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号码她是问了许多人要的,辗转了好久才要到。简单些,她可以问宣志译要,但不行。她和宣志译的来往也仅是工作之间,除开公事,两个人也鲜少见面。她是知道宣志译对自己的感情的,但她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回应。
毕竟,宣志译与霍绥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她进了办公室,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接起电话。至少,他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这足以让她开心一些。
“宋小姐,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宋舒怀刻意忽视掉他的冷漠语气,“我还有半小时下班,到时候,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霍绥说:“无论是怀舒,还是朝九,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你知道吗?”
宋舒怀这下再也伪装不了了,“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霍绥,我只不过就是喜欢你。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就把怀舒置于死地吗?”
“我让他们撤资的原因,和怀舒本身没有关系。”
“苏花朝?”
霍绥觉得他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只说了句:“宋舒怀,你好自为之吧。”就挂了电话。
宋舒怀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声,胸腔烦闷。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给自己打电话,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经营“怀舒”那么久,从本科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在国外的ins上都有许多的记录,回国之后团队便马上开始运营,现在好了,霍绥的一句话,她所有的经营全都付之东流。霍绥也知道她家里人不赞同她做这个,更不会给她提供资金,他真的是想的面面俱到。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可以进朝阳科技。
怀舒在他眼里或许只是沧海一粟,但对着朝九,宋舒怀以为,他会心慈手软几分。毕竟,那是苏花朝一直以来的心血。
但刚刚那通电话,仿佛是在提醒她,
——他看重的,从来都只是苏花朝这个人,而已。
霍绥因为要去美国银行总行,瑞尔分行这边便暂时进行休假。
美国人注重人道主义,尤其是在对待霍绥霍先生的时候,显得更加的心平气和。
就这样,霍绥和苏花朝,两个人双双迎来了假期。
苏花朝其实是很少有假期的,她工作周期长,一年到头,能有十天的假期都是好的。工作室的人每周也只单休,更何况是她。她每周待在公司的时间是每周一三五,周一是公司例会周五则是工作室的会议,周三她要回工作室与小左小右商讨下期视频,合作商等事宜。
其余的时间,她都在外面收集视频素材。
春秋的时候还好,但寒暑季节的时候待在外面,炙热火烤、天寒地冻,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手里的相机给砸在地面。
细细算来,从毕业到现在,她也没有好好的给自己放个长假了。
难得有这么一个长假,苏花朝,也想好好的放松一回了。
苏花朝拿着笔,问霍绥:“你什么时候去美国?”
霍绥翻开提醒事项,“下周五。”
就是十二月月初了。苏花朝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规划了下时间,“我明天打算去南山泡温泉,顺便在那儿待几天。”
“一直待到周五吧。”霍绥起身,推开书房的门,想了想,扭头回来看她:“我把东西都给收拾了,到时候,直接去机场。”
苏花朝把笔一扔,“我有说,和你一起去吗?”
霍绥:“你没说。”他咳了下,声音低沉:“是我追着你去的。”认真的听,是能听出有一些的,别扭的。
但苏花朝从来都不用认真听,她能从他的眉眼就能看出他此时的别扭与,那么点儿的害羞。她得意的弯着眼:“知道就好。”
霍绥无奈,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这么憋屈呢?分明不是这样的。
后来想想,她能多笑一点,也是好的。
算了,就这样吧。
温泉会所是霍绥私下的一个产业。
他刚毕业那年,舅舅为了嘉奖他顺利毕业,便指点江山,“喜欢哪一个,舅舅送你。”苏花朝早已见识过隋家人的出手,阔绰又大方,他们对自家人,向来是没有丝毫的吝啬。
霍绥低头,在ipad里选了许久,最终,选了离市区将近三个小时车场的温泉会所。
隋舅舅看了下,劝他重选一个,“这地儿都在五环外了。”
霍绥执意要它:“不了,我要这个。”他把平板递还给舅舅,礼貌道谢:“谢谢舅舅。”
隋舅舅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选个这么偏的地,但见他喜欢,也没再多说什么。没到一周的时间,温泉会所的所有人便成为了霍绥。
而那天,苏花朝的浴室浴缸里,她被他撞得晕头转向,水花四溅的时候,他附耳说:“下次换个大点的地儿。”
“嗯?”
“好舒展。”
就是个温存的地儿。
但两人,却也没怎么来着欢/好过。
这些年,工作牵制,生活束缚,两个人被太多的世俗给羁绊了。
难得偷得浮生,有几日的闲适。
但到了会所,苏花朝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在房间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霍绥处理好会所堆积许久的事务,又在楼下用餐区吃了晚饭,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仍是一片漆黑。
他推开卧室的门,皎洁月光透过落地窗落在那偌大的白色床单上,床头处的灯光微微泛着昏黄色的光亮,那光亮照射在苏花朝的脸上,给她拢了一层宁静美好的感觉。
她入睡时,最宜家宜室。
霍绥很喜欢。
但更喜欢,她张牙舞爪对着自己狂妄肆意的笑。
被子微微滑动,被单下的人伸了手出来,双眼艰难的睁开,喑哑着声音,“几点了?”
霍绥走上前,把滑到地上的被子拉了上去,回她:“七点半了。”
苏花朝:“我饿了。”
他说:“我给你叫了晚饭。”
她点了下头,便没再说话。
霍绥半蹲在床边,接着柔和光亮看着她。脸颊两处坨红,因是刚睡醒,素来散发妖娆气息的桃花眼眼中,浮了一层雾气,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头。
很,邻家姑娘。
一点都不苏花朝。
打破一个人美好想象的,大概是那人睡觉时与刚睡醒时的样子。
很巧,霍绥见过苏花朝这两个时间段的所有样子。
苏花朝倏地转头过来,“你站这儿干嘛?”
霍绥勾了下唇,“你有没有想过做一期节目。”
“什么?”
“女神的卸妆室。”
“啊?”
“真的,挺丑的,像妖精。”
苏花朝听懂了他的话,瞬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两边的头发蓬松毛躁的挂着,逆着光,真真好符合了霍绥刚刚说的样子。
她怒骂:“呸!”
“我要是妖精,也是狐狸精。”
她生气时候的样子,也很好看。
霍绥笑了,伸手抓了抓她的头发,妥协道:“嗯,狐狸精。”
苏花朝或许是真的累了,抽泣的声音渐渐变小,到后来,就着站姿竟睡了过去。
霍绥满脸无奈,小心翼翼的把她拦腰抱回房间。
但宋舒怀是没有给过霍绥自己的电话号码的,凑巧的是,霍绥也没有给过宋舒怀,任何可以联系上他的联系方式。
宋舒怀先声夺人:“阿绥,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呀?”声音娇滴滴的。
霍绥的眉头蹙的很深,“宋小姐,你好。”
她平躺在床上,睡颜安详平和,他站在窗边,盯着她的睡颜许久,最后,捏了下鼻梁,出了卧室,顺便,带上了门。
回到书房,他直接给宋舒怀打了电话。
“怀舒的事,我不想再来一次。”
宋舒怀停在原地,良久,她说:“没事的呀,反正我现在是朝九的负责人,我会好好对待朝九的,阿绥,你放心好了。”
霍绥变了,宋舒怀知道。
以前他是不主动、不拒绝,她说喜欢他,他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她再鼓起勇气说和他在一起,他无所谓的点了下头。但现在不行了,她说喜欢,他便弃如敝履,她一靠近,他的声音便带了三分吝色:
宋舒怀盯着正在响动的手机,心里的滋味有些难辨。
距离感。
霍绥刻意的与她营造了一个距离感。
苏花朝的哭泣都是很隐忍的,小声的、低低的,从喉咙眼里发出的轻微呜咽声,像是春日傍晚的猫叫声,很小很轻,却听得人抓心挠肺。
霍绥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他就那样直直的站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宋舒怀刚给工作室的人开完会,手里端着杯咖啡,小口小口的抿着,缓缓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时候,眉头蹙了一下。
是霍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