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用别人帮忙,否则怎么能近距离的接触到夜凛!
“喂,她一直都是这么讨厌?”夜渺看着蕊宁的背影,皱眉问着青春痘男生。
“谁讨厌?”青春痘男生愕然,“蕊宁她怎么会讨厌,多可爱。”
说完跑向蕊宁,一记给夜渺的白眼,丢在风中……
对于蕊宁来说,整整一个天的喜悦加起来,都不及近距离看到夜凛的这个时刻。她已经16岁了,正值花季,即使多年后的她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是那么的可笑。
彼时的她一厢情景的接近着夜凛,并从没想过夜凛有可能会拒绝、有可能会不喜欢她。从没想过,因为“认输”是她生命中从没存在过的字眼。当时的她,提着旅行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满脑子热血,径直推开挡路的同学,离“目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走到了夜凛的身旁,颤抖着把旅行袋递向夜凛,悄悄的清嗓,准备用她有生以来最“温柔”的嗓音、轻柔而婉转的对夜凛说:“学……”
“啊!”站在蕊宁前面的女生忽然狼狈的叫了一声,蕊宁怔住,动作僵在半空。
是沈真。
沈真手中的旅行袋已经很旧,在蕊宁“人生中最关键一刻”终于不堪重负,带子光荣宣告“退役”,断了个彻底。
而夜凛的反应极快,刚好敏捷的帮沈真接住了袋子,那也是蕊宁第一次近距离听到他的声音,温暖而极富磁性的说着:“不要紧,我帮你想想办法。”
蕊宁多么希望此刻包包断掉袋子的人是自己,而事实却是在她终于可以在夜凛面前完美出场的前一秒,夜凛带着沈真、拿着那该死的包,离开了……离开了……离开了……
沈真,我跟你真的有仇!
蕊宁欲哭无泪,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出现一个让你讨厌的劲敌,哪怕只是假想敌,也足以耗掉许多精力……
其实夜凛并不喜欢跟新生们混在一起,可他是学生会主席,高二又没有开课,所以学校“委派”他来组织新生上车、并保证他们安全到达。
他站在大巴车的旁边帮着新生放行李,远远的,又看到了她。
夜凛知道她叫沈真,以第二名的成绩入学,开学典礼上接过他颁的荣誉勋章和奖学金信封、并对他说了谢谢,可从她的眼中却丝毫没有看到谢意。夜凛见过太多得到荣誉后激动万分的学生,虽然也有尽量在控制并控制成功的,但像沈真这么淡薄无意的,真是第一次碰到。
典礼结束后他又看到了她,在礼堂拐角的楼梯间。他刚好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透过玻璃窗看到她正在打开奖学金的大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不算薄的人民币,认真的数清之后,浅浅的笑容浮现,然后将信封随手塞进一角的垃圾桶。
而此刻,她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迷彩,梳着光洁的巴尾,没有跟其他的新生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玩闹,低敛着眉眼,耳朵里塞着线式耳机,抱着旅行袋规规矩矩的排队来放行李。直到走到他的面前也没有抬头,径直将旅行袋递过来,平静的对他说着:“谢谢”。
夜凛在心里笑了笑,他敢保证这个叫沈真的女生压根就没有记住他是谁,也压根不在意谁站在车前帮她放行李。
可当他伸手接行李的那一刻,老旧的行李袋却断了。沈真的神情里终于有了一丝的尴尬和无措,她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而世界还是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关注。
“不要紧,我帮你想想办法。”夜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而沈真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像是在证实自己听到了什么。
“走吧。”夜凛已经接过旅行袋,带着沈真走向车前面的生活老师。他知道老师那里一定会有针线包或是别针,可以先简单的处理一下断掉的带子。
“谢谢。”沈真走在他身边,仍旧是只说了声谢谢。
而那一瞬间夜凛则做出连他自己都惊讶的举动:他伸手摘下沈真的一个耳机,凑近她,并将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听什么呢?这么专注。”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扭过头就可以直视她的眼睛。
而耳机里传出的……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夜凛有些意外。
“谢谢。”沈真第三次对他说了谢谢,并平静的拿回自己的耳机和旅行袋说:“我可以自己来。”
说完,转身离开。
“我不想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也喜欢戴着耳机假装听音乐。”夜凛笑着说。
沈真回头看着他,“是吗?”
夜凛耸耸肩。
“可我不是。”沈真说完,离开。
夜凛怔住。
沈真上了大巴车,直接走到最后一排靠窗坐好,把坏了的旅行袋搁在脚下。每班只有25人,她知道车上座位会空出很多,而最后一排这种又颠又窄的位置是不会有人跟她争的,更何况,坐在后面可以看清车里的一切。
她喜欢审视。
她骗了刚刚帮她的那个学长,她知道他,大名鼎鼎的夜凛。其实的确像夜凛说的那样,她不想和别人说话,所以戴上耳机假装听音乐。她经常这样,也没想到在今天被人识破。
朝前面看了看,同学们已经陆续上车,就像她所想的那样,夏蕊宁一上来就有男生让位,她挑了一会儿,还是撅着嘴坐在了第一排。
夏蕊宁习惯了被众星捧月,而她,沈真,则习惯了默默无闻。
没错,她有足以自傲的成绩,可那又怎么样,其实她明白,要不是夏家出面帮她申请,她连进博雅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她进来了,坐在最后一排慢慢审视自己未来三年的同学,大脑飞快运转,将每个人的脸一一记住。这也是她的习惯,是她从初中开始就在刻意训练自己的一种能力,而她也相信,这种能力会在关键时刻帮到她。
而最后一个上来的男生……他懒洋洋的走进车里,清一色的迷彩仍旧被他挺拔的身材穿出了帅气的味道。他站在前面,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整个车厢,沈真在这一刻竟下意识的坐低了些,心脏促不及防的、没来由的慌了、砰砰的跳,即使她明知道那视线压根没有留意到她……
而她却知道,那是夜渺。
开学典礼的时候就知道。
那天,她是优秀新生代表,穿着用了妈妈一个月的薪水买的、漂亮的长裙,站在礼堂一楼大厅的柱子后面,对着柱子棱角的反光材料偷偷的为自己做着最后的整理。
她并不紧张一会儿要上台,她在意的是自己的衣着、打扮、举止,一定要落落大方、无懈可击。她没打算隐晦自己是保姆女儿的身份,并已经开始考虑要在什么时候曝光这一事实,当然,要不快不慢,也必须在夏蕊宁说出来之前。
她最后审视了自己、并感到满意,可再清冷的性子也毕竟只是个少女,她忍不住在柱子前面转了一圈儿,让自己的裙摆舞动。
可就是这一圈儿却造成了她的狼狈不已:真丝裙摆被柱子棱角上镶的反光材料刮住,缠了个结结实实。
她立刻冒出一身冷汗,这么重要的时刻、这么漂亮的裙子,绝不会就这么毁了!而就在她准备蹲下来慢慢解救裙摆的时候,柱子后的方向突然跑出一个人,速度又极快,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同时,就已经感觉自己的鼻头撞在了一个坚硬的怀里,酸酸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喂,不用这么激动吧!”撞到她的人是男生,嗓音很好听,语气却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
沈真“泪眼朦胧”的抬头,男生的脸就那样大肆的出现在她眼前,他的五官十分漂亮,轮廓分明。或许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是不恰当的,但优等生沈真竟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真哭了?”男生皱了皱眉,“有那么痛?你们女生真是娇气。好吧好吧,对不起!”
沈真怔了下,用手背擦拭着眼角其实是酸出来的泪水,却竟然无故紧张了。
“对了,你是新生?”男生忽然问。
沈真下意识点点头。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女生,姓……不知道姓什么,叫蕊宁,你知道她是哪个班的吗?”
“夏蕊宁?”沈真意外的脱口而出。
“夏蕊宁?原来她姓夏。”男生微笑起来,可就连沈真也看得出那笑容有多……大仇得报的感觉,“她在哪班?”
“她……”沈真有些犹豫。
“放心,我也是新生。”男生顺手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了铜制的、刻着名字的胸牌,博雅的学生每人一枚。
沈真看着那个胸牌,上面是“夜渺”二字。
夜渺……多好听的名字,沈真在脑海里重复着。
“知道她在哪班吗?”
沈真沉默的看着夜渺,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像是能和夏蕊宁扯上点关系,从小到大都如此。
“嗯?”
“二班。”沈真如实回答。
“谢了!”夜渺微笑,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