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陈露哭着点头,夏荷欣慰地笑了,说道:“你们都是妈的好儿女,以后好好孝敬你琴琴妈。”
陈东来伤心地说道:“夏荷,别说那么多,保存体力。”
夏荷说道:“趁我还有力气,我想跟娃们多说说,你一直顾虑娃们反对,现在,娃们不反对了,你就别有顾虑了。”
陈东来说道:“夏荷,你别悲观,你能挺过去的。”
夏荷说道:“叫琴琴过来,我有话说。”
刘琴琴到了夏荷床边,流着眼泪说道:“夏荷姐,我在,你说吧。”
夏荷说道:“琴琴,这么多年,委屈你了,现在还得让你受委屈,我把东来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答应姐。”
刘琴琴哭着说道:“姐,我答应。”
夏荷说道:“我现在了无牵挂了,可以安心上路了。”
夏荷感到少有的轻松,提起的心劲松了下来,眼前的亲人变得一片模糊,好像自己置身在一片大雾之中,她看不到他们了,夏荷眼睛闭上了。
陈东来叫着:“夏荷,夏荷,快醒醒,别再睡了。”
夏荷任他叫着,摇着,可是眼睛没再睁开,陈东来叫道:“快去叫吴郎中,叫吴郎中。”
陈飞跑了出去,所有人都围着夏荷哭了起来,没多久,吴郎中背着药箱来了,坐在床边,翻了一下夏荷的眼皮,摸了一下夏荷的脉搏,摇摇头。
陈东来说道:“吴郎中,夏荷咋样了?”
吴郎中说道:“东来,夏荷已经走了,准备后事吧。”
陈露撕心裂肺哭了起来,陈飞高爽肖燕也失声痛哭着,陈东来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刘琴琴伤心地说道:“东来哥,夏荷姐走了,你还要挺住,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倒下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陈东来失神地说道:“琴琴,夏荷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她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刘琴琴说道:“咱们找人处理夏荷姐的后事吧。”
陈东来大声说道:“夏荷没有死,别烦我了。”
刘琴琴有点怕他了,她理解陈东来现在的心情,夏荷的死,对陈东来打击太大了,他已经乱了方寸,她要去张罗夏荷的后事了。
刘琴琴去找了孙青山杨广才孙喜娃大牛杨卫国,让他们来帮忙,夏荷的死讯很快传开了,高小翠婉娥水芹曹水莲韩玉秀等十多个女人也来了。
孙青山给几个男的安排了活路,让杨卫国孙明大牛刘争勇给夏荷打墓,孙喜娃杨广才几个人给夏荷做棺木,木胡关有三十多人都来给陈东来家帮忙。
夏荷的灵堂已经设置起来了,陈飞陈露高爽肖燕带着头布,穿着孝衣,跪在灵前守孝。
孙青山和陈东来商量夏荷入殓出殡的日期,出殡的时间安排在六天之后,入殓这天,陈飞陈露哭成了泪人,陈露都哭晕过去了,看到人们都伤心起来。
孙青山安排人去洛东给夏炳章红玉报丧,当天,夏炳章和红玉就来到了木胡关,夏炳章这一生没有儿女,把夏荷当成自己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夏炳章和红玉心情非常难受。
出殡这天,几个青壮小伙子抬着夏荷的棺木,一队龟娃子(吹鼓手)吹着凄婉的唢呐,陈飞陈露高爽肖燕披麻戴孝跟在棺木的后边,陈东来和刘琴琴紧随其后,有两个人撒着纸钱,后边跟了一百多人送葬的队伍。
夏荷的墓地在后山,和陈富贵的墓地紧连着,夏荷的棺木下到了墓穴中,在村人填土的时候,陈露跳了下去,护着棺木,哭着不许村人填土,最后韩玉秀高小翠几个女人,把陈露拉了上来。
夏荷的墓地堆起来一个坟头,其他人都回去了,陈东来落在了最后,他在夏荷坟头边坐了下来,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刘琴琴看到了,走到了陈东来身边,小声说道:“东来哥,这里冷,回去吧。”
陈东来说道:“你先走吧,我要多陪陪夏荷,再跟她说说话。”
刘琴琴说道:“东来哥,那你早点回去。”
刘琴琴走了,墓地就剩下陈东来一个人了,陈东来悲愤地大哭起来,哽咽着说道:“夏荷,我陈东来不是人啊,在你在的时候,我没好好对待你,没好好爱你,现在想对你好都好不成了,放着你这么好的女人,可我还和其他的女人好,我真后悔啊,我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你了,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该死的人是我啊,你原谅我吧。”
陈东来顿足捶胸,在夏荷的墓前忏悔着,夏荷死了,连他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在夏荷的墓前忏悔,祈求夏荷的原谅。
陈东来一直坐在夏荷墓前,哭一阵,对夏荷说几句,一直坐到了中午,这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最后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着,大地变得雪白。
陈东来站了起来,望着天空,伸出双臂说道:“夏荷,这是你显灵了吗?这些雪是你的化身了吗?你肯原谅我了吗?”
雪下大了,刘琴琴没有看到陈东来回去,就让陈飞陈露来墓地找陈东来,陈飞说道:“爸,咱们回家吧。”
陈东来说道:“你们回去,我要多陪陪你妈。”
陈露说道:“爸,下雪了,这儿很冷的,赶快回家吧。”
陈东来说道:“这些雪,就是你妈的化身,我要在这里多陪陪你妈。”
陈露说道:“爸,你说的话,我妈能听到,我妈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琴琴妈很担心你,让我们来找你,你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陈飞和陈露拉着陈东来下了山,回到了家里,帮忙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下夏炳章红玉刘琴琴高爽肖燕在家,刘琴琴已经给家里生上了炭火盆,屋里温暖了许多。
陈飞说道:“爸,下午,我们就要回学校了,我们不在家,你一定要多保重身体。”
陈露说道:“爸,我妈说的话,我们都记着呢,我们不反对你和琴琴妈的事,我们都不在家,有琴琴妈照顾你,我们也能放心了。”
陈东来说道:“你们放心,我还没到七老八十,手脚还在,能照顾自己的。”
夏炳章说道:“东来,你和琴琴的事,还是遵照夏荷的遗愿吧,我和你妈不反对。”
陈东来说道:“二爸,夏荷刚入土,我还不想考虑这事,以后再说吧。”
红玉说道:“东来,以后你要开野店,琴琴是一个好帮手,有她帮你,我和你二爸就都放心了。”
陈东来说道:“妈,我知道了。”
夏炳章说道:“时间不早了,外边也下了雪,我要和你妈先回洛东去了,陈露要上学,就跟我们一起走了。”
陈飞说道:“爸,琴琴妈,那我们也要去西安了。”
陈东来刘琴琴一起去送他们,路上下了雪,过往的车辆很少,他们挡住了一辆公共汽车,夏炳章和红玉陈露上了车,回洛东去了。没多久,去西安的公共汽车也过来了,陈飞高爽肖燕也坐车走了。
陈东来和刘琴琴回到了野店,野店里安静了下来,门外还飘着雪花,陈东来木讷地坐在火炭盆边上烤火,刘琴琴给陈东来到了一杯水,坐在他身边。
刘琴琴说道:“东来哥,喝点水,身上就能暖和一点。”
陈东来说道:“琴琴,你夏荷姐不在了,咱们以后要避嫌,到了晚上,我就睡在窑洞里。”
刘琴琴说道:“东来哥,野店里这么大的地方,还睡不下我们两个人吗?现在木胡关的人都知道了咱们的事,还要避嫌啊?”
陈东来说道:“我要给你夏荷姐守孝,三年太长了,我就守三个月,这三个月之内,咱们不能在一起。”
刘琴琴说道:“嗯,我能等。”
陈东来沉默了一下,说道:“最近几天咱们不做生意了,你也多歇歇。”
刘琴琴说道:“嗯,我听你的。”
两人坐在炭火盆边,以前两人的话都很多,但现在都变了一个人似地,都缄口不言了,满肚子的话,都无从说起。
他们静坐着,快到天黑了,陈东来站了起来,说道:“天黑了,我要去窑洞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刘琴琴说道:“你就是不去,别人也不会知道,就是去了,别人也不会知道,那就别去了。”
陈东来说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要这样做的,我现在能为夏荷做的,也就这么一点了。”
刘琴琴咬了一下嘴唇,说道:“那好吧,路上滑,你小心一点。”
陈东来望了一眼刘琴琴,说道:“三个月很快会过去的,到时候,咱们请一个媒人,然后办一个简单的婚礼。”
刘琴琴说道:“嗯,我听你的。”
陈东来转身出了门,外边的风雪很大,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了,陈东来冒着风雪向河边走去,到了工地那,野店已经盖到三层高了,旁边的浴池也盖得差不多了,这些都得等来年开春后继续。
陈东来打开窑洞的门锁,推开门进去,窑洞里要比外边暖和一些,他到了炕上,拉开被子,躺了进去,这几天太困乏了,他头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他睡着后,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刘琴琴在一起偷情,最后让夏荷发现了,夏荷寻死觅活跟他大闹起来,陈东来吓出了一身冷汗,就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