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哥,其实我更要感谢你,感谢你给的哥哥一样的关怀。你知道的,我在家里是老大,妹妹只比我大一岁,所以从记事那天起,大人们的爱都被妹妹一个人霸占了,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失落的时候不能哭,痛苦的时候要咬牙坚强,长着柔弱的外表,内心却要像男孩子一样。”杨饰怡回忆过去的时候面带着微笑,气氛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子涵哥,我清楚地记得,自从我成了你的‘妹妹’之后,不论提出什么合理的或者不合理的要求,你都会满足我。比如我说想要吃冰糖葫芦,你就满大街地替我买;我要你每天早上叫我起床,从那以后,我都没再定过闹钟,因为每天你的起床电话比闹钟还要准时;还有一次,我出去玩没有带伞,淋成了落汤鸡,打电话要你接我,路上随口说了一句,以后要你给我预报天气,从那以后每天傍晚都能收到一条你的短信,关于天气和健康常识的。”
直到杨饰怡回忆起来,我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做过这么多“有爱”的事。杨饰怡是一个缺爱的“老大”,我则是家里的独生子,亲爱的老妈对我溺爱有加,我做梦都想有一个妹妹,隐约记得小的时候特别羡慕邻居家的“孬蛋”,背后总有一个小“跟屁虫”,以至于回家哭闹着非要老妈给我生个妹妹。
我觉得这世间的爱其实是双向的,人们渴望被爱,同时也需要“施爱”。爱与被爱同样温馨,同样幸福。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们这一份情谊会维持一辈子吗?”我不确定杨饰怡是在提问,还是在自问。
在这之前,我不止一次地自问过,我对杨饰怡的感情,真的是纯粹的亲情吗?我没有马上给出肯定的回答,所以我知道不全是。
杨饰怡成了我的妹妹之后,我们的接触难免就多了,甚至是单独的两个人,这自然而然地成了宿舍的兄弟们闲得发烧的时候,八卦的由头。
迫不得已,我在宿舍里郑重强调,杨饰怡是我的妹妹,那帮屌丝不约而同地投来“我懂你”的目光,并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说:进展蛮迅速的嘛,这么快就拿下了。
按照宿舍老二的说法,“认妹子”是《泡妞宝典》里的一招“必杀技”,无论是有意出招的还是无意为之,最终的结果是两极分化,要么白头到老,要么趁早拉倒。
正是因为宿舍的兄弟们潜移默化的撩拨、暗示和灌输,我对杨饰怡的感情更难做到纯粹了。
“子涵哥,可能是我违背了誓言,上天对我的惩罚,我的第一个吻还是给了你——”杨饰怡终于提到了这个话题,只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了。
那一瞬间,我万分地愧疚,长出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开口问道:“饰怡,我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对你做出过分的事?”
“呵呵,子涵哥,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即便是,又怎样,你知道,我是不会怪你的。”直到这时,杨饰怡还是不肯给出明确的回答。
杨饰怡对待那件事这样的态度,更加深了我的自责,“饰怡,我给你带来了无法抹去的伤害,你责怪我,我心里会稍安一些。”
“汪子涵,你个混蛋!流氓!做了那样的事,都不对人家姑娘负责,你还是不是男人?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吗?”杨饰怡说出这话的时候用了玩笑的语气,听起来不伦不类,“这样可以了吧,骂也骂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
我苦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想到了另外的问题。的确,如果现下有一个姑娘,需要我对她负责,我拿什么去负这个责,我有说负责的资格吗?连吃住都是靠朋友救济,甚至连出租车费都掏不起,五千块钱的赔款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子涵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请原谅我,我是无心的。”杨饰怡见我半天沉默不语,以为我受到了刺激,进而自责起来。
在我纠结该怎么回答杨饰怡的问话的时候,侧身响起了出租车的鸣笛声,跟着传来了司机的喊声,问坐不坐车,正好有了缓解尴尬的由头,于是向杨饰怡建议道,“正好出租车过来了,要不你就早点回去吧,时候真的不早了。”
“好吧,那我就回去吧。”听杨饰怡话的意思,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去吧,到家给我来个电话,报下平安。”我向杨饰怡离去的身影挥手道别,见到对方才走出两步远,又转回身说道:“女人都是泥捏的,受过伤后会想要找一个补丁,所以你要时刻保持清醒,子涵哥。上天会眷顾你的。”
我能听懂杨饰怡临行前的担心和嘱咐,微笑着继续冲她挥手,示意她赶快上车。
杨饰怡又最后看了我一眼,这才回身走向出租汽车,钻了进去。车门关闭后,出租汽车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声,然后启动远去,消失在了转弯的路口。
送走了杨饰怡,我大步回了香山旅社,因为大脑一片混乱,所以觉察不出一路花了多少时间。来到小屋门前的时候,附耳听到一片寂静,忐忑不安地推开房门,客厅里没有见到王若南以及张娟的身影。
我首先进了沈雅彤的卧室,进门看到王若南依旧穿得很清爽,不顾形象地在沈雅彤的大床上摆了一个“大”字,没敢多看,转身退了出来,同时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姑奶奶总算是睡着了,一面祈祷她中途不会再醒过来,不然非要把人折腾疯不可。
本来料定张娟肯定是在的,决定把客厅里的椅子对到一起,凑合一晚了事,但还是有些不死心,跑去小窝里想要确认一番。意外的是张娟竟然不见了,真是一个神出鬼没的丫头,不过倒是件好事,省得睡椅子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
来到我的折叠床边,直接栽在了上面,舒展一下筋骨,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时间眼看到了两三点钟的样子,虽然身体万分疲惫,大脑却被某些情绪充斥着,不能停歇,感觉异常地苦闷。
纠结和痛苦的时候,我记起了关于杨饰怡的那件阴差阳错的事。
我和杨饰怡的来往逐渐密切,但始终没见“得手”。皇上不急,太监们却坐不住了,宿舍的兄弟们接连制造了各种机会,无奈都被我一一无视。恨铁不成钢,所以大家最终商定,采用最具猥琐潜质的老二提出的方案。
印象中正赶上宿舍老大过生日,顺理成章地要开一个生日派对,至于约了杨饰怡,我事先并不知晓,如此正经的理由,杨饰怡自然也不好拒绝,再说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即便没有来由,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也再正常不过。
直到老大一脸狡诈地从餐桌下面搬出一箱酒,放到桌子上,我才警觉到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这是要作死的前兆。
生日派对才刚开始,甚至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便来了一轮“三连端”。我和杨饰怡的酒量都是极差,平时大家一起聚会,都被照顾喝饮料,最多是啤酒,但老大说了过生日高兴,谁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往肚子里灌。杨饰怡骨子里也是个要强的姑娘,老大话说到那份上,她就算喝趴下,也要撑这个面子。
“三连端”之后的第二个节目是“挨个敬”,虽然大家都有份,但那些整天胡吃海喝的家伙都是公斤量,我和杨饰怡怎么可能陪得起。
小伙伴们嘴皮子还特利索,祝酒词说得你都不好意思把端起来的酒杯放下。杨饰怡三杯酒下肚便忘记自己姓什名谁,来者不拒。我心说,姑娘,你是把酒当茶喝吗?更主要的是人家一个姑娘都那么豪迈了,我还怎么好意思装娘们儿呢?
“挨个敬”之后是“玩死你”,从老大开始,挨个坐庄,猜硬币、划拳、扑克牌,各种坑爹的玩法,花样百出,总之一个目的:灌死你,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