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家里看电视的陈前贵莫名其妙就被一群不明身份的男子给抓到了某家娱乐城的地下室里。
“啊!高局长,快救我,他们绑架我!”陈前贵一下就认出了曾经见过面的J区公安分局局长。
“老陈啊,放心,他们都是便衣警察,今天是为了防止泄露国家机密才这样请你来的,想问你个问题……”
“车?我没有借什么人的车啊……”陈前贵闪着惊恐的神色闪烁其辞。
“那这是什么……”葛志强把一张租车协议递到了陈前贵面前,“我们都调查了,这就是你写的!”
“这个……”陈前贵开始颤抖了。因为他确实昨天晚上在回家后从车厢里意外发现了一个东西,而且今天上午在电视里也看到了新闻,不过他一方面没胆子去报告,怕被认为有嫌疑,一方面也对这颗东西有了想法。
“东西在哪里!?”
“我真不知道啊……”
“希望你和警方合作,这是国宝,每个市民都应该去维护它的尊严,不能让它继续流落……”
高威皱紧了眉头,背过了身,葛志强脱掉了夹克,取过了一根橡皮棍子。
“啊!你们不是警察!”
陈志强忽然看见对方在示威中摞起的袖子,赫然发现了对方手臂上青色的文身。他以前就在夜总会里经常看到这些黑社会分子的文身,于是肯定对方绝不是警察。
“你小子运气不好,如果你早说了,或许就没事了……”葛志强一急,就抡起了棍子,连续地击打在对方的头上。
“强子,你疯了,别打!”
不过已经晚了,一头鲜血的陈前贵已经晕了过去……
“笨蛋!你脑子进水了,他要是傻了或是死了,你就得去陪葬!”高威一个耳光就打在了葛志强的脸上。
“大哥,他没死啊,要不送医院?”葛志强颤着身体缩着脑袋。
又是一个耳光,“要送医院我还巴不得他死了或是傻了,他全知道了这些,你怎么就那么笨!”
“那怎么办……”葛志强这下更傻了,也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还没盘问出个名堂就出了这个漏子。
“处理了……干净点……明天我会安排其他人到他家去检查一下。”
高威瞪了葛志强一眼,转身走出了地下室,因为他要赶在老婆孩子外出过节归家前回到家里,免得被老婆说成偷偷出门不安分。
2005年12月26日,上午8时。
几个警察来到了陈前贵的住家楼,开始询问上下左右的邻居。
“大妈,陈前贵这两天有去什么地方了吗?”一个警察煞有介事地拿着记录本做着记录,不过那眼神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警察同志啊,老陈到底怎么了?”
“好象昨天晚上听见有人把他叫出去了?结果今天上午也没看见他回来。”
“哦,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案,说陈前贵因为和黑社会团伙有联系,所以昨天晚上被人杀害了,我们是来取证的,希望各位能配合一下!从24号晚上23点到昨天晚上21点,有没有什么人来过这里?”负责记录的警察看了眼这过道里的老人,眉头都皱了,而他的身后房间里,三个警察正在翻箱倒柜。
“哦,这个……好象不太清楚……老陈离婚了那么多年了,这城里也没什么亲戚……”一个老大妈摇着头,“哎……老陈那么老实,虽然穷点,但也不会去加入什么黑社会啊,他都四十多了……”
“哦,有啊,他不是有个什么远房表侄女吗?好象昨天上午来过,然后两个人就出去了,到下午老陈才一个人回家。”一个中年男子赶紧说到。
“表侄女?住哪里?叫什么?”警察一下就来了精神,连同屋子里垂头丧气的三个人都围了过来。
“这就不知道了,老陈打离婚后就很少和街坊们说话,只是偶尔听说这个表侄女不是本地人,是从外省来本市上大学的,有时候会来看望一下老陈,至于叫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姓李……”另一个老人补充到,“不过一个女大学生也有问题吧?”
“哦,我们只是需要一些线索,那你们知道她是哪所大学的吗?”
“这个……好象是什么科技大学……具体什么就不知道了,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去发通告啊。”
“哦,谢谢……我们会处理的。走,收队!”
四个警察连陈前贵家的门都不关就纷纷下楼走了。
“奇怪,警察怎么不保护好现场啊?”
“可能他们都是新来的吧……”
邻居们忐忑地看了眼凌乱的房间,但没一个人敢进去。
2005年12月26日,上午9时,C市公安局会议室里。
“专案组今天就算全部人都到齐了,大家各自把这几十个小时收集到的资料都分析一下,谈谈看法,就魏局长先说说吧。”
专案组总负责人、S省公安厅副厅长乔建国看了眼身边的专案组副负责人、C市公安局局长魏华。
“是这样的,经过我们对事发地段的侦察和现场的交火痕迹来看,有以下几个重点:一、犯罪嫌疑人掌握了押运车队的出发时间,并事先在事发地段前后设置了人为障碍,以减少目击车辆;二、犯罪嫌疑人人数起码在四名以上,而且装备精良,现场所找到了子弹壳,经分析并非我国产的枪支弹药种类,是国外的四种不同军用轻武器的制式弹药,这说明犯罪嫌疑人的势力背景很复杂;三、四名装备自动步枪的武警战士,其中有三人直接牺牲在离车十一米到十二的距离上,而且武器里的子弹都是满的,说明当时没有戒备,是被犯罪嫌疑人集中开枪击中,但防弹面包车内发现有血迹和交火现象,而最后一名武警战士牺牲在离案发现场一百一十米外的主干道隔离带中,血迹从面包车一直延续到隔离带,说明最后牺牲的武警战士是在重伤后被犯罪嫌疑人追上的;四、车里的箱子上所留下的指纹,都是前后接触箱子的我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尤其是内部,血迹和指纹是那位牺牲的武警战士的,说明当时的情况很紧急,最后活着的人是把夜明珠拿出来了,而犯罪嫌疑人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得手;这以上四点就是我们目前能够掌握的资料,很不全面,夜明珠是否落到了犯罪嫌疑人手里无法做出绝对肯定。”
魏华喝了口茶,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魏局长的资料是不够全的,最关键的一句话不愿意说啊?”一个年轻的警察站了起来,笑着摊开了自己手里的记录本,“犯罪嫌疑人掌握了最准确的时间和路线,这一点很重要!根据记录和我的调查,夜明珠的出发时间、押运规模都只有C局的高级领导提前知道,而且是提前了四个小时,就连S省厅的领导也是在出发后半个小时才知道的……犯罪嫌疑人做如此精密的部署,其情报来源……”
“周凯同志,你是国家中央警校刚毕业的吧?不错,年轻轻就能进入省厅刑侦处,你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魏华的脸沉了那么一下,因为这样一说,连同他在内的人都在嫌疑范围了。
“大家再多多努力一下,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的线索。”乔建国对着对面站起来的高大青年警官递了个眼神,“周凯同志刚到省厅,经验不是很足,这次调他来参加专案组,也是对他进行的一种锻炼,大家多多帮助他,提高工作能力……”说完,做了个让对方坐下的手势。
“乔副厅长,我还没说完。”周凯笑了一下,继续埋头看着他的记录本,“犯罪嫌疑人拥有这么先进的武器和周密的部署,甚至能掌握只有C局才能知道的押运机密,说明并非一般的抢匪,而是一个有严格分工的大型黑社会团伙……具我所知,S省近几年来活动最猖獗、对多起大型案件有牵连的黑社会团伙就是C市盘踞以久的‘玉龙旗’!在以前的记录中,这个跨省、甚至是跨国的犯罪集团拥有非常严密的组织性,至今C市都无法破获和玉龙旗有关的任何案件!”
“周凯同志,先坐下,以前的案件当然要查,对玉龙旗也是一定要打击到底,但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指引到这一个方面,而且这近两年也没有再发生和玉龙旗有关的案件,所以……”乔建国看到在场的C局警官个个都脸色不好看了,赶紧再次暗示年轻的后辈。
“好吧,我想现在去档案科查查一些资料,各位领导可以继续开会。”周凯戴上帽子,对着会议室里的人行了个礼,然后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很不错的小伙子……”魏华半天才吐了这么一句。
离C市公安局大门不远的一家咖啡店里,一男一女两名警官正在慢慢喝着咖啡。
“周凯,你今天也太离谱了吧?”年轻的女警官瞪着一双漂亮的单凤眼,嘴里嗔到,“你可把魏局给得罪了,你这不是明摆着把所有的苗头都对准了C市公安局吗?”
“呵呵,欧阳葶,你不是希望我表现好点吗?”帅气的男警官带着狡黠的笑容把咖啡端到了嘴边,“一毕业,你就到了C市,可把我想坏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工夫才申请来专案组的……”
“切,我还以为你真是有什么伟大抱负,居然是……”欧阳葶红了下脸,把头微微低下,手里的勺子在咖啡里搅得叮当做响,“你昨天下午就到了,怎么不去看我爸妈……”
“我不是一直在忙吗……哦,今天晚上一定去!”周凯楞了一下,赶紧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跟个大孩子一样。
周凯和欧阳葶今年都21岁,为国家中央警校同一期毕业的同学,而且都是S省的“老乡”,两人在学校里就是年轻人羡慕的一对,不过毕业后周凯因为成绩出众,被直接分到了S省厅工作,而欧阳葶则回到了家乡C市公安局。
热恋中的两人当然希望能在一起,但周凯一边在电话里说着肉麻的情话的同时,毕业五个月来却一次也没来看过欧阳葶和她的父母,这让欧阳葶很是郁闷。
结果这一次国宝夜明珠的案件却给周凯找到了机会,阳光般的微笑和全优的评语最终打动了厅长,作为最年轻的S省厅专案组成员抵达了C市,也见到了做为专案组文员的女朋友欧阳葶。
“我妈说了,叫你想办法调到C市局来……”欧阳葶红着脸说得很小心,“除非你不愿意放弃省厅……不过今天你把魏局给得罪了,要是我妈知道了,还不……”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包括乔副厅长也一定知道,C市的政府官员里,尤其是公安系统内部,和玉龙旗高层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奇妙。”周凯靠在了椅子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就好象小说里一样,这样一个庞大的黑社会团体,难保没有后台支持,说不定某些官员本身就是玉龙旗的成员和管理者。”
“你疯了,知道了也不能乱说……”欧阳葶赶紧一敲咖啡杯,打住了男友的话,“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说明玉龙旗和这案件有关……而且玉龙旗的存在说法都是这几年陆续得到的残碎证据,根本不充分,你怎么一来就针对这个!?”
“直觉!要知道,一个优秀的警察除了扎实的理论知识和逻辑思考能力外,直觉也是第三重要要素。”周凯得意地晃着脑袋,“就好象当初我‘直觉’觉得你会喜欢我一样。”
“你去死吧……自恋狂!”
欧阳葶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抓起帽子就朝外走去。
“葶葶,你还没给钱呢!你说了请我喝咖啡的!”
身后传来了周凯懊恼的声音。
2005年12月26日下午13时,多曼丽旅馆。
“大哥,弟兄们再次去调查核实了一下陈家四周的人,那个陈前贵确实有个远房侄女在本地上大学,应该就是‘C市科技大学’,陈家邻居说是姓李,年纪估计20岁,只有这一个人在25日上午去过陈前贵家,然后两人就出去了,下午吃饭的时间只有陈前贵一个人回家,陈家掘地三尺,连厕所的下水道我们都找了,都没有,一定是在那女的手上!”
葛志强忐忑不安地汇报着自己的情报收集内容,生怕这个上司不高兴。
“这有什么用处,就算真的是C市科技大学,那可是所重点大学,里面的仅全日制大学生就超过万人。那个女的不是看起来20岁吗,这姓李的女人一大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难道一个个去问?而且今年放假早,估计还没等我们找出个头绪,这学生又放假了,那个女的如果真有什么想法或是害怕,早就消失了。”高威只觉得全身无力,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我已经给上头打了报告,他们基本同意了我们的看法,认为陈前贵贪图夜明珠,但又怕惹麻烦,就把东西转移到他人手上了!”
葛志强看了眼精神萎靡的上司,知道所谓的“上头”一定很愤怒,想到玉龙旗从来对失职的下属都是绝不留情,心里就大跳。
“我们不能再出人命了,这两年会里好不容易安静了下,一下子出了那么多人命,肯定有人会找上门的,而且也会让其他道上的人以为我们真得得了东西……”高威想了下,“但上头子了,有线索就算是十年,都要想办法把东西找到,实在找不到,也必须赶紧收手不被黑白两道抓了把柄,方案我全负责,所以我决定了,把这件事情转给其他人做,不再暴露我们。”
“转给其他人做?”葛志强好奇地看着上司那渐渐展开的神秘微笑,“万一……”
“你懂个屁,反正时间长,与其我们整日抓破脑袋,不如让其他人抓破脑袋,说不定真过了一年半载,上头心里一泄气,这事就算完了……”高威笑着做了手势,“不然,这活动经费还不得马上上交……就说是我们继续努力,等过一段时间,就说失败了,找不到,钱也用光了。”
“啊,大哥英明!”葛志强一想到自己那张只动用了几千的银行卡,就忍不住吞口水,“您打算……”
“你去找一些小混混,年轻点的,让他们混进C市科技大学,给他们十万,就说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二十万……至于成不成已经不重要,反正这笔钱必须找借口‘花掉’……”
好注意,找到了固然是好事情,找不到,别说是口头上给上司说是十万,就说是一百万,上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把那些小混混都宰了。葛志强两眼放光,已经感觉到几十万的“公款”成为了他的户头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