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怜泽满脸黑线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六道身影,嘴角不停地抽搐着,相较而言苏晚倒是显得气定神闲。
她自然的接过暗一他们带来的东西,有条不紊的收拾好,旋即拍拍手,
“你们的东西我就收下了,几位也看见了,浮萍就这么大,怕是不能留几位歇下了!趁这天色还早赶紧回了吧!”
暗一眼皮微微跳了一下,看了一眼简黎,见他转身边走几人也随即跟了上去,苏晚也落了个清净,
“你家属下待你倒是忠心得很!”她将新的被褥铺平,理理床帘,将旧的被褥放到了屋外的木盆内。
“你这是?”月怜泽不明的问道。随即遭来了苏晚的一记白眼,
“果然你们这些富人都是爱奢侈浪费!我那被褥最多就是破了一些,待我洗净晾干补补又可以过下一个冬天!真的是,看着人畜无害,怎么就……”
月怜泽没听清走远的苏晚最后的话,不过他猜了猜也无非就是“不懂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罢了,他拖着依旧瘸着的双腿,合着衣服又睡了下去。
苏晚回到屋里时月怜泽已经发出了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她替他掖好被角,
“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喜欢踢这被子,也不怕扯到伤口!”
熄了烛火,除了一片月光,再无其他。
往回走的几人在折回的半道上遇上了三个身形削弱的黑衣人,几人隐去身形,待三人走近,简黎心猛的一动,上前就扣住走在中间的黑衣人,
黑衣人痛哼出声,前后两人和暗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简黎已经皆数扯下了他们的面巾!
“阿九?”简黎看着脸有些失色的月归心蹙眉道。
“你来这做什么?”语气不由得有些生硬,在月归心的耳边炸开,她有些不适应!
“师傅能来,阿九就不能来?”她微微仰起头,一脸破罐子破摔的看着他。
“胡闹!大半夜的,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劝劝她吗?陛下把你们派给九公主,是让你们跟着她胡闹吗?”
青鸾青逸一脸委屈,大有“我们就算是劝了也没用”的表情。暗一二三四五想笑不敢笑,开始气沉丹田的憋着笑。
“师傅派人告知我皇兄无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不亲眼见到皇兄平安,我放心不下!”
月归心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极为刚毅,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女将,满目都是极为坚定的流光。
月亮从树林边上冒出了头,泛着冷冷的光辉,照得整座追雾山分外白,越发使人感到萧瑟。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抬手,落下,随即在其余几人惊诧的目光中月归心如同被抽去骨架软绵绵的倒在了他怀里。
“先把九公主送回皇宫!”简短的下了命令,几人又加快速度朝皇宫的方向赶去。
暗五现在心里极度憋屈,自己似乎一直没有合过眼,若是可九公主没有出现,自己可以就着树枝丫就睡一宿,明儿一早精神百倍!
幻想归幻想,他看着渐渐远去的简黎和其他人,只好咬牙跟上。
月归心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风雅涧,青鸾青逸一直没敢离开,二人此前才被简黎训了一通,若是九公主再闹出什么事,自己恐怕要被塞回五字级了,那个地方出来可就不想再回去了!
“九公主,你醒了!”
二人见月归心醒来,一股脑的冲了上去,直到青玉端着一碗不知名且色泽有些感人的汤进来将二人掰开。
“一边待着去,我不过就是没在一会,一会的功夫你们也能把九公主给我带到追雾山去!”
青玉恨铁不成钢的拍拍二人的脑袋,转身开始喂榻上的月归心喝药。
“真苦!”月归心吐着舌头使劲扇着,青鸾在一旁嘲笑道:“九公主你这副模样活像吊死鬼啊哈哈哈!”
青逸掐了一把她的腰,看着青玉的眼神,她还是将闷哼憋了回去,估计青一片了!该死!真疼!
“暮辞呢?好想吃暮辞做的蜜饯!”月归心嘴馋的捶着被褥,表示不想再喝那苦不拉几的药,
“九公主,你若是不喝这药,明日你起来便会染了风寒,染了风寒就不能出寝殿,还会有很多太医在寝殿内来来往往,估计南宫将军就直接守在宫门口了,到时候你想出宫,除非你能飞天遁地,不然希望不大啊!”
青玉摇晃的手中的碗,意图将药粉摇匀,月归心的眉头高高蹙起。
要说这谁了解自己,还是非青玉和皇兄莫属,等等,好像还有个简黎!
“九公主歇下吧,夜深露重的在外折腾那么久,若是真染了风寒,可就不能出宫了!”
青玉翻着一如既往地白眼,将身后排排站的二人赶了出去,替月归心盖好被褥,熄了烛火,回了房间,那里还有两个正等训的妮子等着她处理!
“公子,你可回来了,陛下如何了!”
秦笙站在府门口翘首盼啊盼,终于把简黎和暗一暗二盼了回来,他命阿瞳替几人送上了饭,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就你们三个吗?”
暗一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思附片刻后道:“总有一些人不爱走正门喜欢翻墙,这会估计是卡在哪棵树上下不来了吧!”
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管暗三四五卡在哪棵树上便自顾吃了起来。
暗五此时正卡在秦笙新栽种下的花草里,脚底深陷了下去,他不知自己该抬脚还是不该抬,不抬吧,自己实在是又饿又累,抬吧,辣脚摧花实在不妥。
所幸秦笙听闻暗一的话生怕几人被卡住与阿瞳一起到后院来找几人,便瞧见深陷花丛中的暗五。
暗五:“……”丢脸丢大发了!嗯?好像有点不对,他那是在嘲笑我?
暗五在秦笙和阿瞳的笑意里淡定的决定做辣脚摧花的神脚,气定神闲的抽出满是污泥的双脚,昂首阔步的走向大堂。
随即脚下一滑,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暗五双手在空中舞了几个来回又瞬间稳住身形,趁二人还未笑出声赶到了饭桌前。
“你,这是下田插秧了?”
简黎看着一脸狼狈的暗五不忘再给他插上一刀。暗五听到了自己心破碎的声音。在几人的哄笑声中淡定的吃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丧尽天良,就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远在西南的云倾尘此时站立在一船画舫之上,风轻抚过他那洁白如月光的身形,若有若无的留下万般的缱隽。
他收回看向湖面的视线,拿出象牙白玉长笛,一曲终了,画舫中穿出一阵很有节奏的掌声。
“倾尘的笛声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闻,果然尽兴!”
一名身着墨绿轻衫的男子坐在矮桌一侧,轻旋着手中的酒臻。云倾尘淡淡回头,
“那你恐怕是记错了,我不记得除了在你面前,还在谁跟前吹过这象牙白笛!”
男子脸色一滞,随即淡淡化开,“哈哈哈,瞧我这记性,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冷清,太寡淡,不然你都二十有七了怎还未有家室!”
帘外没了回声,男子狐疑的掀起布帘,面前却以空无一人。
“嗨,我还念着二人多年未见叙叙旧情呢!这人怎的就一声不吭的走了!”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今日一别,可不知何日能再相见了!
男子离开画舫,身形一遁,便不见了踪影。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孤独的游荡着一艘清雅的画舫,再近些看,灯未灭酒未撤,似有人气却又无,画舫漂流着,给湖面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天澜城,丞相府。
“降灵,你先歇下吧,待我看完这些文书我便会歇下的!”
花寒衣无奈的看着依旧坐在自己旁边却昏昏欲睡的花降灵,“卫刑,把他带下去!你也可以歇下了!”
卫刑单手拎起花降灵出了书房,花降灵一个激灵后便发现自己被人扔到了自己房间门口,转头看去却空无一人,他摸摸脑袋,
“明明方才还在兄长的书房里,怎么此刻便在这了?莫不是遇上魑魅魍魉了?”他拭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有些狼狈的回了房间。
花寒衣看着文书上那如出一辙的内容脑袋有些疼,近日来全国百姓倒是安居,无天灾无人祸,一片祥和,随即这些大臣的目标便转移到了陛下的子嗣身上。
户部尚书叶瑾陈上:“陛下如今已二十有二,先帝在此年纪后宫已有多位娘娘,现下大魏国泰民安,选秀之事,不宜再拖!忘陛下三思!”
礼部尚书刘恭陈上:“科考已完满结束,如今大魏上下群臣万民都希冀陛下后宫有主,选秀之事不宜再拖,望陛下早做决定!”
……
总之一句话:陛下该选妃立后了!
花寒衣心中郁结,这陛下此刻待在宫外不肯回宫,选秀之事必然是要往后延,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放出陛下已微服出巡的消息,再命人张贴告示发出皇命,六月六各地将家中女儿送进宫,开始选妃!
管不了不肯回宫的皇上了,若是选妃之事无个结果,那接下来这一月余,自己怕是要日日面对群臣“催婚”的文书了!
他揉揉眼睛,吹熄蜡烛,顶着发涨的脑袋回屋睡下。
窗外群星闪烁,夜景迷离。深蓝色的苍穹上,群星如同摇曳的烛火一般倾洒出万点嫣红,月光皎洁得好似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中。
如同附在昙花上轻柔的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