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楚若无声无息地哭出来，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流下来，落在她低垂的手背上。
苏亦凡看到楚若流泪，心情终于不能像之前那样平静，他抽出纸巾想要帮楚若擦掉眼泪。
楚若没有让苏亦凡帮自己擦眼泪，她抬起手，让手指缠住苏亦凡的手，然后转头用泪眼望着他。
“如果我说不要承诺呢？”
楚若的眼神让苏亦凡一阵心痛。
“这对你不公平。”
楚若淡淡地笑了，眼泪依然顺着她的脸庞落下来，停不住。
“那你对其他人公平吗？程水馨，杨冰冰，那个妮尔，还有蔡琰……你能对每一个人都公平吗？还是说，你打算保持距离，跟这些人就这么公平相处下去？”
苏亦凡无言以对，这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结，却不知道如何解决。楚若这一次直接问到核心，顿时让他明白了逃避没有结果。
也许自己一直只是在软弱逃避，但这除了让欢乐持续更久一点，又有什么别的意义？
楚若的眼泪停不住，苏亦凡却是沉默下去，他不知道怎样回答她。
也许楚若是任性的，是尖锐的，是不管不顾的……但毫无疑问，现在的楚若，比苏亦凡更能直面这个问题。
这一刻，苏亦凡觉得比自己以往人生中任何的时光过得都要漫长。
又过了片刻，楚若的眼泪停下来，她对着苏亦凡居然笑了一下。
“你啊……真是怎么都变不了。”
苏亦凡无语地看着楚若，她直接抓着自己的衣服领子擦眼泪，他也不敢躲。
擦完眼泪，楚若都没做任何停留，就扑过来搂住苏亦凡。
冰冷的唇混着点湿湿的泪水，苏亦凡尝到了咸咸的苦涩，也尝到了躲藏在这些表面状况下的甜美。
楚若的吻对苏亦凡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两个人几乎不用怎么调整就已经配合得相当好。楚若的舌头像游荡许久的小蛇终于找到归巢，在苏亦凡的口腔里肆意游走。
这一个吻持续了快一分钟，楚若才松开搂着苏亦凡的手。
“我他妈的还真就不要承诺了，你有意见吗？”
楚若这么问苏亦凡，脸上的泪痕还很明显。
苏亦凡无语地看着楚若，缓缓摇了摇头。
楚若看着苏亦凡，目光是她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欠你的还没还清呢，现在还是利息。”
苏亦凡只能小鸡啄米一般又点头。
“好了，你放心去吧。”楚若拍拍方向盘的位置说，“我会好好跟那几个人相处。”
苏亦凡对这一点倒是不担心，楚若就算不好好相处，经历了纽约事件之后的程水馨和杨冰冰又岂是好欺负的？
就在苏亦凡打算发动汽车的时候，楚若又说道：“我爸一直觉得咱们俩上过床了，我真冤！等你从欧洲回来，咱们俩找个好时辰试试怎么样？”
苏亦凡手一歪，差点没把车撞向路边。
无论如何，好说歹说苏亦凡算是送走了楚若，临走的时候小姑娘还拉着苏亦凡在她大腿上摸了一把。
不得不承认楚若的腿手感真好，苏亦凡又想起当初她穿着黑丝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一幕。
其实苏亦凡知道，楚若跟自己闹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在鼓励自己。如果没有这种鼓励，苏亦凡心中的斗志大概不会那么强烈。
一个人在楚印的办公楼下面徘徊了一会，苏亦凡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给韩芸打了个电话。
“终于想起我啦？”韩芸的声音还是挺欢快的，“怎么没上学？今天你们学校不放假吧？”
苏亦凡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说：“你在哪里？忙不忙？不忙的话想跟你见个面。”
韩芸听得出苏亦凡声音里的不一样，没做任何犹豫地说道：“我在广电中心剪新闻呢，你过来吧，我现在就下去。”
“工作怎么办？”
“工作永远做不完。”韩芸潇洒道，“你的事比工作重要。”
苏亦凡听见韩芸身边似乎有人说了句什么，知道韩芸并非一个人在剪辑室。能够这样坦然在同事面前说出自己比较重要，苏亦凡觉得心头挺暖的。
十几分钟后，韩芸上了苏亦凡的车，广电中心楼上不少人隔着窗户都看见了，大家议论纷纷。
苏亦凡问韩芸：“你这样以后不好混啊，大家又开始风言风语了。”
韩芸冷笑：“以前也没少过啊……我怕什么？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不干了。”
“不干的话来给我帮忙？”
韩芸咯咯笑起来，脸上的冷嘲热讽神色一扫而空：“好啊，我倒是挺期待的，给你干活总比做这些无聊事开心多了。”
苏亦凡对韩芸的工作能力倒是一直挺信任，最重要韩芸是个能听得进去意见的人，这种人在工作领域的成长总是很惊人。
“那好，哪天不相干了，直接告诉我。”
韩芸让苏亦凡送自己回宿舍楼，一边看苏亦凡倒车一边笑着问道：“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挖角吧？”
“那肯定不是。”苏亦凡认真地说，“我要去一趟欧洲，想先跟你道个别。”
“要跟每个人道别吧？”韩芸可不是小姑娘了，一语道破，“那你今天还真忙。”
“……”
见苏亦凡在自己面前难得吃瘪，韩芸吃吃笑道：“好啦，逗你的。先陪我去放东西吧，今天带的东西有点多。”
苏亦凡刚才帮韩芸拎了个箱子上车，到了广电中心宿舍楼自然责无旁贷地要帮她扛上去。好在这点东西对苏亦凡来说不算什么，他跟着韩芸高跟鞋哒哒的脚步声没有半分落后。
韩芸住的地方有点乱，一看就是那种职业女性没空收拾的乱。苏亦凡一眼望去，沙发上居然搭着几条不同颜色的丝袜，阳台上挂着内衣裤。这种绚烂的场面苏亦凡还真没什么机会见过，看到的时候忍不住惊讶又不好意思了一下。
韩芸倒是比较冷静，直接收了丝袜，又去把挂着内裤的衣服架拿下来，笑着自嘲道：“看见这么多秘密，要杀人灭口了。”
见韩芸没在意，苏亦凡也轻松起来：“女侠饶命！”
收拾完东西韩芸给苏亦凡倒水，让他坐在客人沙发上，她自己则坐在苏亦凡旁边。
“去欧洲干什么？”
“不能说，不过主要是见轻姐。”苏亦凡回答说，“至少一个星期，想走之前先见见你。”
韩芸笑了，一条穿着黑色丝袜的美腿凑过来，在苏亦凡的腿边扫过。
轻轻的，痒痒的，苏亦凡有点不适应。
“能被你想着，是不是该荣幸一下呢？”
苏亦凡呵呵笑，不说话。
“现在学奸诈了。”韩芸一见苏亦凡的笑就知道他段位和以前不同，“你去吧，人家也会想你啦。”
苏亦凡对韩芸这一套已经习惯了，这女人如果不调戏自己才是怪事。
“我走了之后，如果有什么事，你去找程水馨，或者杨冰冰。”苏亦凡交待道，“注意安全，最近滨海不怎么太平。”
韩芸听得出苏亦凡言语中的深深关切，她收起了笑容，但那条支过去的腿却没收回来。
“有那么严重吗？”
“小心些总没错。”苏亦凡说，“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对你说，等事情都结束吧。”
韩芸新闻记者的心又被勾起来了，她盯着苏亦凡：“到底有什么事？最近新闻管制也严了不少，出什么事了？”
苏亦凡摇头：“我不能说……不过这种事就算你全知道了也没用，不能见报上电视。”
韩芸更好奇了，但她很有分寸地点点头：“行，等到能说的时候请一定告诉我。”
“没问题。”
两个人谈话告一段落，苏亦凡又开始打量这个房间，他看到韩芸把一个相框扣在桌子上，心中一动想要过去看那上面的照片。
韩芸意识到了苏亦凡的想法，起身想要拦住他，想了想还是没拦。
苏亦凡回头看了韩芸一眼，似乎是在用目光询问她的意见。看韩芸朝自己点点头之后，苏亦凡才走过去翻起相框。
相框上两个妙龄的长发美女站在一起对着镜头微笑，苏亦凡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是韩芸，另一个他却不认得。
“那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韩芸说，“后来给人当了小三，被正室发现，每天骂，最后自杀了。”
轻描淡写几句话，说的内容却是惊心动魄。苏亦凡放下相框，回头看韩芸：“所以你才想要帮舒畅，才拒绝你们广告部主任？”
韩芸自嘲地笑笑：“坚持自我也就那么回事儿……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好到哪里去了？”
苏亦凡打量了韩芸一眼，心说的确没好太多。此时的韩芸搭着一条腿在沙发上，短裙下的风光几乎要露出来，目光迷离且带着旖旎，让人浮想联翩。那一条裹着黑丝袜的细腿也有让人抚弄一番的冲动。
但苏亦凡看到的却不止是这些，他了解韩芸。
“你不是，你还在努力不被这个世界改变。”
韩芸摇摇头，伸手拍拍身边的沙发：“坐过来点。我不是，我其实已经被这个世界改变了。”
苏亦凡坐回到韩芸身边，韩芸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腿又搭在苏亦凡膝盖上。
“亲爱的，你觉得我如果也这么贱，你还会欣赏我吗？”
苏亦凡扭头认真地看着韩芸，过了半晌，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韩芸小腿上。
韩芸浑身发抖地也盯着苏亦凡，感觉有电流在她身上窜过。
“我说会。”
韩芸发出一声叹息。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着了你的道儿……哎，亲爱的，你为什么这么好？”
苏亦凡笑着摇摇头，这一刻他的心情比见到楚若时轻松多了。
“我也不知道，你该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好。”
韩芸咬咬嘴唇：“你这样下去，以后得骗多少女孩啊？”
“估计不会了。”苏亦凡自嘲道，“现在已经被你鄙视了。”
“谁说的？”韩芸媚眼如丝地望着苏亦凡，“亲爱的，你要来真的吗？”
“你猜？”
“我猜是。”
“再猜。”
“我猜是。”
“……”
苏亦凡的手本来虚虚按在韩芸腿上，这一次终于实实在在抓住那条长腿，人也随着韩芸的期待靠过去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苏亦凡心想，债多不愁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