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一声,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并不管屋子里张三李四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自顾自越下越大,流水声渐渐响亮起来。
“高余寒?”钟昆仑狐疑的上下看了他几眼,随即指着慕云山的鼻子,“这个人是我的……粉丝,不管她有多烦,作为一个男人,大半夜闯进女孩子的房间都是居心不良。”
高冷神色淡定,“今天暴雨,我在追求她,担心泥石流。”顿了一顿,他也上下看了钟昆仑一眼,“作为一个男人,大半夜闯进女孩子的房间,都是居心不良?”
钟昆仑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我是房东!我是来……检查房子的。”他立刻被自己的理由说服了,趾高气扬的向高冷瞪回去,“下这么大雨,钟家的老宅可能不结实,我特地来检查房子!”
“是吗?”高冷似笑非笑。
“我已经亲自来检查房子,你可以走了。”钟昆仑傲然说,“我们还没有离婚,你追求她之前是不是没问清楚,我们还没有离婚。就算你要追求她,也要等到我们离婚以后,现在不准你追求她。”
这种傲然不知道是从哪个剧本里学来的,如果搭配着白马王子般的礼服和蔷薇花学院的背景,或者是霸道总裁的办公室或喜马拉雅山那般高的别墅,也许……勉强还能听。
但从一个连脸也看不清的水鬼嘴里说出来,效果真是喜人。
“你们两个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我感受到了。”慕云山面无表情的指着大门口,“现在你们房子也检查过了,并没有泥石流,所以一个两个的,都可以滚了。”她毫无芥蒂的将那个“滚”字说了出来,“车我已经帮你们俩叫了,一辆在十分钟后到达村口,另一辆在十三分钟后到达村口,你们现在跑出去刚好。拜拜。”
高冷和钟昆仑一起回头看着脸色青铁的慕云山,钟昆仑第二次看到她一张阴沉的脸,立刻就怒了,“你今天吃了火药吗?我……”
“我很爱很爱你,你看我都帮你叫了个专车。”慕云山眼睛也不眨的说,“还有你——”她看了高冷一眼,“你真是个好人,但不适合我,谢谢你的厚爱。我也帮你叫了个专车。”
被发了个标准好人卡的高冷有点懵,他惊奇的看着慕云山,那样子不知道是从来没被拒绝过还是发现钟昆仑的待遇居然和自己一样,“你真是有趣极了……”他喃喃的说。
“慕云山你就是个神经病!”钟昆仑暴跳如雷,“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我脸上多了一道疤吗?你这个脑残肤浅的女人!看人只看脸!”
你除了脸,还有什么值得看?慕云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答应猪哥的还没有完成,这个人也还没完美复出,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他不起。于是她回答,“哪有,你的内涵比脸还好看。专车还有九分钟到村口。”
“你——”钟昆仑真是出离愤怒,“慕云山你给我记住了!”他猛地指着她的鼻子,“我一定会比原来更好看!戏演得更多更好!绝对不会让你看不起我!我会比没有疤以前更红!我让你后悔今天这样对我!”说完,他掉头就走,重重的摔了一下门。
女魔头!这该死的、神经病的女魔头居然还敢叫他滚!居然敢这样对他!居然叫车让他马上走!她忘记了以前是怎么样求他多看她一眼吗?有本事你不要租我的房子啊!想到慕云山还住在他的老宅里,钟昆仑暴怒的心情缓和了一点,快速往村口跑去。
一边冒雨跑着,一边给猪哥打电话——他才不要坐慕云山叫的车!
“猪哥!”
猪哥总算接了电话,在大雨中,钟昆仑大喊,“上次你说的那个整容医生,还在吗?我现在要做除疤手术,还有!帮我买几十盒最好的面膜回来!派个保姆车过来,我……”
“你到底在哪里?”猪哥的声音压抑着愤怒,“我刚才打了十三个电话,你都没听到?”
钟昆仑愣了一下,“什么?”
“暂时别回听碧居。”猪哥说,“你走的时候,有粉丝在听碧居外围看见了,她们从你出来的那个……狗洞钻进去,绕过小区的安保,闯进你家!”
“现在什么情况?”钟昆仑的脸色沉了下来,虽然慕云山经常闯他家门外的灌木丛,但是从来不敢闯进他家——今天发了神经的慕云山除外。
“她们拍了一些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被保镖发现,然后保镖把你的两个粉丝打伤了。”猪哥的声音听着很心累,“也不知道谁报的警,现在听碧居乱遭遭的,进来了一大堆记者。暂时别回来,我在XL芬给你订了个房间,你去那里躲着,等处理好了再回来。”
“哦……”钟昆仑有点懵,他走到村口,不自不觉上了慕云山给他叫的车,深吸一口气,对司机说,“到XL芬酒店。”
那是B市最好的酒店了,司机没认出来这全身是泥的人是钟昆仑,很是诧异——惠林村里不是老人就是懒鬼,居然还有人能去XL芬,也是能耐了。
不会是去偷东西的吧?
钟昆仑跑了,慕云山的目光就盯到了高冷身上。
她说,“高余寒先生,你的车还有十二分钟到。”
高冷耸了耸肩,倒是没说什么,“谢谢。”他撑着自己带来的伞,慢慢的走入了大雨中。
慕云山关上门,抬起头看着房里昏暗老旧的黄灯,慢慢的……吐出一口长气。
她想她只是需要一段安静而简单的生活,也希望有人真诚的关心,但不是这种……撩猫逗狗……或者自以为是的关心。不管高冷或钟昆仑本意如何,她感激他们在雨夜前来,热闹了她的家,但是……
但是……
不如不来。
喵的一声,一只橘纹猫温暖的挤到她脚边,抬头看着她。
她不知不觉蹲下来,这只奶猫的眼睛是浅绿色的,清澈透明。
摸了摸猫的头,她想,这只猫也是幸运得很,它是钟昆仑的猫。
又过了五分钟,躺在床上撸着猫胡子的慕云山突然醒悟——卧槽为什么钟昆仑冒雨跑到他这老宅来找她,不惜暴露自己房东的身份——他是来找猫的!她头痛的举着那只猫,还要把它还回去。
再过了五分钟,因为膝盖痛而思维缓慢的慕云山终于把“房租一降再降的天使房东”和钟昆仑画上了等号。
接着她失眠了——饶是她冥思苦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这里面是什么逻辑。钟昆仑应该是恨不得和她撇清所有关系,欢欣鼓舞的等着要离婚的,他鬼鬼祟祟的把老宅便宜租给她做什么?
日行一善。
救济……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