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素继续找补:“你不也在陪着我们吃苦么?你一个项目老总,都肯出来发传单,我们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周航笑笑没说话,他还没近一步呢,她又把他给推远了。她很显然也意识到了,凄凉地瞥了周航一眼,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航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的。”又问,“能告诉我,都是为什么吗?”
“什么?”陈素素又问,后又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抑郁症,以及抑郁症的成因。陈素素想到上次在范心知那里遇见周航,他大概就是为了打听这些事情,只不过,因为当时她的情绪很激烈,没打听成罢了。
陈素素对范心知和周航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知道他们大概不会再讨论这些事情。今日周航又当面问起来,可见是真的好奇。可是有些事情啊比较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有些事情又比较耻辱,陈素素不想说。陈素素便说:“可能是因为我的性格比较敏感吧!都说敏感的人感受力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得抑郁症的几率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胡说!”周航说,“敏感明明是一个很好的特性,有些人想都想不来呢,到你这儿,还成了坏处了。”
陈素素心里一阵难受,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见又路过了几个人,便上前发宣传单页去了。周航见状,也去了另一边发单页,空闲的时候,才又来到陈素素身边。
周航说:“上次因为我,你和范阿姨闹翻了,现在和好了吗?”
陈素素点点头,说:“都是成年人,还能有什么误会是不能澄清的呢!当时我情绪太激动,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好在范阿姨没跟我计较,主动打来电话。一开始我没想通,又说了她几句。后来想通了,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就主动跟她道歉了。”
“那你后来又去咨询室了吗?”
“又去了一次,把我的真实想法都跟她说了,她表示理解。”
“什么时候的事儿?”
陈素素报了个时间。周航算了一下,是他找范心知“说心事”之前。范心知嘴还真是紧,什么都没跟他说,只云里雾里说了一通让他不要着急,等契机之类的话。
陈素素说:“我心里其实很感激范阿姨的,要不是她,这两年只怕我也撑不下去。她建议我找一份‘压力不大,人际关系简单’的工作,我还不太理解。可是现在我的抑郁症和焦虑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见范阿姨真是有先见之明。”
“她那么资深,给的建议当然是不会错的。”周航顿了顿说,“我能看出来,你很珍惜锦阳湖壹号的这份工作。”
“是啊,我也很珍惜因为这份工作认识的人。”陈素素说。
周航很想问“包括我吗?”,但他什么都没问,只微笑着算是回应。
陈素素说:“我曾经以为,对于这个项目来说,我只是过客。可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无论将来我在哪里,会经历些什么,这个项目在我的生命里,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永远不会忘记。”
周航心里有些悲哀,他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话。她越喜欢这个项目,越珍惜这些人,便越不愿意生活出现变数。如果注定,他是这个变数,她希望他不要轻举妄动,让变数始终只是定数。
周航假装听不懂,艰难地说:“你能这样想挺好的。”
再次无话,气氛一时尴尬。然而就在这时,陈素素突然打了个喷嚏,周航连忙从衣兜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又解下围巾。
陈素素没接手帕,而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巾,擤了鼻子,之后才怪怪地问:“你还用手帕啊?现在用手帕的男人很少。”
周航点点头:“平时主要也是用纸巾,但会随身携带一个手帕。”
周航再次把围巾递给陈素素,陈素素依然没接。只说:“我自己有。”
“你的太薄。我的厚,人冷都是肩膀冷,把我的围巾围在肩膀上,当披肩用。”周航见陈素素始终不肯接,便展开围巾想要上前亲自帮她围上。
陈素素躲开,说:“传单就要发完了,马上就回去了。”
周航的手僵在半空中,但见陈素素不再看他,也无计可施。只说:“你心肠还真够硬的,对我硬,对自己也硬。”
陈素素假装没听见,走远了几步,加快了发传单的频率。
周航看着陈素素忙碌的身影,知道她蚌的外壳又竖起来了,又生气又无奈,真想就这样不再管她,由着她冷。但见她冻得嘴唇都发青了,又很心疼。见街对面有家奶茶店,就跑去买了热奶茶回来,插上管子递给陈素素,说:“趁热喝,喝完我们回去,今天不发了。”
见陈素素愣愣地看着他,周航又举起手里的方便袋,说:“每个人都有,等会儿一起回去我拿给她们。”
陈素素这才低头喝了。
那日回去开总结会,周航发了很大的脾气,怪几个女孩子光顾着漂亮,穿得太薄。“若是生病了怎么办?耽误不耽误工作?”周航说,“明天开始,都把厚羽绒服穿上、厚帽子、厚围巾给我戴上,我看谁穿得薄,就把保安巡夜穿的军大衣拿给她穿,不穿罚款。”
保安巡夜的军大衣,几个月难洗一次,多大味儿啊!大家底薪都不高,挣点钱不容易,也没人愿意罚款。周航都这样说了,第二日,大家果然都穿得很厚。周航又跟着发了几日传单,每日都会单独过去跟陈素素说说话,无奈陈素素油盐不进,也只好罢了。
就这样发了一个多月的传单,效果虽不说是立竿见影,但销售状况逐渐有了好转,售楼处来电来访量逐渐多了起来。外聘的销售团队和二手房中介的工作也逐渐进入正轨,销售员们接待任务重了,便不需要再到外面发传单了,工作场所便改回了售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