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力终于失去了耐心。他说:“戚润物同志,您是一位高级知识分子,一位教养良好的文静秀气的上海女性,您这个样子在武汉的大街上吵闹,荒唐不荒唐?”
王自力口吻讥诮,使用起了“您”和“高级知识分子”还有“上海女性”这种词语。他居然倒打一耙起来了。好了。索性这样也很好。开战了。就在大街上。很好!刚才戚润物还找不到感觉,现在一下子找到了。
戚润物说:“很好。你说得很好!今天这事情发生得实在是荒唐之极。”
戚润物找到了反击的源泉。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向王自力挥出了第一拳。
戚润物认真地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道:“我不是傻瓜,对吗?我是一向知道自己的份量也知道他人份量的人。我的爷爷以及叔爷爷都是中国现代史上留名的人物,我为自己的家庭出身深感自豪。我没有辜负我的家庭,我通过自己的刻苦努力,也成为了一名科技工作者,正如你说的,一个高级知识分子。难道这有什么荒唐和可笑的吗?”
王自力想打断戚润物。可是戚润物就是不给他打断她的机会。戚润物的话语连接得十分紧密。她说:“是的。我是上海人。我是一个上海女性。那又怎么样?现在成了一个话柄吗?在我们中国,尤其是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前,上海的姑娘就是比别的地方的姑娘优越。要不,你一个北京人,为什么一定要找我这个上海姑娘?告诉你,不是我在浅薄地炫耀自己上海人的身份,我是顺着你的话来说的。我是要提醒你,人和人的质量就是不一样的。”
王自力抵挡着。说:“好的我懂了。不要在大街上说这些无聊话好不好?”
戚润物是一往无前的神态:“不好!是你首先无聊的!是你首先荒唐的!我这不是在替你拨乱反正吗?大街是最好的地方。大家谁都不认识谁。大家只有一颗公平合理的心。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说话。我喜欢大街。”
戚润物信口开河,在大街上向王自力挥出了不可阻挡的第二拳:“王自力,现在轮到我来评价一下你的出身了。你也不是傻瓜,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份量。你一贯号称满人,号称自己的祖上是什么正黄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血缘来自于街头的一个二满子。你的曾奶奶不幸被一个好逸恶劳的街头二满子强jiān,之后不幸有了身孕。如此而已。你应该懂得这是多么肮脏的下贱的血统!”
王自力瞠目结舌。王自力说:“这是哪里的话?戚润物,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吗?”戚润物咄咄逼人地说:“你在指责我过分吗?”
王自力闭上眼睛。他不敢与戚润物对视。他难堪地摇摆着他的脑袋。“不要说了!我给你跪下好不好?求你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