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语气陈昉初知道她猜到了前因后果,想讨饶,嘴却比脑子还迟钝,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我当时不了解你,所以……”
苏霜转头,柳眉微弯,奇道:“所以你现在了解我了?”
他刚要张口,却忽见她因为生气双颊粉若桃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秋水含情,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呆呆地说,“嗯,你聪慧勇敢,温柔娴静,待人宽和。”
她眉头跳了一下,抽着嘴角问:“我待人宽和?”
虽然祖父教导过她处事让一步为高、宽一分是福,但她从来没有认同过这样的处世之道,他是从哪看出她待人宽和的?
还有,温柔娴静?他是忘了他们初见时她将他打跑的那一幕吗?
陈昉初红着脸移开视线,默默点了点头。
苏霜粉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眼波盈盈,饶有兴趣追问:“还有呢?”
他又回头瞄她,刚好和她的美眸撞上,于是又支吾了起来,“还有、还有……”
“世子,到了。要奴婢去敲门吗?”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安青在外面禀告,他将未说出口的“美若天仙”四个字咽了回去,又贪恋的看了她一眼,才低头从怀里将金牌拿出来,正要出去递给安青,又想起来这块牌子刚才一直被她攥在手里,有些不舍。
“世子?”安青以为他没听到,又问。
陈昉初回神,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登徒子,在心里唾弃一声,没再犹豫将金牌交了出去,“你拿这个进去找修文,让他别声张,先把门槛卸了,然后让府里的下人离开。”
“是。”安青领命而去。
她走后,苏霜也没再追问之前的话题,就他刚才的吩咐问:“你是想将车赶进去?”
他点头,“对,这马车虽然破旧,但车身后面必定有皇宫印记,被那凶手的人看到就不好了。”
苏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要去见他的至亲之人了。
之前见他母妃的时候场面奇怪至极,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了,这次有了准备,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忐忑。
安青过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听见她在外面指挥赵府的下人卸门槛,叮叮哐哐一阵后外面安静了下来。
然后马车动了起来,走了几步复又停下。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下车的时候,车帘被人从外面挑起,她以为是安青,正要问到了吗,却和一个陌生男子对上了眼。
男子左手拄着拐,右手拿着书卷,拿着书的手正挑着帘子,他脸庞清俊,眉眼间藏着几分文气,又穿着纯白儒衫,身量清瘦。
拄拐。想必这就是他刚才说的在翰林院编书的赵修文了。
就在苏霜认定这人是个文弱书生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大着嗓门吼:“真是活见鬼,没想到你竟真逃出来了!还拐了个漂亮宫女?!”
苏霜:……突然明白这两人为何会成为好友了。
陈昉初也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两步一跃出了车厢,“你等等再下来。”他下车前对她说。
在车帘落下前,她看见他捂住书生的嘴将人拽走了。
她想笑,摇了摇头忍住笑意,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了些。
虽然不是在正式的场合见面,但穿成这样已是失礼,再衣衫不整,就不太好了。
外面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她听见陈昉初在外边喊:“姲姲你下来吧。”
苏霜被这突然的一声“姲姲”惊到了,头一次被祖父以外的男人叫乳名,她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姲姲?”他又在外边叫。
这次没错了,她掀开帘子,问:“你如何得知我的乳名的?”
苏霜本来还想问谁让你叫我乳名的,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她这才发现赵修文就站在车架旁边,此时正一脸窘迫的看着两人,仿佛在犹豫要不要离开。
红晕瞬间爬上了苏霜的脸颊,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尴尬场面,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了。
“先下来,蹲在那仔细腿疼。”陈昉初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她窝在车门口想让她先下来。
因他这话提醒她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姿态多么失礼,赶紧用手支撑着车架,轻快的跳下了车。
她动作利索,陈昉初都没来得及扶她,安青手里提着的凳子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一旁的赵修文眼睛一瞪,心里直呼乖乖……又很快掩藏好心思上前拱手行礼,“微臣赵修文拜见世子妃。”
他看着面前身着宫人素衣却依旧难掩风采的绝世佳人,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直呼:传言果然不可信,这样一个秀雅绝俗,眉眼间有清灵之气的人居然被人说成貌似无盐的乡野村妇。
苏霜看他脸上带着沉静又谦和的笑,和刚才那个直呼见鬼的大嗓门判若两人,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的尴尬倒是少了几分,敛衽还了一礼道:“赵大人安。”
两人见礼后,安青出去守着院门,赵修文实在没忍住问了从方才就困扰他的问题,“以安,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苏霜看了眼陈昉初,原来他字以安。
赵修文看着一脸镇定的陈昉初,又看了看脸色同样正常的苏霜,他心里直犯嘀咕:这两人携手在婚礼出逃,难不成两人都不想成这婚?可是,他们来找我做什么?我这样,自己都顾不上,哪里帮得了他们?
“这个待会再说,你知道你们家西面的那户宅子是谁家的吗?”陈昉初急着想知道那宅子的事,暂时没时间和他解释。
赵修文一愣,“你们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两人一齐点头。
赵修文眼里明晃晃地写着疑惑二字。
刚才陈昉初匆忙拽走他只告诉了他车里人的身份,其他什么都没透露。他问他来这里干嘛,他也只说有事问他。
听他说有事问自己,赵修文瞬间就想了很多,包括最快的出京路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没成想两人折腾一通居然是向他打听他家邻居是谁???
他拧着眉头奇怪起来,“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啧,你就说你知不知道。”陈昉初见他沉默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耐心要耗尽了,他抬起手来准备“逼供”。
赵修文一看他的姿势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为了不丢脸,赶紧说:“西边那宅子没人住。”
“胡扯,我们刚刚亲眼见到一辆马车进去了,你说没人住?”陈昉初瞪他。
赵修文顿了一下,惊讶地说:“你说刚才有人进了那宅子?”
苏霜奇怪他的反应,“对的,我们亲眼所见,赵大人,这宅子是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
“对啊,你这反应,那宅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陈昉初也问。
“你不记得了?”赵修文没回答,还反问陈昉初。
陈昉初一头雾水,“我记得什么?”
赵修文瞬间表情露出一丝幽怨,撇了撇嘴提示道:“你忘了隆兴十年的事情了?”
苏霜疑惑,隆兴十年?她离京的那一年?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他刚才在马车里给她透露的往事,隆兴十年也是太子回京的那一年,同样的陈昉初也回了京。
“我记得啊,那年我兴高采烈地跟着太子哥哥和你们一家一起回京……”
赵修文在他说道一半的时候使劲咳嗽了起来。
“无妨,她知道太子哥哥的事了。”陈昉初知道他为何有此反应,直说道。
赵修文震惊万分,“你告诉她的?”不怪他这么怀疑,这位好友刚才对着这位世子妃笑得要多不值钱有多不值钱,那“谄媚”的样子显然是极喜欢她的。
陈昉初点头。
赵修文哑然。
“本来以为大家一起到京城玩,没想到父王告诉我你们不走了,我好像闹了一通。”陈昉初继续说,因为刚和她在车里提起了当年的事情,他记忆回笼想起了许多。
赵修文整理好表情问:“那你还记得你怎么闹的吗?”
陈昉初一愣,怎么闹的?他眯着眼睛仔细回忆了一番,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咱们两个是不是去过那个宅子?”
赵修文笑了,“还算你有良心,当时我因为帮你找地方藏起来,被发现后被我爹好一通揍。”
苏霜听懂了一些,但具体事情如何她不知,只能耐着心等他们解释。
陈昉初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样,转过头来和她解释:“当时我听说太子哥哥和他不走了,就我一个人回定州,我那时小不懂事,觉得自己被抛弃,伤心之下就留书出走了。”
听他这样说一旁的赵修文翻了好大一个白眼:留书出走?你那鬼画符算什么“书”?而且你只有小的时候不懂事吗?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腿再说这话?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怨念,陈昉初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后继续说:“我当时想留在京城却又舍不得父王母妃,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想着等出发的那天过了,父王母妃就会和我一起留下。”
“所以你找的藏身之所就是隔壁的那座宅院?”苏霜问。
陈昉初笑了笑,“对,不过那地方是修文找的,他说隔壁没人,藏在那里不但安全还能随时观察这边的动向。”
“那宅子里面是什么样的?真的没有人居住吗?”苏霜问两人。
陈昉初和赵修文对视一眼,说:“那宅院破败不堪,是没有人住,但是有可能有鬼住在里面……”
“还是只恶鬼。”赵修文在旁边补充。
苏霜疑惑的看着两人,这从何说起?怎么还扯上鬼神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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