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凡当然没睡，他正在看给Windows7做的桌面扩展程序的工作报告。
王健滔不愧是个务实的青年，在苏亦凡交给他这件工作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着手工作，到了现在已经能看见很多成果。有几个细节王健滔拿不准主意，比如是否要让那些萌妹子们短裙露底这样的内容，它决定了微软对其的最终分级标准。
在这些问题上，苏亦凡必须第一时间给王健滔回答，以便于后续工作的展开。
回复了工作邮件之后，苏亦凡随手加做了一组运动量，然后正打算睡觉，忽然接到苏小轻的电话。
这么晚了，苏小轻打电话来的次数很少。
“跟女同学通完电话了？”苏小轻在电话里笑着打趣，“刚才伊岚跟我说她们去了我的公司，停留了一会，现在直接去杨家了。”
苏亦凡一点都不意外苏小轻都消息灵通，反倒是苏小轻不知道两人的具体行程才让他奇怪。
“听说了，你不是没安排吗？”
“伊岚自己做的主张。”苏小轻无所谓地说道，“大概是觉得我会喜欢这种安排吧？”
苏亦凡想起那个长得看上去很文静，实际上内心略有点汉子的姐姐，不由得笑出声：“我觉得伊岚姐看见程水馨的场面一定很有趣。”
“那是，女孩子之间肯定有个比较。”苏小轻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我也没打算跟你说这个。程水馨在我公司跟我说了几句话，我觉得她可能是打了点别的主意。”
这话终于是让苏亦凡有点警醒了：“什么主意？”
“你猜得到吧？”苏小轻也不给提示，轻轻松松地把问题抛回给苏亦凡，“既然顶着风来了美国，她们会甘于被动吗？”
苏亦凡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杨冰冰或许还算是能忍得住的人，程水馨的心气却决定了她很想与赵玄较量一番。
其实这种隐隐的担忧在程水馨第一次见过赵玄之后就一直存在了，苏亦凡觉得赵玄既然暗中把苏小轻当成比较对象，程水馨很自然地也会当赵玄是自己人生中要超越的第一个目标。毕竟程水馨还是了解苏小轻的，她肯定知道自己达不到那种高度。
“她们想干什么？”苏亦凡有点紧张地问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小轻轻叹一声：“你觉得程水馨想问题还不够清楚成熟吗？”
苏亦凡无语。
如果是从基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程水馨一向比苏亦凡更加现实。之前每一次帮苏亦凡参谋各种人际关系和事态利弊的时候，程水馨都会从苏亦凡的角度去出发，做一些符合苏亦凡利益的事。
这其中甚至包括让蔡琰开始对苏亦凡产生强烈的好感，尽管程水馨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没法与蔡琰相提并论，她还是那么做了。
这才是真实的程水馨，她心中的冷酷和现实只是偶尔流露出来，对苏亦凡倒是毫不掩饰。
那么现在程水馨做出了想要在美国跟赵玄斗一斗的决定，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想到这一层，苏亦凡当然无语，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苏小轻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音量并不大，“不过我觉得既然是她们共同的决定，我总不好阻止。”
苏亦凡沉默了一下，说：“不……这太危险了，你应该阻止她们。”
苏小轻在这件事上与苏亦凡的看法不同：“我当然知道这很危险，但其实去纽约就很危险不是吗？程水馨愿意这么积极地面对问题，而且完全是从你的角度考虑问题，你应该高兴。”
稍微顿了顿，苏小轻又补充道：“……况且，你觉得我不会想办法保护她们的安全吗？”
苏亦凡对这一点当然深信不疑，以前的苏小轻其实并不喜欢程水馨，到现在对程水馨也有些爱护之意，这个过程其实挺漫长也挺不容易的了。
“小轻，我……”
大概是觉得两人之间这么说话太严肃了，苏小轻又轻松地笑着说：“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一生中非做不可的事。程水馨一直内心很寂寞，她生活的环境里其实没有任何人能与她匹敌。现在终于遇到了一个，你觉得她能不见猎心喜吗？”
苏亦凡也承认，程水馨内心深处冒险和疯狂的因子其实比自己和杨冰冰的加起来都多。
“那你觉得程水馨会怎么做？”苏亦凡觉得自己确实也不该纠结这个问题，苏小轻这是告诉自己了，如果不说的话，自己也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才好奇。”苏小轻说，“程水馨总能做出点出人意料的事，我也挺拭目以待的。”
苏亦凡苦笑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自己坐立不安了。”
“完全没必要。”苏小轻依旧是有些轻松地说，“蔡绮找人去抓蔡琰那件事的确是我没预料到，现在纽约还算是我的地盘，你觉得她们会受欺负吗？我连自己的办公室都让给她们用了，没问题的。”
苏亦凡也没想到苏小轻居然会做到这一步，惊讶地问道：“没问题吗？有没有什么不该如让她们看的东西？”
“当然不会有。”苏小轻呵呵一笑，“这次她们从纽约回来之后，我大概也要开始给各国提供完美的智能玻璃解决方案，就是我办公室里的那些玻璃。”
苏亦凡叹为观止：“你早就想好了？”
“大家都惦记好久了，不放出来多对不起观众？”苏小轻无所谓地说道，“至少在这个深空项目结束之前，AUU不会再跟我翻脸。AUU只要保持跟我站在一边，美国军方就会很老实。”
“不是穿一条裤子吗？”苏亦凡对国家之间的博弈还停留在键盘军事家的层面，这方面不是光靠经历几次生死就能看明白的。
“你见过永远甘当小弟的小弟吗？”苏小轻笑道，“看起来和睦的也许私下里各种撕破脸。英国情报机构跟美国的情报机构也勾心斗角几十年了，现在怎么可能就是一片天下太平？”
苏亦凡心中一片慨然，苏小轻的层面跟自己所想的太不一样了，果然自己还是格局太小。
“看我还是想太多皇上的金扁担了……”苏亦凡自嘲笑道，“这方面我就不插嘴了，不过我还是希望程水馨和杨冰冰别做出什么太可怕的事。”
“我现在倒是挺期待程水馨给我惊喜的。”苏小轻笑道，“不如你明天等我消息吧，看看她们打算做什么。”
苏亦凡现在也只能认了。
“行，等吧，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
……
……
熬过了一个不算安然入眠的夜晚，苏亦凡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电话。
电话上没有未接来电，这反倒让苏亦凡觉得心里有点忐忑。
杨冰冰和程水馨按照时间计算，现在应该是在杨家睡觉倒时差，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不安呢？
仔细想想，苏亦凡也就明白了，他还是不太放心程水馨。
比起杨冰冰那些看似年少轻狂的举动，程水馨骨子里那股疯狂的因子要更强烈。而杨冰冰在经历了快闪之前的那次采访之后，开始各种认同程水馨的想法，学会用比较冷的目光去看这个世界。
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苏亦凡想一想都觉得有点头疼。
照例拎着书包跑步去上学，苏亦凡在学校门口遇见了拉着唐颖一起走的林露。
看见林露，苏亦凡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还带上点微笑。没想到林露反倒是脸色一窘，拉着唐颖就先逃回教室去了。
林露的这个反应让苏亦凡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等到走了几步又看见小师妹张瑶低着头进校门的时候，苏亦凡忽然心头一震，恍然大悟。
这林露都已经跟张超去喝咖啡了，早上看到自己满脸笑容地打招呼，肯定以为自己是在揶揄她，当然会脸红逃走了。
这么看来……张超这小子有戏啊？
跟张瑶也打了招呼，苏亦凡回到教室，看见张超一反常态，早早就已经在自己位置上做好，咬着笔正在想什么。
苏亦凡凑过去，一巴掌拍在张超肩膀上，吓得这厮浑身一抖。
“想什么呢？”苏亦凡问，“是不是觉得人生特美好？”
“你怎么知道……”张超跟苏亦凡聊天也是散漫惯了，说了半句才意识到不对，“我靠！你小子套我话？”
“一脸春水荡漾，当我瞎子啊？”苏亦凡耸耸肩，“行了，我没要问的，已经有答案了。”
张超脸色大变，拉着苏亦凡赶紧小声道：“哥，哥我错了行吗？你别这么一脸看破的死样……我真的就是跟林露喝了个咖啡，聊了一会天，没别的。”
“这么心虚？你说你晚上去了那条街我都信。”苏亦凡所说的那条街，当然那是妮尔曾经带自己去过的，满是爱情宾馆的那条街。
“……”张超一脸无奈，就差诅咒发誓了，“大哥，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林露吧？就算不信林露还得信唐颖吧？你觉得可能吗？”
苏亦凡点点头：“我知道你没那机会，我就随便说说。”
张超都快哭了：“妈的下次再找你帮忙我是小狗。”
“没事，我主动帮你。”
“……”
苏亦凡其实也就是随便逗逗张超，他觉得现在这个张超比那个只知道游戏的好哥们有意思多了。
至于张超和林露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苏亦凡倒是觉得不重要，至少这是人生中必要的修行经历之一，他自己还没参透呢，也没资格指点张超。
到了中午放学，苏亦凡发现学校门口居然聚集了很多人，都年纪不大，有的人带着相机，有的人则拿着录音笔和手机，看上去不像是学生家长。
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些人，苏亦凡有点明白了。
这是杨冰冰和程水馨搞了快闪活动影响仍在继续，一帮记者来抓新闻了！
这么想一下，两人现在逃去美国还真是个好选择，至少不用面对各种恶心的提问了。
绕行过这些记者，苏亦凡直接上了苏小轻停在学校门口的车，对苏小轻微微一笑，感觉两人好像又到了最开始见面的那些时光。
“有什么好消息吗？”
苏小轻笑了笑：“刚收到的消息，程水馨好像要剪掉赵玄父亲一根手指给赵玄寄过去。”
苏亦凡脸上的笑容迅速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