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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后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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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不多久,门帘被掀开,巧枝袅袅婷婷地走至近前。

以往大娘子房里的丫头待她还算和善,这会却是神情严峻,芳云的一双眼更是牢牢盯死在她身上,巧枝陡地一惊。

巧枝行礼道,“大娘子。”

她低着头,小声地道,“大娘子叫奴婢来,可有什么活计安排?”

世棠继续吃桃子。碧衣问道,“巧枝,今日里可有哪些活未做完?”

巧枝低着头,道,“今日活计都做好了。”

碧衣一脸正色,又问道,“再问你一次,可还有哪些未做的?”

案几上香炉旁还摆放着汤瓶,巧枝仍是摇了头,“都做好了,碧衣姐姐。”

这个声音,就是那个要揪人皮的声音了,若掐出水的轻柔。

世棠起了好奇心,咬着小叉子,道,“抬起头来。”

巧枝不明所以,依言慢慢地抬起头。

确是一张俏丽的粉脸,只是眉眼间略显局促。这比阮妙彤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巧枝是二等丫头,平常够不着到主君主母身旁伺候。此刻离着世棠不过数尺之距,被盯得背脊升起一阵凉意,眼睛偷瞄了几眼赶紧低下头,开始打突突。

世棠坐在榻上,一腿打横一腿屈膝支着手臂。她咬着叉,眼睛煌煌如日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似端庄淑女,却似要杀鸡宰牛。

还以为多么国色天香的人物,世棠失望地斜躺回榻上,继续吃她的桃。

芳云对巧枝道,“既然今日里你做的好,大娘子便赏你一壶陈皮水。”一听到水,巧枝连忙推拒,“不不!”

阿吉打了门帘从屋外提进来一桶,径直到她身边,拍拍身边的木桶,冲她咧嘴,“别急,这儿还有呢。”

果然!她用后院井水代替山泉,以为小门户庶女吃不出来。她瞬间慌了神。

阿吉冷笑着道,“还不快喝?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出这个门。”

巧枝转身向世棠跪去,口中一连几个“大娘子”。

世棠懒懒地道,“听说你还想做六爷的枕边人?”

巧枝心里又是一抖,以头抢地,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世棠见她这般吓破了胆的模样,笑着道,“怕什么?喝完我替你问,只要你六爷应了,我抬你做妾!”反正也不是她养。

巧枝面如土色,六爷要是好唬弄她早就不是丫头身份了。这下她怎有脸面留在玉景轩,不老实当差又是肖想着主君的,这一道道问下来,巧枝早已慌得六神无主,这不是叫她去死吗。

口中求着大娘子,又叫着芳云姐姐,被阿吉摁着喂了半桶水,呛呛着吐出来。巧枝的母亲张嬷嬷跪在外面跟着求,世棠吐出桃核,拿帕子细细擦着手指。

芳云喝道,“快点喝,大娘子赏你的!”

巧枝趴在世棠脚边,哭着求道,“大娘子奴婢再也不敢了。”

后院情况如何,世棠不是不知,这根本无需细想,哪个后院干净?可她讨厌一群女人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去宅斗打擂台这些乱七八糟。可她发现想清修无为还得先创造出适合修行的环境。

成亲当夜,贺启焱才进来多一会,梨香院便来要人,贺启安在贺府那么得脸,她就不信自己院趋炎附势的会少得了。

古代后院,夫君不撑腰,你顶着公主的名头也不会叫人服,何况她还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庶女。这就是古时候妇女同志的地位,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可许世棠才不管这一套,如何管理下属她自有一套心得体会。与其费尽心力一个个逮,不如做那海纳百川,能成自己人当然好,成不了也无妨,只要别叫她知道。

竹心院。

阮妙彤自被抬进贺府,小日子一向过得不错。吃喝用度比在娘家好了不知多少,而且憋闷的时候还有地方发泄。

她最近不爽利得很,晌午饭不吃,跑去竹心院骂了隋兰芝半天,泄过了心头火,才大摇大摆地扶着小卉的手走了。

隋兰芝的丫头金坠指甲扣进了肉里,眼里恨得要死,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气,真是呕死了,“仗着肚子里头有货就横行霸道,每次窝了火总想着来咱院里撒气,她做什么这样作践咱们?”

隋兰芝整了整头上的发饰,方才被人揪着,钗发早已移了位。

阮妙彤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她不敢还手,甚至挡一下都不能,阮妙彤怀着身孕,要是有个好歹赖到自己头上,那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怀着身孕这一条就已经顶大的了。”

“小娘——,”金坠不依道,“您和阮小娘都是六爷的小娘,您到底怕她什么?”

隋兰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不是笑他人,而是是笑自己。有她这样的小娘吗?

后院的女人都指望着男人的宠爱过活,六爷对她的情意呢,来找她的日子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当初进门,她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以终于寻到了靠山,可是事实跟她所想全然不同。

下人们惯会看眉眼高低,竹心院里一年四季冷得跟冰窖似的。她在侯府的日子就像厨房送来的吃食,她是飘在那清汤寡水上的几片菜叶子,彷徨、无助,就差失魂落魄了。

“唉,多让让她便是了,日子还得过的。”隋兰芝苦笑着望着金坠,倒是可惜了这丫头。

金坠从水云阁一直伺候着自己进了侯府,她不受宠,丫头也得上上下下赔着笑脸。

“苦了你了,金坠。”

金坠一时有些难过,她扶着隋兰芝,一边给她整理着头发,一边说道,“小娘说这些折煞奴婢了,”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是奴婢说错话了。”

不得主君的喜爱,也没有高朋固戚做靠山,侯府的日子苦得望不着头,小娘自己万般无奈郁结于心,却还顾及着她做丫头的感受。

一开始她存着私心的,在哪儿都是伺候人,既有逃出生天的机会谁又愿意待在水云阁给一众爷们跳一辈子。

也是满怀希望的,小娘温柔可人身型极美,她本以为在侯府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可不知为何,六爷总是想不起,看不见,怕是美的人太多,或是六爷眼光挑剔,毕竟诺大的院无数的女人,谁都希望得到主君的怜爱。

可是进门一年来并没瞧着六爷沉迷在哪个女人身上,不是都说六爷浪荡好女色吗?

金坠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岔开想别的,数新鲜事似的对隋小娘道,“倒是大娘子真个不一样,六爷本就不中意她,她进了门后非但不讨六爷的喜,还对六爷不理不睬!”

隋兰芝听人说起过这些,她不信也不敢置喙。

两人往房门口走,金坠继续道,“可怪就怪在,之前阮小娘那儿,六爷不说天天去吧,但是好歹见月是要留宿几次的。大娘子进门后,六爷就再也没有留宿过了。”

“听说这位大娘子脾气不怎么好,前日巧枝当差失职,竟被院里的丫头小厮摁着灌了一桶冷井水,现在人还躺在床上呢。哎,这个大娘子啊,当真不一般。”

隋兰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如果真如金坠所说,那可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这大娘子潇洒恣意的做派让她心生出十分的羡慕,她不禁低声浅笑道,“我倒觉得大娘子甚好,做了一般女子不敢做之事。而且你有没有觉得大娘子来贺府后,咱们的吃食都好多了?”

金坠用力点点头,对这话很是认同,随后又恍然大悟地想明白了什么,“阮小娘今日来闹会不会也因着那院起了许多变化啊?”

隋兰芝轻轻摇摇头,不愿往深处想。不论是大娘子还是阮妙彤,都不是她能招惹的。阮妙彤有六爷的喜爱,大娘子有老夫人保驾护航,她大不过大娘子,美又美不过阮妙彤,她,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说起来,大娘子进了门,她还未正式去拜过呢,可是大娘子不召她去,她其实不敢的。

晚塘池。世棠带着丫头们在兴致勃勃地喂鱼。

阮妙彤从竹心院出来后,好巧不巧也去了晚塘池,正看见大娘子一行人等。她方才泻了一顿火,神清气爽了不少。劲头犹在,想了想,径直往池子中心的凉亭走去。

她的人传来消息,小庶女同六爷两人一直是针尖对麦芒。她心思一转,不介意再添点堵。

她的人不多,身边就带了一个丫头小卉,却动静不小,环佩叮当,老远走来就跟便利店安装了“欢迎光临”音效提示器似的。

待近了身,挺着不大的肚子欠欠身,“大娘子万福。”声音婉转清脆,带着三分的敷衍,五分的娇横。

芳云几人一见阮小娘如此做态,恨不得抄起棍子左右开弓将其打回原型。见了许家几位小娘演了若干年,没想到姑娘嫁进了贺家,换了台子换了戏子,还得接着看!

俩丫头跟着自家姑娘久了,面上自不会让人挑出错,略一行了礼。

新人茶那日便见她在贺六怀里,嘤嘤嘤地半天哭不出个二来。到今日方才算说了一句完整话,世棠回头,笑了笑,“妹妹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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