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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天文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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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可以强制爱的。”此话落地的一瞬间,祝卿好感觉搂在她腰间的手掌骤然收紧,下一秒,眼前风景陡转,两人位置对换。

她整个人落于松软的沙发上,他则弯腰倾身,膝盖抵在她腿间,目光沉沉落下。

察觉到他目光里的深意,祝卿好紧张得深吸一口气,他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也顺势钻入她鼻息。

这一秒,她分辨不清,这个味道,是在稳定她心,还是在挑唆理性。

只看到,他浴袍的系带早已松垮开来,两边的侧领也恰到好处地敞开,露出他精瘦流畅的肌理线条,浴袍底下的风光,更是遮不住的硬挺有力。这男人,真的哪哪儿都是好看的。

祝卿好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心也跟着重重一颤。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洗澡后的这副模样。

之前,怕抱着她睡觉,她会不舒服,秦岁淮总是把头发彻底吹干,换上一件质地柔软的睡衣,才舍得搂着她睡觉。

可今晚……

等等……想到这个对比,祝卿好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不禁开始自问:或许,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直接睡觉!

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局!

她心底本就有对他与日俱增的浓浓爱意,也看的到每次他抱着她睡觉后眼底浮上的淡淡青灰。

再加上今日见家长,她对他的家庭多了些信任,对这场婚姻的实感更加板上钉钉,与此同时,她对他也多了些了解,了解后,难免对他同样孤单的童年感到心疼,以及,她被寄予厚望的表达爱意这一重任。

重重心绪叠加在一起,再加上刚才出来,看到他与月色对坐的孤单背影,祝卿好不知怎么,莫名就催生出勇气,摇起荡漾的心旌,向他献上了她最为珍贵的厚礼。

献礼之后,便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居高临下,她整个人则落于他的掌控之中,动弹不得。

察觉到自己的“不利处境”,祝卿好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局!

半解的浴袍,半干的湿发,假意离开的克制,一切都是居心叵测,一切就是为了等她自投罗网!

偏偏她还真的着了他的道!

意识过来之后,祝卿好抬手,下一秒,一个看起来力道十足实则小打小闹的拳砸在了他的肩:“秦岁淮,你就是故意的……!”

因她抬手的动作,本就堪堪及膝的睡裙顺着她的腰线上移,露出她白花花的大腿。

秦岁淮抬手,由下至上轻轻揉捏,偏偏面色像个正人君子般,正经又斯文地问:“我故意什么?”

祝卿好盯着他看,眼底含着能沁出水的嗔怨:“你故意不好好穿衣服……”

那点钓人的计谋被拆穿,秦岁淮一点都不恼,反倒抑不住宠溺的笑,看着她追问:“那你说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赌气,不接他的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

偏偏这不服气的模样,让他心动得差点丧失理性。

秦岁淮定了定心神,才轻轻抬手,拨开了她落在额前的碎发,看着她清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你愿意成人之美吗?秦太太。”

说完,不等她回答,他又俯身,在他耳畔,将他刚才的答案,轻轻低语给她听:“我可舍不得,对你强制爱。”

然后,又抬眸,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等她点头:“愿意吗?秦太太。”

他这一高一低,让她的心潮也起伏得不行。

此刻,一直在无声进行的分子运动也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室内弥漫开了酒香。

祝卿好在这阵香气里,忽然想起他告白那晚。

那晚夜深,她从家中跑出,然后于一片慌乱中握住他的手:“我们不相亲了,你要是真的对我心动,那明早就跟我去领证。”

听到这个要求的秦岁淮只怔愣了一秒钟。

但这一秒,他不是用来确认自己的内心,而是用来确认她这句话的真假。

确认不是在做梦后,紧接着,下一秒,她就收到了他的回答:“好。”

掷地有声的一个字。

如今,双方身份对调,他等来的,是她掷地有声的一个:“嗯。”

此答案脱口而出的那一瞬,祝卿好才明白,原来,她对这个男人的依恋程度,早已高过自己预知。

透明的落地窗外,莹白月光像牛奶般泻了进来,不遗余力地向室内播撒旖旎风情。

这风情摇摇晃晃,很快,桌上那杯完好无损的红酒被打翻,从弧度渐缓的山脚,倾覆而下,缓缓流经两座高耸雪山,然后,于雪山之中,汇聚成一流诱人的红色河流。

下一秒,这汨汨留下的河流,就被他的红菱,一点一滴的采撷。

他既懂追根溯源,勾勒着山脚那一个完整的圈;也懂如何掠过平坦腹地,游弋着去往下游森林。

很快,雪山正中央的两珠粉色蓓蕾,也在红酒的滋养下,慢慢从含苞欲放,开至春风招展。

缀在花苞最凸处的那滴酒,圆润饱满,摇摇欲坠。

太早过来,难以看到最风情一面;过晚采撷,酒已坠地,错失最诱人良机。

因此,这一摘,既看时机,也看技巧。

偏偏,他凝眸至此时,正是花苞最盛日。

他目光深沉得不像样,将那滴欲说还羞的朱砂轻轻衔入。

之后,又用手掌温柔摩挲,将雪山上最美的那抹红,染色于股掌中。

山间雾气阵阵,周遭的温度都在攀升,掀起一阵新的潮湿。

这潮湿蒸腾着,升起一种异样感觉。

——她不清不楚,他不管不顾。

只知,两人呼吸皆温热粗重,心跳皆清晰怦怦,五脏六腑都像在沸腾。

这快感逐渐蚕食了理智,她搂着将她推入此番境地的“罪魁祸首”,轻声嘤咛:“我在这儿……又跑不了……”

本想求饶,却弄巧成拙。

他潜藏在内心的所有浑浊心思,就是被这句话彻底掀翻。

然后,眼前画面再次陡转。

那扇单面可见的落地窗,在今晚,不仅将中央商务区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也见证他,如何渐入那处无人赏阅的秘境。

今晚,缠绵浓烈的最终阙,是他抱着她旧景重现。

刚降温的浴室,重新升腾起浓浓雾气。

浓雾散尽时,不辨真意,亦不记归期。

也许,这样的酣畅淋漓,最能治愈她失眠病症。

月光沉眠时,她终于枕着松软的枕头,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入梦前,祝卿好忽然想起今日入他家门前的一番对话。

那时他们刚坐上车,正准备去他家,祝卿好坐在副驾,手掌放在身前不停的摩挲,这一看,就不是放松状态下的动作。

秦岁淮细心地窥见了她心思,伸手握住了她不安的手,看向她的目光,缱绻又温柔:“紧张?”问完,也不等她回答,便柔声安抚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用紧张,他们一定都很喜欢你。”

祝卿好早已对他下意识依恋,放任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紧了紧,然后,摇摇头道:“我不是紧张这个。”

秦岁淮目光疑惑地看向她。

“秦岁淮。”她郑重其事叫他的名。抬眸看他时的目光,果断又坚定。

“嗯?”

“当初你跟我去领结婚证的时候,是做好了要和我共度一生的准备吗?”

“当然。”

“那我就不懂了。”

“不懂什么?”

“不懂你为什么敢答应这样一场初始不对等的婚姻,你就不怕……”

“不怕什么?”

她这才道出心中真正想问:“不怕失败么?”

她不明白,那时的他,为何有那样孤注一掷的勇气。

听到这儿,秦岁淮终于懂得她真正的顾虑,原来,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太薄弱,贸然进入这段婚姻,对他来说有失公平。

想明白之后,他忽然就笑了,轻轻叫了她一声:“好好。”

她看着他,“嗯”了一声。

然后,秦岁淮便在她的注视里,排兵布阵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婚姻成立的前提是什么?双方足够爱才能结婚?还是足够了解才能结婚?”

祝卿好想了想,说:“都要吧。”

毕竟,爱和了解,同等重要。

秦岁淮很有耐心,又问:“那你觉得什么才叫成功的婚姻?”

这次,祝卿好答得很快:“恩爱一生,携手到白头。”

秦岁淮继续循序渐进地问:“那有了爱和了解,这场婚姻就一定能幸福地走到最后吗?”

听到这个问法,祝卿好目光微怔,总觉得有些固有思维正在脑海中被悄然结构。

毕竟,现实生活中,婚前双方爱得死去活来,了解得彻彻底底,但结婚后仍然不幸福的例子,比比皆是。

“既然这样,说明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秦岁淮缓缓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能你觉得我们的感情基础不够牢固,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把这场婚姻走到最后,而且还是幸福的走到最后。”

说完,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道:“我当初跟你领证,是因为我相信,这场婚姻,不论开始如何,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

他的眼神像大海般平和宽广,自带令人信服的力量。

后来很多年后,回顾人生这趟旅程,祝卿好此生最不悔的,便是在那个晚上牵起了他的手。

而如今,他就在她耳边,郑重其事的低语:

“有人把婚姻当做应用题,有了足够的爱,才有信心去应对人间风雨。”

“有人把婚姻当做判断题,对就在一起,错了就分离。”

“而我,把婚姻当做证明题——”

“已知我们相遇,求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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