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
乔家一片喜色,一大早就挂上了红绸和大红灯笼。
一袭嫁衣的乔婉脚步虚浮着,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丫鬟身上,被她半抗半扶着,直到到了花轿旁,就这么被嬷嬷塞进了花轿。
上了花轿,乔婉她浑身无力的靠在花轿轿厢上面,脑袋里一片混沌。
一大早,她还未睡醒,迷迷糊糊的就被人拉了起来,灌下一碗汤药,之后她整个就浑身无力,被人操控着梳妆打扮。
等她恢复一些意识,自己已经被嫡母身边的嬷嬷塞进了花轿。
她不明白,明明今日是嫡姐出嫁嫁给季家大少爷,原本应该穿上嫁衣出嫁的嫡姐,这会儿却变成了她。
妹妹嫁给未来姐夫,这传出去多荒唐啊!
乔婉靠坐在里头,她想要告诉外头的人,自己不是乔家大小姐乔芸,可她是个哑巴,用尽浑身力气,也只能发出细碎的声音,可这一点声音在这喧闹的场景里毫无作用。
就在这时,乔婉感觉脚下一轻,身子不自觉的倒像一旁,脑袋直直的瞌上了轿壁,疼痛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不少,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自己的手臂想要掀开花轿的轿帘。
就在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帘子的时候,就被外头的人给推了回去。
紧跟着,一个警告的声音透过轿子传了进来,“二小姐,老奴劝你最好安分一些,今日这婚事可是老爷和夫人的主意,你注定是要嫁过去的,你要是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丢了我们乔家的脸面,这对你,对季家都不好。”
乔婉发出“唔唔”的声响,表示自己的反抗。
她不要代替姐姐嫁给季家大少爷。
听着乔婉在轿子里头发出来的动静,跟随的嬷嬷继续说道:“二小姐,这次能嫁进季家对你来说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否则以你一个庶女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能够嫁进季家这种高门大户当大少奶奶的。”
瘫坐在花轿里头的乔婉听到桂嬷嬷的话,她放弃了挣扎,脸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福气?要真是福气又怎么可能能够轮到她这个不讨父亲嫡母喜欢的小小庶女身上。
大姐姐的和季家的婚事是早就已经订好的,而在这之前,大姐姐对这门婚事也十分的满意,还时不时的在她的面前炫耀,讽刺她这个小哑巴,以后只能随便嫁了。
而这突然把新娘调换成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虽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肯定是这季家有什么问题,否则这好事就是怎么也轮不到她的身上。
想到这里,乔婉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喜服,心里忍不住的担忧了起来。
她……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这季家到时候发现新娘从原本的乔家大小姐,换成了一个庶女,而且还是一个哑巴,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那她岂不是从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跳到了另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乔婉瘪了瘪嘴,对自己日后的生活开始担忧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晃动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乔婉惊的睁大眼睛,可头顶的盖头遮挡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见。
就在这时,乔婉感觉面前漏进一缕微光,是有人掀开了轿帘。
紧跟着,她被人背下了轿。
“少夫人,抓稳点,可别摔了。”
是喜婆的声音。
听到她的话,乔婉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她趴在对方的背上,紧张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乔婉趴在她的肩头,她虽然看不见外头的景象,但也能感觉到对方背着她穿过一段段长廊。
一直到了正厅,乔婉才被喜婆放下。
等乔婉站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怀里就被人塞了一只大公鸡。
乔婉看到怀里的东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想将手中的公鸡给丢出去。
一旁的桂嬷嬷看穿了她的想法,上前紧紧的摁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臂上面一掐,低声在她耳边提醒道:“二小姐,马上就要拜堂了,你好好的抱着这只公鸡,可别出什么差错了。”
乔婉她低头对上公鸡的眼神,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让她抱着一只大公鸡拜堂?
难道说……季家大少爷他死了?
所以才让她拿公鸡拜堂,和季家大少爷举行冥婚。
乔婉心里一惊,她这会儿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乔芸不愿意嫁过来,原来是不想当寡妇,所以才做出这偷龙转凤的事情出来。
乔婉不想认命,可一旁的桂嬷嬷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控制着她的行动,再加上药效没过,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虽说是冲喜,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所以也只能委屈你抱着公鸡拜堂了。”
说话的声音温婉沉静,是从面前高堂主座的方向传来。
乔婉心想,这说话的人应该是季家的大夫人。
“但毕竟景辞现在还没醒,这一切流程就从简,也不需要搞得太过于复杂。”
说完这话,喜婆一张嘴就开始说着吉利话。
乔婉也没听清楚,只知道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桂嬷嬷操控着,抱着公鸡拜完了堂。
拜完堂后,乔婉被人送去新房,在去的途中,她微微有些失神,等会季家发现她不是原本的新娘,又会怎么样呢?
……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乔婉走进房间,闻到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设着暖炉,让她舒服不少。
季家的丫鬟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在她耳边说道:“大少奶奶,这里就是您和大少爷的新房了。”
乔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少奶奶,您好生歇着,奴婢先出去了,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开唤我,我就在外头候着。”
说完这话,丫鬟也不等乔婉回应,就转身离开了新房。
感觉到对方离谱,乔婉发出细微的声音,试图叫住对方。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乔婉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公鸡,盖头下的脸显得有些无奈。
这人怎么就这么走了,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乔婉静坐在床边,过了好一会儿,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药效慢慢消散,才抬起手将自己的盖头掀开。
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乔婉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在房间里到处打量着。
确定房间里没人,乔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弯下身子将手中的公鸡放下。
她现在该怎么办啊?之后她要怎么和季家的长辈解释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乔婉扯了扯嘴角。
她不会说话,好像也解释不清楚。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乔婉轻轻叹了叹气,将手垂放在自己身侧的床边。
一放下去,乔婉感觉到温热的触感。
她微微一愣,脑袋僵硬的朝着后面转去。
当她看清楚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吓得往后退了好些位置,整个人蜷缩在床脚,一脸害怕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乔婉慢慢的冷静下来。
这就是季家大少爷么?他……他到底是死是活?
乔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刚她摸到他手的时候好像是热的。
想到这里,乔婉这才慢慢的朝着季景辞靠近。
她坐在季景辞的身旁,伸出手指放在他鼻子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感觉到季景辞的呼吸,乔婉松了一口气。
不是死人。
确定季景辞还是活着的,乔婉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清澈的双眸来回打量着床上的男人,男人虽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掩盖不住他那俊逸的面容。
这季家大少爷,果然像大姐姐口中说的那般俊逸非凡。
只是为何他会突然昏迷不醒呢?
他是生病了吗?看起来真可怜。
乔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视线落在他那有些干裂的嘴唇上,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乔婉扭头看向一旁的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一个茶壶,她走到桌子面前,小心地端起茶壶。
乔婉掏出自己干净的贴身小帕,在茶杯中浸湿,修长纤细的手指捏着帕子,神色认真的在他干裂的唇上轻轻擦拭着,一下,又一下。
从干涸,抹到湿润。
他似有察觉,薄唇微微张开,乔婉的手指不小心探入一分,摸到他温热的下唇。
乔婉惊的手指一缩,再也不敢帮他擦拭了。
唇上微凉,季景辞似久旱逢甘霖,只想汲取着水源,他用尽全力,才使得眼睑微掀,眼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晃现。
直到面前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季景辞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
对上季景辞打量的目光,乔婉心里咯噔一跳,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他……他这是醒了?
季景辞吃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你还想看多久?还不过来帮忙?”
听到季景辞的声音,乔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床边。
季景辞他坐好后,这才有开始打量面前陌生的姑娘。
他看着面前一袭喜服的姑娘,眉头下意识的微微皱起。
“你是谁?”
季景辞的语气带着一丝急躁,这让乔婉有些着急。
她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随后着急的比划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季景辞的眸色微沉,开口问道:“你不会说话?是个小哑巴?”
乔婉用力的点了点头。
恩,她是个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