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包图案简单,江沁禾和白老师,还有研究所的一众人员忙活了一个周左右就全部交单。
她本打算昨天晚上就开车回明水湾,谁料,车居然爆胎了。
或许是前天章阿姨的消息使然,她心神一动,拒绝了白老师送她回市的提议,转而跑去一个角落给裴承喻发了消息。
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上次回老宅的那次,江沁禾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增删几次,才下定决心把消息发了出去。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她设想了好多种可能。
比如,裴承喻转告给王秘书,然后王秘书来接她。
又比如,裴承喻过了很久才回消息,以平他跑空那一趟的怨气。
只是她没想到,裴承喻不仅秒回,今天下午还亲自过来接她。
非遗中心位置很好,阳光充足,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天日落时分就会刮起略微清寒的山风,江沁禾忍不住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开衫。
不仅身上受风,腿上也受风,江沁禾想了想,随后在非遗中心门外的雕塑旁蹲了下来。
蹲下不久,江沁禾收到了裴承喻的来电。
“你在玩角色扮演?”
“嗯?”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下降,露出裴承喻略带戏谑的脸。
江沁禾看他,只见裴承喻嘴唇张了张,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
“卖火柴的小女孩。”
他啧了声。
“有点可怜。”
江沁禾挂断电话,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车上开了空调,江沁禾没忍住,肩膀哆嗦了下。
裴承喻伸手关掉空调,没有多说,将手机放到中控台,随后握上方向盘。
绕出古色古香的仿石板路,车正式出了嘉和山庄,开始朝着市内前进。
车内关了空调,越靠近市内,温度也越来越高,虽说开了窗,但迎面吹来的全是带着热气的晚风。
江沁禾偷偷看裴承喻,他应该是刚下班就赶了过来,身上还是西装,脚上也还是一双昂贵皮鞋。
手握在方向盘上,露出一节白色衬衫的袖口,还有腕上不菲名贵的一只镶了钻的手表。
他平时喜欢带那条黑曜石的手绳。
视线悄悄上移,江沁禾注意到西装全被扣上的纽扣,一丝不苟,一颗都没有解开。
不热吗?
脖子上的扣子紧严,西装外套也没有脱,裴承喻应该很热吧,恍惚间,江沁禾好像看到了他额角渗出的几滴晶莹汗水。
几分钟后,红灯停车。
原本如织如梭的车流停滞,江沁禾立刻收回视线,盯上正前方的红绿灯。
灯旁显示牌上的数字不断倒数,越来越小。
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裴承喻偏头看她,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刚才看我了很久?”
语气平静到就像是在问一个如同吃饭睡觉,喝水遛弯的简单问题。
“嗯。”
江沁禾大方承认,随后又纠正道:“没有很久,只是一会儿而已。”
裴承喻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好脾气地跟着点头,“我认同你的观点。”
视线里的最后一个红色数字消失,跳出的绿灯结束了两个人的简短交流,江沁禾咬了咬腔壁软肉,继续看窗外车流。
像是循环一样,下一个红灯时间,裴承喻又一次率先挑起了两人的对话。
“你有空吗?”
“有空。”
江沁禾看他,她不在忙工作,也不在睡觉听歌,她当然有空。
“帮我一下。”裴承喻的目光聚在她手上,语气稀松平常地补充道:“帮我解开衬衫的一颗纽扣,谢谢。”
听到裴承喻十分有礼貌的请求,江沁禾调整了下安全带,随后微微起身,顺手摸上稍微偏下的那一颗衬衫纽扣。
“错了。”
“是上面那颗。”
过于贴近的距离,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江沁禾被裴承喻有些加重的呼吸声慌了神,手一晃,粉润的指甲微微划了一下男人突起的喉结。
手下的人闷哼一声。
一种不同于江沁禾从前听过的闷哼,这种声音,带了些其它让她觉得有些羞赧的感觉。
手指颤动个不停,她心里的紧张感通过不断被碰到的衣领具象化,裴承喻垂眸看向那双漂亮的,但止不住颤动的手。
“还有十秒钟。”裴承喻没看她,只是盯着她碰到扣子的指尖,善意提醒。
如果说她刚才很紧张,这句善意的提醒,直接将她内心的紧张又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江沁禾舔了舔唇瓣,轻舒了口气:“很快就好。”
终于,赶在倒计时三秒时,江沁禾坐回原位。
一声喇叭响起。
一辆老年代步车跟了上来,和裴承喻的这辆车并排而行,代步车摇下车窗,一个带着小黄帽的老爷爷冲裴承喻招了招手。
“年轻人!”
“就算等红灯也不能随便接吻啊,安全第一!”
“万一没看到倒计时呢,下次不准这样了。”
说完,老爷爷摇上车窗,提高车速超过了裴承喻。
裴承喻默默升起车内的窗户,窗户隔断外界空气和内部空气的交换,车内好像一瞬间静了下来。
车流不息,满境都是车水马龙的喧闹声音。
夜幕初降,道路两旁的灯光明亮,耀眼。在这方空间内,两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窗外光影时不时偷偷潜入。
微亮的光影给指甲上投了温和柔软的云雾,指尖有些润红,指甲上有几个月牙,江沁禾突然想起,刚才意外触碰到他喉结的知觉。
有温度,但又突起,拱起向上的一道弧线。
“最近很忙吗?”
裴承喻状似无意,闲聊一样地问她。
“还好。”
路过十字路口,裴承喻打了个转向:“还会加班吗?听陈年说,你们非遗中心接了个贺寿屏风。”
“不知道。”江沁禾顿然,随后反应过来:“陈年去非遗中心了吗?”
她加班的这段时间,好像没见陈年登门,也没听白老师提起过,只知道贺寿屏风的这位客人,留名许女士。
“不知道。”
裴承喻咳了声,想了个理由:“应该是想去嘉和山庄玩玩,放松心情。”
“嗯。”
“这个屏风耗时吗?”裴承喻继续问她。
江沁禾:“还好。”
“客人工期给的很足,我和白老师,还有另外两位研究员一起。”她大概算了下,说道:“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完工。”
裴承喻没说话,继续开车。
车进入明水湾,门口保安微微弯腰打了声招呼,裴承喻点头,然后一路开到楼下。
章阿姨今天还没下班,见江沁禾回来,笑容满面:“太太回来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了,谢谢章阿姨。”
江沁禾道谢,提着包小跑着上了楼。
章阿姨不解,看着江沁禾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下一秒,裴承喻走了进来。
“先生。”
“泡一壶花茶,给太太准备一份鲜花饼就好。”
裴承喻换好拖鞋,吩咐好也跟着上楼,去到书房。
那瓶雪柳此刻正安然地待在书房的办公桌上,绿意盎然,尽情舒展着每一片嫩叶。
他将自己抛进座椅中,手臂放上书桌,指尖缓缓地,轻柔地,碰上雪柳最顶端的一片刚抽芽的嫩叶。
与指尖碰触的片刻,感到一抔绵软轻和,很像江沁禾手指的触感,只是与之相较,更加冰凉。
想起今天晚上的那个乌龙,裴承喻脸上蓦地多出少许笑意。
接吻吗?
他这个狐狸精还差点,这个行为还算有些困难。
江沁禾洗过澡后去了衣帽间,打开衣柜重新挑了件贴身的睡衣,随后来到化妆台前摘下耳饰,项链,随后一一放进首饰盒。
要将耳饰放在它固定位置时,江沁禾突然发现,这个位置多了一对之前没有见过的,她丝毫没有印象的新耳饰。
一对黑珍珠耳坠。
圆润,富有光泽,两颗大小几乎一样的珍珠下坠着两滴璀璨夺目的钻石。
江沁禾又拿出收纳项链的首饰盒,同样的,原本项链的位置也被一条翠色汩汩的绿钻项链取代。
这是裴承喻给她送的礼物吗?
将礼物重新安置好,江沁禾下楼去了客厅,章阿姨已经下班,桌子上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鲜花饼,还有一壶茉莉花茶。
茉莉花潜游在透明茶壶中,舒展着浅白透明的花瓣。
江沁禾坐下,倒了杯花茶,然后捏起一块鲜花饼,小口小口地咬着。
鲜花饼入口酥脆香甜,玫瑰花酱清甜但不过分腻口,尤其是刚出炉,还带着一点加温的油香。
吃着鲜花饼,江沁禾也在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就当做是活动眼睛,放松放松。
看到客厅时,却没有见过那瓶雪柳。
枯萎了吗?
江沁禾有些失落,转念一想,她和裴承喻都在加班,章阿姨也不用天天都来明水湾,就算枯萎,变得不再漂亮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且是同事随手分的两枝,就算她在明水湾,她也经常会忘记。
吃完手中这块鲜花饼,喝过花茶,把剩下的放回厨房,江沁禾就打算回房洗脸刷牙睡觉。
走到拐角,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片刻后,裴承喻端着那瓶雪柳出现在楼梯口。
作者有话要说:qaq 星期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