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诺的视线没有在座椅上停留太久,就被座椅里的人所吸引。一席黑色的礼服,配上苍白无血色的肌肤,一双冰冷如寒潭的眼眸。鲁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陌生的吸血鬼,神秘的城堡主人。
“你叫鲁诺。”焚卓问道。鲁诺回道:“是。”非常恭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既然知道他的名字,就该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为何多此一问?尽管奇怪,鲁诺还是有礼的回答道:“来找席拉少爷。”“席拉少爷?我这里没有这个人。”“怎么没有,我们…”鲁诺身后的一人突然飞出,砸在身后坚硬的墙壁上,发出轰然巨响。
“戴恩!”剩下的人连忙跑到那个飞出去的男子身边,只见他两眼反白,不断咳出鲜红的血液,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溅起一朵朵丽的血花。鲁诺没有回头,他怒视着站在一旁正放下右手的罗克兰“你…”话未出口就被人打断。
“主人没有问他,他不该插嘴。”罗克兰看都未看躺在地上的男子一眼,好像与他无关般继续静静的站在焚卓身后。
怒气在心口蔓延,鲁诺压着声音问:“我可以把席拉少爷带走吗?”焚卓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踏着地毯走到鲁诺身边“我说没有这个人。”“我明明看见…”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你…”稍顿片刻,焚卓沿着地毯向门口走去,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你还不够格来向我要人。”
***古堡像戴着面纱的神秘贵妇站在阴沉的夜色下,雍容华贵中透着令人悚然的气息,森林中的动物似也感受到这压抑的气氛,躲在浓枝密叶中屏息遥望。
隔着冰冷的玻璃,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李昕语的思绪随着迎风摇摆的枝叶不知飘去了何处…“咿呀──”门由外向内打开,焚卓的双眼快速的扫了眼空旷整洁的房间,目光停在了窗边发呆的李昕语身上。
“卓──”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冰冷视线,李昕语回头看见的是一双凝结着寒冰的眼眸。“今天去哪了?这么晚回来。”门“啪”的一声关上,李昕语的心也随之咯!了一下。“没…没去哪,就是去买些东西。”李昕语低着头轻声回答着,私心里想将去机场拿行李的事隐瞒不说。
“是吗?”冰冷的手指滑过柔嫩的肌肤,轻轻的触摸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今天去哪里了?”焚卓又问了一遍。脖子上的搔痒让李昕语异常难受,可被钳制的下颌让他无法躲避,迫得只能抬头与焚卓对视。“去…了书店和超市。”
“还有呢?”“和两个奇怪的人吃了些东西。”手下细腻光滑的触感,似让焚卓玩上了瘾,手指蜿蜒直下,在单薄的锁骨上游走“继续说。”
“没,没了。”心虚的闭上眼睛,不敢看着那双欲将人吞噬的冰眸。“撒谎!”指端的指甲诡异的快速生长,食指一动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一条两寸长的伤口。
“嗯──”痛,鼻子里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李昕语双手用力推拒站在他面前的身体。焚卓一手制住李昕语乱动的双手,一手托着他的下颌,低头埋入他的颈项,将蜿蜒流出的温暖血液一滴不剩的吸入口中。
“卓,卓,不要…”李昕语哽咽的喊着。“昕语,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指甲再次划过白皙的脖子,不同的是比刚才的伤更深了些。“啊!”伤口的痛直达心底,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我还去了机场…”
“去做什么。”没有愈合的伤口又被利落的划了一下。“啊!不要,卓,不要…我…我想去拿行李…”哽咽着将话说出,李昕语已是泣不成声。
“为什么不和我说?”没有了指甲的肆虐,李昕语脖子上的正伤口快速愈合,看了眼恢复如初的颈项,焚卓移开视线看着泪流不止的人儿。“呜──”“说话!”“我怕你…怕你不让我去…”
李昕语胆怯的看着面前的焚卓,泪眼婆娑的表情让人看着心痛。焚卓低头落下一串冰冷的吻,将李昕语脸颊上的泪珠一一吻去。“昕语…”轻柔的声音,寒冰似的表情,让李昕语听着发颤“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记…记得?”
“昕语,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了!今天你的行为让我很生气,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卓,我错了…呜…我错了…”身体本能的害怕着,竭力躲避着越来越向下落去的冰唇。一把抱起颤抖不已的人儿,轻轻的放在房里的大床上,焚卓把整个身子压在李昕语的身上,低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昕语,好好记住今天的惩罚哟!”
“卓…卓…”李昕语抬眼乞求的喊着。“嘶啦──”上衣被撕得粉碎,一片片如雪花般在房间中飞舞。
焚卓的右手多出把一尺长的匕首,妖的红色刀身,诡异的棕红色刀刃,似有灵性的刀身闪着诡异的红光,又似有生命般沿着刀身流动。李昕语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面前寒气四射的匕首,双唇无力的开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李昕语的心口上…***一天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天边即将陨落的夕阳洒落一片绮丽的霞光。李昕语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惨白的天花板,抓在手里的被褥已被蹂躏的残破不堪,斑斑点点落着一片紫红。
伤口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似住进了一条蛊虫般一点点啃食着他脆弱的心脏,很痛,很痛,痛到他宁愿就这么死去,也不愿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身体还在禁脔的抽搐着,煞白的双唇无力的合上,记忆里那恐怖的画面一遍遍重现在眼前。红色的匕首,漫天飞舞的血花,作呕的腥味,还有那自始至终都未瞧过他一眼的冰蓝色眼眸。
永远不会忘记那利刃划开皮肤的冰冷触感,永远不会忘记冰冷下撕裂般的痛苦,永远不会忘记红色的血沿着看不见的梯子缓缓注入黑色水晶瓶的战栗,永远不会忘记接近死神时刹那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昕语,记住今晚的一切,记住…记住它…耳语的呢喃像一道枷锁,束得人窒息般喘不过气。
席拉嘟着小嘴鼓着腮帮,一脸怒色。竟然又让我干了一晚上清洁工,还真当我是他们聘的专职菲佣啊!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侮辱我的家族!
焚卓,你给我走着瞧…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探着脑袋确定房内没有危险,身子哧溜一下钻进房间,轻手轻脚将门关上。“昕语哥哥…昕语哥哥…起来了没有?席拉来找你玩哟!”嘴角噙着贼笑,一步一步向房里的大床靠近。
“昕语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李昕语赤裸着上身抱着床上的枕头,缩在一角,瞳孔大张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嘴里不停的念着“不要…不要…”
“昕语哥哥,看这里,看这里,我是席拉,你怎么了?怎么了?说话啊!”席拉跳上床,仔仔细细一寸寸的检查着李昕语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昕语,别看了,说话呀!该死!”席拉一把抢过李昕语怀里的枕头“呀!”房里响起一道惊恐的抽气声。白皙的肌肤上两条淡淡的印痕,纵横交错汇于李昕语的心口。
心之血,席拉想起了一本古籍里的介绍。心之血,位于心脏内部的血液,传说中它是世上最美味的血,拥有着和它主人一样味道的生命之血,是吸血鬼梦寐以求的,独一无二的美味,但就席拉所知没有一个吸血鬼喝过这种血,不是喝不到,而是做不到。
吸血鬼的食物分为几等:三等血为普通人类的血;二等血为未经人世的处子之血;一等血为面貌美丽未经人世的处子之血;极品血也就是传说中的心之血。
尽管血的等级不同,但它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这些血一旦离开了人体,就不再新鲜,也预示这它们只能被列为下等血。
心之血必须是在不使人死亡的情况下取得,但是不损坏心脏却又无法取得它,可人的心脏受到损坏就意味着死亡,人一死血就不再新鲜,变为了下等,这矛盾的叙述,一直被席拉当作一种不可实现的传说。
现在,看着李昕语心口上那个倒十字的伤口,席拉知道它不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美食,世界上真有人能够不杀死血的主人的情况下取得心之血。
但是席拉一想到焚卓活生生的从李昕语身上取心之血,就禁不住的浑身直打颤,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收回思绪,看了眼身边的人儿,席拉的心底涌起一股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担忧,小小的身子搂住李昕语发抖的身体,从来未安扶过人的他只能不停的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昕语,没事了,别怕别怕,席拉在这里,席拉会保护昕语的。”
怀里的人儿不再颤抖,低头查看的席拉还是只能看见一个丢失了灵魂的人偶,忘记了自己偷偷跑来找李昕语的目的,搂着他的脖子低声呼唤着,一遍遍耐心的寻找着不知跌落到何处的那颗温柔的灵魂…
风月起舞,星罗密布,一颗绚丽的流星无力的划过天际,落入这残酷的人间…***门“咿呀”一声被推开。“席拉少爷,接您的人来了。”杰夫里微笑着说道。
一旁的汉森睥睨的看了一眼。“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昕语!”席拉抱紧怀里的人儿不愿放手。
“麻烦的家伙!”也不见杰夫里有何动作,床上的李昕语从席拉的怀里消失,突然出现在他的怀里“汉森,那个交给你了。”闪过扑来的席拉,一个转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把昕语还我!”失手的席拉张牙舞爪的对着拎着他衣领的汉森一口咬去。“砰──”手指轻弹,席拉似脱弦的羽箭一头扎入身后的墙壁,震得四周颤动不止。提起被撞晕头的席拉,汉森撇撇嘴嘲笑道:“你连我一根手指都打不过,还想和主人抢东西,简直就是不想活了,要不是卖那个人一个面子,你早就被杰夫里丢花园里给那些花做饲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