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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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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一点一点的合上, 突然一只手伸了进来,硬生生的扒开电梯门,他喘着粗气, 道:“苏花朝, 我们谈谈。”

 苏花朝说:“不必了,我会请我的律师和你谈的。”

 冯攀执拗道:“我不信你真的要走, 朝阳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不是吗?”

 在这个时候了,他都不清楚她要走的原因。

 苏花朝想了想, 换了一种方法和他说:“2009年, 中国的端午节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而在2017年,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全是韩国申请端午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引来网友一片热议, 纷纷谩骂韩国人,即便最后证实韩国申请的并不是中国的端午节,而是他们国家的端午祭,这事才算了结。”

 “但在那之后, 一提及端午与韩国这两个字,国人对于韩国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冯攀, 你应该知道的。当初朝九曾经做过一期视频,是宣传端午的民俗的。”

 冯攀:“所以呢?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苏花朝弯了下唇,她拨弄着胸前的碎发,脸上隐有笑意, 但是细看之下,眉眼处均是一片清冷:“端午节还没被韩国抢去呐,韩国在我们的心里就成了无耻小人。可是朝九却是真真正正被人抢去的…”

 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苏花朝收了笑,目光寡淡的看着冯攀。

 冯攀的脸,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他以为她是不在意的,可当她这么一二三四的和自己说的时候,冯攀就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是错在想要盘桓她和宋舒怀二人之间的关系。

 而是错在,当初就不该让宋舒怀进朝阳科技。

 冯攀难以启齿道:“没有转圜了?”

 苏花朝对他笑了笑,意味明显。

 “那…你的工作室里的人…”

 苏花朝说:“小左和小右我带走,她们两个的合同到时候也有律师过来和你谈。”

 冯攀咬牙:“我不会放她们走的。”

 苏花朝太清楚了,冯攀在生意场上待久了,身上自然沾染了生意人的贪欲,小左和小右是她的左右手,运营、制作、合作等各方面都十分擅长。

 苏花朝要走,他留不住,但小左和小右,他不会放。

 苏花朝摇了摇头:“你非要撕破脸吗?”

 冯攀:“你走了之后,我肯定要另开一个视频项目的。”

 他言下之意太清楚了。

 甚至都没有给她留半点的幻想。

 苏花朝无奈:“何必呢,冯攀。”

 冯攀说:“我是商人,你要记住这一点。”

 在听到商人这个词的时候,苏花朝都有点想要长叹三声觑他太过天真。

 苏花朝的父亲向来在业界无所不能,陈清月后来的几任丈夫,文人有之、商人有之,但都是家大业大的,她跟着霍孟勉经营画廊,明面上的见多了,私底下的也见了不少。再加上身边还有个霍绥…

 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影响的。

 论商人本性,说实话,苏花朝懂的比冯攀要多得多。

 再加上此时,其实苏花朝是理亏的人,但她气场在,偏上有一种是朝阳科技辜负了她的感觉。

 令冯攀难堪。

 苏花朝,其实是比冯攀要狠的。

 她琢磨了半秒,最后说:“走流程吧,咱们在这儿说也没用,到时候律师他们会谈,如果想要留下小左和小右,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她转身,按了电梯下行键,重新进入电梯。

 这一次,那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再也没有伸出来的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这扇门,算是隔绝了当初的岁月。

 苏花朝回到晚五之后,不动声色的叫了小左和小右进她的办公室。

 静默许久,她把方才发生的事,稍稍润色了一些,只说自己不准备在别人手下干了,准备自立门户,问她们想不想和她一起干。

 小左没犹豫,“老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苏花朝转头,看向小右,她纠结的看着苏花朝。

 苏花朝温婉的笑:“是因为霍绥吗?”

 小右楞在原地,“老大…”

 “他手机里有你的通话记录,我有次也听到过你和他说话。”

 那天半夜,她突然惊醒,伸手一摸,床的另一边没有人,床单温热。

 她起身,赤着脚往外走。

 经过阳台的时候听到霍绥的声音,夹着夜风进入她的耳里。

 “朝九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具体的东西我发到你邮箱了,明天等她上班,你就说你都收集好了。”

 苏花朝记得,那段时间,是怀舒视频抄袭朝九视频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小右就来了她的办公室,说把材料都收集好了。

 苏花朝笑着夸她聪明能干,脸上一如往常。

 对于昨晚发生的所有一切,她装作一概未知。

 而苏花朝也真的装糊涂到现在。

 小右战战兢兢的:“老大,其实…你听我解释好吗?”

 “没事儿。”苏花朝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她是霍绥手下的人,霍绥总不可能会害自己。苏花朝这个时候显得十分善解人意了,说:“他那边我会解释,我问你,你要和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顿了顿,她补充:“你们要是留在这里,公司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估计还会给你们升职,跟了我的话,可能得辛苦一阵子。”

 小左和小右连考虑都没有,“跟你。”

 小右说:“我一直跟着你老大,再累也没事。”

 苏花朝莞尔,扭头看向小左,她抓了抓脖子,十分纠结道:“就…能不那么辛苦吗?你也知道,我不怎么缺钱,我就喜欢跟着你做点东西。”

 苏花朝:“…”“左向晚,要不你回家待着吧。”

 小左摇头:“好不容易在这儿瘦了十斤,回家又得胖了。”

 感情拿她这儿当健身房来了。

 得,自己请的祖宗,也没折子。

 苏花朝:“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吧。”

 “那接下去干什么啊?”

 苏花朝想了想,睨她们一眼,声音淡然:“放年假。”

 抬眸,桌上摆放着的日历处显示,今天已是腊月十六。

 离春节,还有两周。

 小左和小右在苏花朝发呆的时候悄然离开室内,她一人躺在椅子上,面朝着落地窗外。高楼林宇,错落有致,云层交叠。

 她阖上眼,过去那些年,她过得太紧凑了,连个假期都未曾有过。今年大概是把以往所有的假期都给用尽了。

 等到来年,她估摸着,大概又是一个忙碌年。

 不过,得抽出一段时间来。

 苏花朝心想,等到十月,抽出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去结婚、度蜜月。

 渐渐地,婚礼被他们都提上了行程。

 ·

 当天晚上,苏花朝把办公室里所有的物什都给收拾好,搬回了公寓。

 霍绥早已到家,换了身家居服,靠在沙发上拿着ipad,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的鼻梁上架了幅眼镜,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缓缓向玄关处看来。

 深邃的眼眸隔着那层镜片,稍减了几分锐气。

 在吸顶灯的照耀上,多了几分温和。

 苏花朝抱着鞋子,叫他:“我搬不动了,你过来帮我搬东西…”话音刚落,她的手上就一轻,有人抱着她的箱子,走了几步,扭头过来,问她:“放哪儿?”

 苏花朝:“书房。”

 傅遇“哦”了一声,回身,往书房走。

 沙发上,霍绥已经收回视线,老神在在的看着平板。

 苏花朝换了鞋,走到霍绥身边,踢了他一脚,“没听到我叫你?”

 “听到了。”

 “没反应?”

 霍绥抬头看了她一眼,倏地又收回视线。

 苏花朝:“…”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ipad上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滑动,苏花朝蹙眉:“你在看什么?”

 霍绥:“房子。”

 “不是有地方住吗,怎么又想着买房了。”

 霍绥的指尖滞了半秒,突然,他合上了界面,把平板往茶几上一扔,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什么?”

 霍绥伸手,轻揉着她的下巴,缓缓的向她靠近。

 鼻息温热,他看到她的瞳孔处印着自己的脸,浅茶色的瞳孔微怔,满脸的一无所知。

 叹了口气,“婚房。”

 苏花朝浑身一个激灵。

 霍绥看到她的反应,有些想笑。他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她,唇快要与她的相贴合的时候,有个声音缓缓的响起,“阿姐,东西放好了。”

 “…”“…”苏花朝睁开眼,对他眨了眨,伸手推开他,起身想要从沙发上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霍绥神色不耐,恼怒的看向傅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傅遇满脸无辜,“阿姐?”

 苏花朝憋着笑,“你先回房吧,没什么事儿了。”

 傅遇点了点头,却又抬头,盯着霍绥,问:“姐夫怎么了?”

 姐夫。

 苏花朝诧异,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词。

 霍绥脸色稍缓:“没事,你回房吧。”

 “哦。”

 等到傅遇离开以后,苏花朝整个人扑到霍绥的身上去,双腿分开在他身侧,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炸毛道:“什么姐夫?你给我说清楚。”

 霍绥的脸上隐有笑意:“要不然呢?”

 “你大他十多岁,叫叔叔都不亏。”

 霍绥的瞳孔缩了缩,“他叫我叔叔,叫你姐姐。嗤——那你叫我什么,我可不敢占你便宜。”

 “——我给你占呀。”

 苏花朝往他怀里钻了钻,右手渐渐往下,解开他睡裤的带子,手往里探,刚摸到边的时候,手腕被他扼住。苏花朝抬头,娇媚一笑:“怎么?不行啊?”

 霍绥另一只手压在她的腰上,“先叫声叔叔来。”

 妈的。这人的恶趣味真是一阵阵的。

 先是哥哥,再是叔叔,哪天是不是得叫爷爷了?

 苏花朝偏不如他意,转移话题道:“你今天,不行啊?——不行就算了。”

 霍绥压着她的右手,往里探了探。

 一片温热。

 苏花朝是明面上能撩拨人几句的,但要论真枪实干,她到底还是女生,有这几分羞涩的。

 她忍不住羞赧了起来,“放手。”声音都有些绵软无力了。

 霍绥:“乖,叫一声。”

 苏花朝拧着好看的眉,眼珠子转了转,朝他耳根处吹了口气,媚声:“哥哥。”

 她的脖子贴在他的喉结上,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喉结滚动。

 苏花朝再接再厉,说:“哥哥呀——”

 霍绥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扔进房间的大床上。苏花朝在床上弹了弹,等稳了身子,连爬带滚的到他面前,扯下他的衣服。

 …

 结束之后,苏花朝去洗了个澡。

 吹好头发之后,霍绥也已经洗完,换了套家居服,坐在书房里,正对着电脑屏幕。

 苏花朝站在门边,敲了敲门。

 霍绥像是陡然惊醒一般,回神看她。

 苏花朝:“和你说一件事。”

 “说。”

 “我辞职了。”

 她说完,认真的观察霍绥的反应。

 但他波澜不惊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苏花朝重复:“我辞职了。”

 霍绥:“挺好的。”

 “哎?”竟然不问她原因,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霍绥想笑,“你不是不喜欢我插手你的事吗,怎么,我这个反应,你不高兴了?”

 苏花朝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甲。指甲盖粉红、小巧,像是玻璃珠一般。她盯得久了,眼睛发涩,“我不让你问,你就不问了?”

 “也不是。”

 霍绥放下手上的笔,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十分有规律,敲的她双眼直发涩,眼里直有东西在转,差点就要落下。

 “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决定,向来是支持的。”

 苏花朝眨了下眼,那颗泪就那样悄然落在地板上。

 她抬头,眼里一片清明,“如果我做的决定是错的呢?”

 “那我就把它改正过来。”

 “如果,连你也没有办法呢?”

 霍绥想了下,旋即,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家居服给他身上添了几分温润,头顶的灯光昏黄,照的他周身一片温柔愠色。

 他笑:“那就别工作了,我养你。”

 多年前,苏花朝一人走进电影院里看了一部名为《喜剧之王》的戏,周星驰那时英俊如风,张柏芝笑起来的时候堪比世间绝色。

 冲着名字,她以为是一部喜剧。

 但这部片子里,唯一让她笑的时候,便是周星驰饰演的尹天仇对柳飘飘说,

 “我养你吧。”

 柳飘飘不屑一顾的抽烟,回望他。

 苏花朝笑她风华绝伦。

 再后来,在出租车上,她哭的一塌糊涂,那双一眨眼便盛却人间无数的眼睛,里面淌着泪。

 苏花朝坐在影院的最后一排,双颊渐湿,眼底的泪意泛滥。

 明明那是自己也没有几岁,也没有爱过几个人,甚至都没有吃过半分的苦,却在那一刻,情不自禁的流泪。

 事隔境迁,直到现在,她终于感同身受,心里面却是一片宁静。

 宁静是因为做好决定,决定了一直爱下去。

 苏花朝歪了下头,“行吧,如果我真的做不下去了,就待在你身边,做你的霍太太吧。”

 她直直的望向他,他的眉眼深处,一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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