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怎么办啊?”顾夕颜就皱了皱眉。现在,她完全相信齐懋生的能力和判断力。“难道真如徐夫人打算的那样,把这件事说成一桩风流韵事!”
顾夕颜的态度,让齐懋生不解的同时也放下了心底的不安。他甚至有一种隐隐的直觉,凭着顾夕颜对自己的情愫,自己可以在她面前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种直觉让他感到和顾夕颜在一起比和任何人在一起都舒畅、自由、无拘无束,甚至天地间突然就在他的眼中变得平坦起来,好像就有了能不费吹灰之力把这江山踏平了似的自信。
“那当然。”齐懋生不以为然地道,“不仅如此,魏姑娘也不能死。她死了,谁去担这个责任去。”
顾夕颜就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魏夫人机关算尽,到头来齐懋生却为了自己的计划和徐夫人走到了一起。
她脸上露出不忍:“真的对外说,说是魏姑娘……行为不俭……”
“夕颜,”看见她脸上的表情,齐懋生知道她又开始心软了,有些严肃地望着她,“你担心她出事,所以被一件斗篷引吸过去了。我问你,如果段缨络不在你身边,你也会跑进去吗?”
顾夕颜就怔了怔。
当时,她还以为段缨络是世间数一数二的高手,能来去如风势不可当,所以才敢进去的。如果换作现在,知道一个宝娘就能让段缨络束手无策,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进德馨院去的!
“还有,你明明看见有人进去了,又喊魏姑娘的名字,却没有人答应。那个穿斗篷的到底是魏姑娘呢还是另有其人?如果另有其人,那就是有人存心引你去德馨院;如果是魏姑娘,她为何要回避你们而在毓之来后才出现?”齐懋生眉间就露出逼人的凛冽来,“如果双荷说的是实话,你想想,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看见有男人进了德馨院却不去喊人,还敢孤身前往,为的是什么?图的又是那些?”
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
齐懋生说的,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隔得那么远,她一定是把齐毓之错认成了齐懋生,所以才……
齐懋轻蔑地哼了一声:“……魏夫人在槐园,徐夫人在贤集院,大小崔氏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怎么风声那么快就传到了余年阁……”
顾夕颜愕然:“你是不是怀疑,我们都冤枉魏夫人了?”
“那倒不是!”齐懋生有些无奈地道,“这件事肯定是魏夫人做的,只有她有这手笔有这胆量有这机会干得出这种事来。我只是怀疑,有人浑水摸鱼,在暗中推波助澜,借魏夫人搭的台来唱她戏!”
顾夕颜额头冒汗。
难道是周夫人?
她不由惶然地望着齐懋生。
齐府,简直是危机四伏,没有一处安全的地界啊!
齐懋生见她的脸色微白,知道她被这些复杂的关系给吓倒了。他虽然担心顾夕颜,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为她解决这件事。所以他很郑重地叮嘱她:“在成亲之前,你一定要呆在槐园,呆在魏夫人身边,哪里也不要去!”说到这里,他又皱了皱眉头,“你我现在毕竟是名份未定,我真怕有人会把主意打到你这里来,到时候我连……立场都没有!”
“你放心吧!”顾夕颜知道他担心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见识过魏夫人的手段和身后后,顾夕颜对她的能力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对齐懋生的安排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我一定会呆在魏夫人身边的。虽然不能做什么,但至少不会把自己陷进去,成为别人的枪把子。”
齐懋生就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魏姑娘那里,找个借口不要去了。”他停顿了片刻道,“像她那种女子,仗着自己有几份姿色就搅得不得安宁,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人,如果不是为了毓之的名誉,我一天也不会留她……真真是……其行可恶,其心可诛……这种女子,我见得多了……”
“你,你见过魏姑娘?”顾夕颜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齐懋生就胡乱地“哼”了一声。
顾夕颜突然觉得魏士英很可怜。如果她知道了齐懋生对她是这样的一种评价,恐怕比德馨院的遭遇更加令她伤心吧!
那边齐懋生却像想到了什么似,突然就高兴起来,笑着对顾夕颜道:“不过,这件事到是成全了我们!”
“成全我们!”她有些不解地道。
齐懋生嘴角就翘了起来:“你想想啊,出了这样的事,魏夫人会干些什么?”
“当然是把它闹得越大越好。可是那样一来,你想保齐毓之,岂不更困难了。”顾夕颜思忖着,“不过,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齐懋生就亲昵地抱着顾夕颜吻了吻她的鬓角:“傻瓜,闹得大,她能出面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齐府的人,难道要自己拆自己的台不成。所以啊,她一定会找个让齐家都无法拒绝的人来闹。如果我猜得不错,我那个舅舅魏凌云不到两天的功夫就会出现在齐家的大门口向徐夫人讨说法。不,甚至不用两天,说不定早就躲在雍州的哪个旮旯里待命,只等魏夫人一声令下了。你想想,魏姑娘昏迷不醒,舅舅来这么一闹,徐夫人又会怎样?”
顾夕颜思忖道:“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抚你舅舅吧!不过,如果你舅舅是魏夫人叫来的,那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有效……除非是你出面。”
齐懋生就赞赏地点了点头,道:“所以啊,我去见魏夫人。让她把魏姑娘救醒,条件嘛,就是让魏夫人向徐夫人提出让魏家的一个姑娘嫁给我……这样一来,徐夫人对魏夫人的用心也就不敢那么肯定了,这种对峙的局面也就可以合情合理地解开了。朝廷想在高昌设一个大都督府统领高昌事务,去年八月,太后调了陇右郡布政司崔庆回京述职。此人胆识谋略都不错,这么多年一直在陇右郡为梁庭都督府筹备军饷粮草,在政务方面颇有建树,是熙照屈指可数的能吏。如果我猜得不错,太后恐怕是想派他到高昌来。现在有了这件事,正好可以和徐镇联络联络感情,就算不能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也不能让崔庆来……”
顾夕颜就张大了眼睛。
天才,这家伙绝对是个算计人的天才!
什么事情到了他的手里他都能让它朝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去发展。
望着他如原野上的白桦树笔直挺拔的高大身影和眉宇间透露出来的世间万物尽握手中的自信,顾夕颜心里就隐隐有一种感觉。
齐懋生,只要他愿意,他就会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这一刻的齐懋生想要的却是早点成亲。
他一想起这类的事就很高兴,笑道:“这真是一举数得的事。”
可顾夕颜一想到魏夫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有点迟疑。
“魏夫人,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你吧!”
齐懋生就呵呵地笑了两声:“那就看我开什么条件让她不能拒绝了!”
刚才齐懋生言语中对魏夫人所表露出来的态度让顾夕颜有一种感觉,总觉得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简单。她就带着一点劝慰的口气道:“要是她不同意,我们也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齐懋生就在她耳边呵呵地轻声笑起来:“夕颜,那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看我什么?”顾夕颜讶然地道。
齐懋生低声地笑了笑,醇厚的嗓音透着蛊惑,缓缓地道:“她只要能抱孙子,估计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顾夕颜满头黑线。
每次和他说正经事的时候,齐懋生好像都能让它偏离原来的轨道!
顾夕颜就轻轻地拧了齐懋生的背一下。
齐懋生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目光缠绵地望着顾夕颜,轻轻地吻上了顾夕颜的唇。
顾夕颜轻喘推开他:“你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又要被你闹散了,等会……等会我们还要去见魏夫人呢,我才,我才不要被人笑呢!”
齐懋生在她唇边流连良久,才低低地道:“是我去见魏夫人,不是你去见她!”
顾夕颜有些惊诧。
“傻姑娘,”齐懋生望着那粉粉的唇,又亲了几下,“那是我和魏夫人的事,你别掺和进来,免得她拿你撒气。她年轻的时候,有个外号叫‘修罗’,发起脾气来,就是我父亲都得让着她。要是她问起,你就给她来个装聋作哑,推说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顾夕颜的脸就红了,“我有一次,有一次我在她面前说,说想嫁给你!”
齐懋生一怔,然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眉眼飞扬,说不出的快活!
“你还笑,”顾夕颜就有些恼羞成怒了,“要不是你,我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吗?”
齐懋生的笑容就更灿烂了,搂着她亲了又亲地安抚她。最后问她:“夕颜,我去魏夫人那里,会谈到我们的婚事,除了想在二月十四日成亲,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我要是说出了口,就不会再改变的!”
顾夕颜理解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作为燕地的首脑,在公众场合说出来的话是掷地有声要算数的。但她一想到刚才两人关于婚期的争执,就趁机“教育”他:“所以你有什么事在公布之前,一定要和我商量商量。这可是我们两人的生活,我也想参与啊!”
齐懋生很快答了一声“知道了”,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在敷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