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溜走,顾夕颜就有些烦躁起来。
方少芹没有任何迹象表现她到底准备如何进行选择,而秋夕节马上就要到了,齐懋生快要回来了……可她又不想马上就回齐府,总希望能在这个相对安静的环境里让方少芹的选择少受些干扰。
一日中午她正睡着午觉,四平突然来了。
顾夕颜大喜,以为是齐懋生回来了,忙让翠玉把四平迎了进来。可当她看到四平的时候,人一下子就瘫在了榻上,嘴角微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平的腰间,系着一条白布带,那是戴孝的模样。
旁边的嫣红看着顾夕颜的模样不对,忙上前掺了她。
四平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很恭敬地给顾夕颜行了礼,道:“少夫人,夫人让我接您和大少奶奶回府里去……说是太后娘娘殡天了,我们府里要设灵堂,让您快回去。”
她还以为是齐懋生……
半晌,顾夕颜才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人像脱虚了般的无力。
等她冷静下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爷知道吗”。
熙照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去世了,政治将会出现怎样的格局,这个时候,可是一点点错也不能出啊!
四平看着顾夕颜嘴唇都有点发白,忙道:“回少夫人的话,小人不知!”
顾夕颜在炕上静坐了片刻,这才理出一些头绪来,道:“翠玉,你去吩嘱嫣红她们收拾东西,少夫人那里,暂时不要作声,等我回来。嫣红,你随我来!”
嫣红应了一声,随着顾夕颜出了门。
顾夕颜先去了崔氏那里,把情况说了一下,崔氏也是世家之女,怎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而且她的丈夫,还在西北大营没回来。她脸色有点发白,亲自去督促人帮着顾夕颜她们收拾东西。然后顾夕颜去了方少芹那里。
方少芹刚躺下,石嬷嬷见顾夕颜来了,还以为只是平常的探望,笑盈盈地屈膝给她行了礼,然后亲自斟了茶,顾夕颜和石嬷嬷聊了几句,方少芹醒了。
她梳洗了一番才出来和顾夕颜坐定,笑道:“我们还是回雍州吧!”
顾夕颜微怔。
方少芹掩嘴而笑:“不是快过秋夕节了吗……婶婶可真沉得住气啊!二叔可让说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
顾夕颜脸上就有露出犹豫的神色。
方少芹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再不回去,婶婶的那位表姐要是有个什么三岔两短的,我这个把祖母引到花生胡同借刀杀人的妻子,只怕是更让玉官不喜了!”
这是顾夕颜第一次听到方少芹直言齐毓之不喜欢她。
方少芹看到顾夕颜对自己的说辞有些意外,笑道:“婶婶放心,我心里明白,魏姨娘那里,我一定派人好好服侍,让她顺利诞下麟儿的!”
顾夕颜却暗暗叫苦。
如果是在昨天或是今天上午,方少芹这么说,自己会多高兴啊,她终于选择和齐毓之共度余生……可现在,方太后去世了,方少芹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她就苦笑了一下,然后正襟危坐地道:“少芹,我们马上就回雍州……太后娘娘,她殡天了!”
方少芹表情僵硬,半晌才道:“你,你说什么?”
顾夕颜声音柔和却清晰地又说了一遍:“太后娘娘殡天了。四平刚刚来报信,说府里设了灵堂,让我们赶回雍州。”
方少芹目光有些呆滞,好半天也没有吭一声。
石嬷嬷那边却已低低地小泣起来。
顾夕颜就唤了方少芹身边带来的一个叫满香的婢女:“给大少奶奶收拾东西吧!”
满香也满眼含泪,哽咽着应了一声。
方少芹就慢慢地站了起来,目光锐利而明亮,像出鞘的刀,充满了霸气。
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 * * * * *
她们在黄昏时分赶回了燕国公府,路过府衙的时候,发现屋檐门楣上已挂上了白布,在府衙门前设了祭案,不知道是因为天色太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除了在祭案前轮值的士兵,她并没有看见有人在祭案前焚香。
进了府里,到处挂着白布,平添了几份悲伤的气氛。
等见到徐夫人的时候,顾夕颜心里就有点吃惊了。
徐夫人脸色憔悴,身上洋溢着浓浓的哀痛,就好像,她的亲人去世了似的。
她看见方少芹进来,神色怏然地道:“你都知道了!”
方少芹点了点头。
徐夫人道:“去祭了太后娘娘,就回府里去吧!”
方少芹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和徐夫人一起去了旁边的厢房,顾夕颜想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厢房空荡荡的,设了一张香案,香案上供着一个牌位,竖着写了长长的一条字,因抬头直视有些不敬,顾夕颜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只,依旧有什么慈、寿、安、温、和、敦等字,想来是写着太后方氏的谧号了。
方少芹很恭敬在香案前上了香。
顾夕颜也跟着上了香。
徐夫人就语气疲惫地吩嘱顾夕颜:“你代我送送少芹吧!”
顾夕颜应了一声,送方少芹出了贤德院。
一路上,方少芹都没有吱声,等嬷嬷们坐马车上抽踏凳放在她脚边时,她姿态优美地转身上了车。
只有顾夕颜听到,上车之前,方少芹低低地跟她说了一声“多谢”。
顾夕颜沮丧极了地重新回到贤集院,徐夫人问了方少芹这几天的情况,顾夕颜只把崔氏是怎么热烈招待她们的事说了,徐夫人没有再说什么,挥手下顾夕颜退下了。
她怏怏然地回了屋,发现身边的人已是人腰一根白布条缠在身上,大家都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该干什么的还是干什么,就好像这白布条是东家发的一根腰带似的。
吃了晚饭,盥洗后出来,却发现给她铺床的是端娘。
顾夕颜一怔,端娘却是满脸笑容,掀开了被子一角,示意顾夕颜可以休息了。
“太后娘娘终于殡天了,大姑娘总算是熬出头了!”
顾夕颜微笑不语。
上了床,端娘还在那里唠叨:“说起来,大姑娘今年都二十六、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养……不过,宫里多的是秘方古方,说不定真能找出一副有效的呢……如果大姑娘真的生了皇子,你说,皇上会不会疼爱幺儿些……”
顾夕颜还没有从方少芹那句“多谢”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现在又听到端娘的絮道,不由有些浮躁地道:“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她生儿子,以后和我的孩子争啊……你到时候帮着哪边……”
端娘就怔住了,她帮着顾夕颜把床头的立式宫灯的灯芯拔小了一点,道:“又说什么傻话了……快睡吧!”
在崔氏的小庄园时住了十几天,担惊受怕的,却什么收获也没有。
顾夕颜烦了,任性地道:“我们两个,你必需选一个……是向着我,还是向着顾朝容……”
这样的顾夕颜,不由让端娘微微地笑了起来。
就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她的夕颜还只有五、六岁,看见她给大姑娘绣兜兜,就扯着绣绷子嚷:“不许给她绣,不许给她绣……”
顾夕颜在端娘慈爱却又带着揄挪的笑容中笑了起来。
自己在方少芹那里受了挫折,就像小孩似的拿端娘撒的气。
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蒙了被子,沉沉地道了一声“睡了”。
顾夕颜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吃吃”的低笑声。
醇重低沉,像大提琴似的优美动听。
顾夕颜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高大伟岸的身姿,轮廓分明的五官,敦厚亲切的笑容……不是齐懋生还有谁。
顾夕颜飞奔而至,跳着就攀上了齐懋生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着他的腰肢,大声地叫道:“懋生,懋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想你的……”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那张因喜悦而显得艳光四射的脸,这段时间的疲惫一下子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不由紧紧地抱住了顾夕颜,低低说了一声“刚进门”,就对着那丰润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男性温暖的气息包围着顾夕颜,一直埋在心底的思念被它深深地吸引着释放了出来。
顾夕颜热情地回应着齐懋生,和他唇齿相交,饥渴地纠缠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懋生真的回来了,重新回到她的生活中来了。
明明是那么的疲惫,可身体却亢奋得让人疼痛。
那紧紧地缠在身上的软躯,那甜蜜的女人芳香,还在耳边低低的轻喘声。
齐懋生心里像团火在烧,火苗却找不到出口,像炸了似的在他心里乱窜。
痛苦中,他猛地就把顾夕颜抵在了落花罩旁的重重叠叠的帷幄上,手急切地探朝她身上探去……
粗鲁的动作让顾夕颜眉头微皱:“懋生,别……”
齐懋生置若罔闻,一口就咬在了顾夕颜白生生的耳垂上,尖指已熟悉地找到了深藏的珠珍……
“懋生!”顾夕颜喘息着娇嗔,“到,到床上去……”
她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腰间一松,下身一凉,顺滑的丝绸亵裤如水般的落在了地上。
顾夕颜就不悦地喊了一声“懋生”。
齐懋生却踩了亵裤把她的双腿架在了自己的双臂间……
身体悬空着被懋生强悍地打开到了最大,显现在他的眼前。
真是……漂亮……
顾夕颜却大窘。
齐懋生却在她耳边低低地问:“想我不?”
顾夕颜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齐懋生已迫切地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顾夕颜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