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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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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绥的脸阴沉沉的,眼眸晦涩,好几次站在他对面的阿姨都以为他要生气发怒的时候,他只是转过身,按了下眉心。

 生气?他哪敢生气啊!昨天夜里,他说的那些话惹的里屋那人伤心的要死,现在那人复苏回来,用各种方法宣泄不满了,他也只能默默接受,连说个“不”字的权利都没有。

 承认吧,霍绥。

 这辈子,就她了。

 ——栽在她身上了,不知从何而起,只知从今往后。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算了,就站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

 苏花朝昨晚一夜未眠。

 是这样的吧。每次他稍稍流露真心表明他对自己是有那么点好感的时候,总会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是你多想了,苏花朝,是你想太多了。

 所以这么多年,苏花朝都会陷入一种矛盾中。

 最锋利的矛,是他偶尔的深情;

 最坚固的盾,是他素来的冷漠。

 也有想过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可很多时候,连离开他都做不到。

 苏花朝咬牙,切齿:既然他不会结婚,那也好办,她就死命和他耗着,过一天有一天的快乐。

 谁特么不会骑驴找马呢?

 等找到一匹上等的马驹,她迟早得把这匹上了这么久的破马给甩了。

 一定。

 她弯腰收拾着房间里的东西。

 霍绥的助理小张在一旁左右为难的样子,“花朝姐,您就让霍大哥进来吧,他一个人站在门外吹风…不像话的。”

 小张跟了霍绥三四年了,明面上叫霍绥一口一个“老板”私底下霍大哥叫的顺口极了。

 苏花朝闻言,直起腰,伸手把手里的衣服砸向他,微笑:“我没不让他进来。”

 那衬衣兜头抛来,小张伸手把衬衣抓了起来,定睛一看,“这衣服…也要扔了吗?”

 “扔了。”她漫不经心道。

 小张哭丧着脸:“这是您送霍大哥的礼物,去年的生日礼物。”

 “哦,”苏花朝抬头,小张以为有转机,脸上一喜,下一秒,就听到她说,“扔了。”

 小张偷偷摸摸的摸索着墙壁,自作主张的把手里的衣服给扔到了衣柜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手脚麻溜的跑回原位。

 背对着他的苏花朝,对此一无所察觉。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胸膛。

 那一口气还没喘顺溜的时候,就听到那祖宗说:“对了,这张床霍绥也睡过,我也得换了。”

 小张一口气没提上来,“咳咳咳”了好几声,他涨红着脸,问:“花朝姐,您这架势,怎么像是要和霍大哥分床睡了?”

 苏花朝闻言起身,转过身来,背靠在窗台处,身后的日光正盛,窗外一片银杏叶枝繁叶茂,亮黄色的树叶晕的窗外天空金灿灿的,她就站在金色璀璨的背景之中,勾了下唇,那是难得的失落之色:“或许吧。”

 “总有一天,他身边睡的那个人,不是我。”

 小张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乡下来的,读了职高就跑到南城,运气好跟着霍绥,一跟就是这么多年。

 在这些时间里,他眼里的苏花朝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霍孟勉把她当亲生女儿宠,霍绥虽明面上表现一般,但小张知道,霍绥是喜欢她的。

 他就是知道。

 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个荒废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一起。

 走走停停也好,磕磕绊绊也罢,凡事总有始有终有尽头,可霍绥和苏花朝,这些年,连情人之间的“喜欢”都未曾说过半句。

 小张捉摸不透,他们老家不是这样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爽的很。

 小张走上前去,开口想安慰苏花朝:“花朝姐,你别这样想。”

 苏花朝叹了口气,左右看看凌乱的四周,莞尔:“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呀,你还是个小孩子,不懂这些的。”

 小张听了却摇摇头,执拗道:“我怎么不懂了?”

 “呐,你懂什么呢,和姐说说。”苏花朝笑着看他。

 小张:“喜欢一个人就和他说呗,心里再喜欢他,嘴上却不说,那还不如不喜欢!”

 苏花朝戏谑的唇角僵在脸庞,那隐约可见的梨涡顿时荡然无存。

 她抬腿,靠近小张,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说:“你还小,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真的,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和霍绥,不是简单的一句“喜欢”就可以解决所有。

 他们之间,有太多错综复杂的事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

 苏花朝站在她的房间窗边,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斜倚在楼下大门处的霍绥。

 今天的温度不低,他穿了件针织外套,似乎是觉得热了,将外套脱下,搭在手上,身上衬衣解了两颗扣子,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能隐约看到他胸膛处偾张的肌肉。

 嗤。

 卖色。

 略。

 正好霍绥四处张望,突地,抬头,视线落在了苏花朝的身上。

 他笔挺的像颗白杨树般,单手插兜,抬头,桀骜的望着她。

 苏花朝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她漠然回望。

 爱情是场豪赌,时时刻刻都是一场博弈。

 二人遥遥对视,眼里火花四射,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末了,霍绥嘴唇微启,口型:“下来。”

 苏花朝一动不动。

 霍绥:“让我抱抱你,我很累。”

 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低下头,垂眸,嘴唇紧抿,一时之间,情绪晦涩难辨。

 感觉脑海里有一团毛线,找不到源头,不知道该如何梳理。正好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她看了眼霍绥,退后半步,把窗合上,往楼下走。

 苏花朝边接电话边下楼梯,耳边,小左声音急促慌张:“老大,我在网上看到有博主的视频和我们的视频有百分之八十的雷同!”

 她停下脚步:“说清楚点儿。”

 小左磕磕绊绊的解释,“我今天看到网上有个博主,他出了一个视频,里面的视频背景、解说词和我们明晚要发的最新一期,特别特别像!”

 苏花朝凝滞着脸:“博主的名字叫什么?”

 “怀舒。”

 苏花朝的脚步一滞,她停在那里许久未动。

 电话那头小左得不到回复,困惑的叫她:“老大?老大?”

 苏花朝回神,她说:“把组里的人都叫到公司来,紧急会议。”

 “好。”

 她挂了电话,小跑下楼,跑到玄关处,拿了自己的车钥匙便往外走。

 车子从大门开过的时候,正好运沙发的小货车到了,堵在车门,大门左右留了一些缝,但那缝太小,苏花朝的车,一时之间,竟开不出去。

 搬运沙发的工人正往里面赶来,苏花朝降下车窗,喊住他们:“师傅,您把车挪个位置好吗?”

 沙发后,有人探出头来,轻飘飘到:“好啊。”

 他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衬衣,眉眼柔和,背对着夕阳,对她笑,“好啊。”

 苏花朝一时愣住。

 货车被发动,移到另一侧,开车司机小跑过来,接过霍绥的手,连喊了好几声“谢谢。”

 霍绥笑着说:“没事儿。”

 背对着搬货工人,他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缓缓的走到苏花朝的车旁,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长腿一伸,坐了进来。

 伸手便把座椅往后调,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胸前,阖着眼,“走吧。”

 苏花朝看到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微滞:“我要去公司。”

 霍绥:“我陪你。”

 “我去谈正事。”

 “我在车上等你。”

 苏花朝竟有些的无语,但她看到他眉眼间的疲惫,又有些心软,“你要是想休息,回家里休息吧。”

 “两个房间都被你轮番扫荡了一圈,我上哪儿休息?”

 苏花朝:“…你可以去客房。”

 “不习惯。”

 霍绥转过头来,倏地睁开眼,他的瞳孔是如同黑曜石般的颜色,慑人的黑,直勾勾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你吸进他的宇宙一般。

 霍绥:“我就在你车上休息,不上你公司。”

 苏花朝:“可我要处理事情,可能需要很久。”

 霍绥说:“没事,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苏花朝闻言,心里的情绪多番翻滚。

 他又说:“花朝,你再等等,等我…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他欲言又止的内容,是难以言说的东西。

 很多事,再等等,就会好的。

 转回身,看到挡风玻璃外的天,云朵大片,橙光从云丛中穿过,直射入地,那金灿灿的阳光,明亮而又温暖人心。

 苏花朝闷闷的应他:“好。”

 再等等吧,再等等,就会好的。

 ·

 到了公司楼下的停车场,苏花朝停下车,叫醒霍绥。

 霍绥眯着眼,看到是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放松惬意的笑,“怎么了?”

 苏花朝也忍不住软下声说:“我到公司了,你在楼下的咖啡馆坐一会儿好吗?”

 霍绥说:“不了,我在这儿再躺会。”

 苏花朝见他坚持,便也作罢,松开安全带的时候叮嘱他:“车窗开些出来,保持空气流通。哎,你真烦,好好在家待着不好吗,非得跟过来,啊——”

 她一声尖叫。

 霍绥长手一伸,把她揽至自己怀里,压在左胸膛处,她甚至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震的她心尖颤动:

 “啰嗦,离你近点儿,不开心吗?”

 她双睫微颤,如同振翅蝴蝶,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情话说三分便足够动人,但他学坏了,知道说十二分的情话,说着说着,便能成真似的。

 说的人当真了,听的人也当真了,但苏花朝敛了敛情绪,说:“有点儿。”

 “哦,够了。”

 你拥有一点的开心,对我来说,便已是十分。

 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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