难道她要喂她吃鸡蛋?
俞又蓉拿了鸡蛋先放在阿语头上,然后从耳边滚下来,到肩膀,再到手臂,身上,腿脚……口中还念念有词,阿语只听清一句话,好像是……厄运远去,好运来。
这是在给她去晦气吗?阿语心里好笑:“蓉姐姐,你哪里学的这一套?”
“你别笑啊!这是我听府里的老妈妈说的,用煮熟的鸡蛋滚遍全身,就能把晦气去掉,转霉运为好运的,这个可是很灵验的。”俞又蓉认真的说。
阿语好笑之余,心里感动,不管灵验不灵验,都是俞又蓉的一片心意。
俞又蓉来来回回给阿语滚了三遍鸡蛋,才停住,叫桑儿把鸡蛋拿到府外去扔掉,扔的越远越好。
“完成了吗?我可以动了?”阿语问她。
俞又蓉才道:“可以动了。”
阿语放下手,拉着俞又蓉坐下,半开玩笑的说:“我不在的时候,蓉姐姐有没有偷懒不练瑜伽?”
俞又蓉眼睛里突然就涌出泪来,哽咽着:“我好怕你回不来了。”
阿语故作轻松道:“怎么可能呢?我本事大着呢!一般人奈何不了我,不过这次还真有点麻烦,等了许久才找到机会逃出来。看你,哭的脸都花了,我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呀!”
俞又蓉戚戚道:“我是高兴来着,但想想还是觉得后怕。”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阿语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俞又蓉擦眼泪。
俞又蓉接了过去,自己擦,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踌躇着说道:“你失踪了一个月,大家到处找你,已是人竟皆知,只怕外面的人会有许多猜想。”
阿语明白俞又蓉的意思,虽然刚才娘和舅母都没问出口,但她知道她们心里也有这层隐忧,更别说外面的人了,还不知会传的多难听。阿语讪讪一笑:“脑袋长在别人肩膀上,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爱怎么想怎么说我也没办法,反正清者自清。”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人言可畏,毕竟这关系到一个闺中女子的声誉,她记得在滇城时认得的一位小姐,出阁前去进香,结果被人绑了票,虽然还没过夜就得救了,但是夫家因此就要退婚,这位小姐不堪如此羞辱,悬梁自尽了。不过晋安王世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事出之后,他一直尽力的寻找阿语,便说道:“这次晋安王世子可是出了不少力。”
这个阿语已经知道了,患难见真情,就冲阿彻这次的表现,以后她就不再损他了。
“舅母已经告诉我了。”阿语说。
俞又蓉沉默了一下,说:“阿语,我看他对你是真心的。”
阿语愣了一下:“什么真心的?”
“他一定不会因此就看轻了你的,我和他谈过,他对你只有关心。”俞又蓉小心翼翼的说道。
阿语明白了,俞又蓉怕是想岔了。
“他是我朋友,自然会关心我。”阿语莞尔。
“不,不是的……”俞又蓉急切的想要说服阿语,她知道阿语在感情上有点大马哈,只把人家当朋友,她必须让阿语尽快明白轩辕彻的心意,免得错过一段好姻缘。
阿语打断了她的话,敛了笑容,正经了神情对俞又蓉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事你真的想岔了,轩辕彻和我只是朋友,他这么尽心的找我,都是因为你。”
俞又蓉怔忡着,一时反应不过来。
“其实他喜欢的人是你,真的,还记得上次我给他出主意的事吗?就是因为他对我说,他喜欢的人是你,他想娶的人是你,所以我才帮他的,这事,他本不让我告诉你,我想,如果没有太子谋逆案,没有我这次的意外,他已经上门提亲了。”阿语索性把话挑明了,免得俞又蓉胡思乱想,还乱牵红线。
俞又蓉显然被震到了,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对阿语说的话,十分的难以置信。
“你不信啊?不信我可以叫他当面向你表白。”阿语笑道。
俞又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脸儿霎时变得通红,虽不敢相信,但心里却是信了几分,怎么会这样呢?他喜欢的人竟是她?
“小姐……小姐……”屋外传来纯儿急切的喊声。
阿语和俞又蓉相视一眼,纯儿已经跑了进来,气喘嘘嘘的说:“小姐,快,舅夫人让您赶紧去仪门,宫里有人来传旨意,夫人已经那边等候了。”
阿语心中一凛,德妃娘娘的懿旨到了。
俞又蓉紧张道:“宫里?知道宫里为什么传旨吗?是我们都要过去还是就阿语过去?”
纯儿摇头:“奴婢不知,舅夫人只说请阿语小姐,小姐您快点过去吧!”
阿语道:“那就快走吧!”
俞又蓉疑惑不解,也跟了过去。
不止俞又蓉有困惑,秦氏和俞氏一样百思不解,阿语回到家不过一两个时辰,而秦氏只派人通知了老爷、卫先生还有阮家长房,连晋安王世子那都忘了支会一声,宫里的旨意来的也太凑巧了,怎么知道阿语已经回来了?
可是她们又不敢问,只能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等着,等阿语过来。
阿语疾步来到仪门,仪门外站着一大群丫鬟仆从,个个深垂臻首,鸦雀无声。
纯儿上前通报:“阿语小姐来了。”
阿语走了进去,只见上座着一位中年发福的太监,下巴仰着一脸高傲、漠然。娘和舅母面带焦急不安之色,小心翼翼站在一旁候着,舅舅不在,应该还在工部没回来。
阿语上前给那位太监盈盈施礼。
那太监瞟了瞟阿语,尖着嗓子问:“你就是阮思语,阮家七小姐?”
“正是。”阿语恭敬的回答。
太监拂尘一甩,搭在了手臂上,说:“德妃娘娘有旨,宣阮思语小姐进宫,阮七小姐,这就跟咱家走吧!别让娘娘久等了。”
阿语又是一礼,轻声回道:“是……”
俞氏小声唤阿语,虽不知道德妃娘娘突然召见所为何事,只是阿语头一次进宫,少不得要叮嘱几句,免得在贵人面前失仪。
阿语给娘一个微笑,低声道:“娘放心,阿语去去就回。”
那太监可能是看俞氏她们一脸的忐忑,发了善心,给她们一颗定心丸,慢声道:“尔等不必惊慌,德妃娘娘召见阮七小姐是好事。”
好事?这就更难理解了,会有什么好事落在阿语头上呢?看阿语跟着宣旨太监走了,秦氏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要给阿语指婚吧?”
俞氏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颗大石落进了心湖,激起层层波浪,久久无法言语。
秦氏看她惊惶的表情,苦笑道:“我只是瞎猜的。”
阿语坐在马车里,眼观鼻鼻观心,看似淡定,心里却在想,轩辕昊会不会也去钟粹宫?阿语希望他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去见大人物,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如果轩辕昊在的话,她能安心些。
那太监斜眼昵气定神闲的阿语,心道:这位阮七小姐果然与众不同,这么沉得住气,换做其他女子,听闻德妃召见,或是喜形于色,或是忐忑不安,绝对不会像她这样波澜不惊。
阿语发现太监在打量她,抬眼露出个青涩的笑容:“不知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太监慢悠悠道:“咱家姓张。”
“原来是张公公。”阿语寻思着,不能确定轩辕昊会不会在,还是先跟这位公公搞好关系,到时候也能提点着她一些。于是,阿语拿出一叠银票,也没数,少说也有七八百两的样子,不露痕迹的塞到张公公手里。
张公公是钟粹宫的管事太监,以前德妃不显山不露水,与世无争,所以奉承巴结他的人少,这段时间以来,宫里的人瞅着德妃要得势了,他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不少人给他送礼,巴结他,所以,阿语给他塞银票,他不觉得奇怪,还道这位小姐是个明白人,不过厚厚的一叠银票入手,张公公还是不免惊诧,阮七小姐出手可真大方,这里少说也有上千两,顿时对这位阮七小姐又看重了几分。
“这……这是何意?”张公公故作讶然。
阿语莞尔道:“让张公公见笑了,阿语这是第一次进宫,心里很是不安,生怕在德妃娘娘面前失礼,惹娘娘不高兴,还望张公公到时候能提点着阿语。”
张公公心道,德妃娘娘说动晋安王收她为义女,她以后就是郡主了,再指婚三殿下,将来就是王妃,更何况她出手阔错,何不趁机与她搞好关系?以后少不了好处。便笑道:“阮七小姐多虑了,德妃娘娘召见是好事,阮七小姐无需担心,到时候咱家自然会提醒小姐的,这个……阮七小姐还是收回吧!”
阿语察言观色,刚才张公公拿到银票的时候,两眼放光,嘴角抽动,显然心里是喜欢的,而且这会儿的态度明显和气许多,便道:“张公公莫要嫌弃,说不定阿语以后还要麻烦张公公呢!”
张公公面色和悦道:“好说好说。”说着将银票放进了袖笼。
马车到了宫门,太监让阿语下车,又换乘软轿,前往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