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华天宝,王气蔚蒸,天子脚下的所有显得一派繁华。
除夕那天,简黎终于见到了进京参加科考的六弟云倾晏。云倾晏随云倾苏和云倾歌来到天澜城城后便一直待在天澜城一处学府中,直到除夕之日方才回到了御史府。
久别重逢的几人甚是欢喜,围着石桌侃侃而谈,当云倾晏听闻文试的主考官是云铮和云倾尘之后,似乎被茶水給呛到了。
但云家多年来的教导使他深谙不可在人前人后做出此等无礼之事,还是硬生生的将不适之感咽回了肚子里,少倾才开口,“这是为何?”
“你五哥,大名鼎鼎的飞尘将军,跟当今皇帝夸下海口,只要他肯选秀,他就有本事把大伯和大哥请进宫!”
云倾苏双手抱头一脸不在乎的说道,反正大伯大哥要是不来欺君的也不是他!
“株连九族你也逃不掉!”简黎恹恹的道。
“.......”
“我已接到大舅的回复,信中说上元节之后便可到达天澜城,那时秦府尚未重建,想来我和秦笙只能先去客栈住下了!”
简黎拍拍秦笙的肩膀,大有真是抱歉拖累你了的意思,“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了!”
秦笙闻言止不住的翻白眼,“公子,你若是再如此,将军府换上秦府牌匾之后你便不要进门了!”
“如此甚好,让他以地为席以天为被!”
云倾苏在一旁附和道,云倾晏则是皱着眉头,看着嬉笑不止的几人,随即眉间又化开。留下一抹浅浅的笑痕。
御史府的几人悠然自在,而皇宫里的那位,却忙得不可开交。
新年之际,满朝各部都在问皇帝要银子,哪处又发生了雪灾需要派官员布赈安抚.....群臣围在御书房,你一言我一语的甚是吵闹,月怜泽此刻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太想念自己未来的丞相了!
打发走了熙熙攘攘跟逛大街似的群臣,月怜泽瘫坐在皇椅上,不顾雅正,毫无帝王之相,王春喜心疼的看着已然累坏的月怜泽,
“陛下,是否传晚膳?”
月怜泽闻言看了看外面,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地,一片黑涔涔的夜色中闪烁着各宫的点点星火,
“传吧!”
月光如银,月怜泽独自坐在窗边,一盏清茗,一册薄词,清晖似水。
花寒衣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到哪都能遇上简黎。虽说前次在清溪,本就是自己想去见见自己曾经很敬仰的男子。
“哟,这不是花公子吗?”
从将军府回来的简黎和云倾苏来到主街便碰上了正和卫邢一起兴致勃勃的赏着各式各样的玩物和表演的花寒衣。
“简神医!又见面了啊!”
花寒衣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简黎也不恼,拿起方才花寒衣正看得一把折扇,扭头对小贩说道,
“商家,这把折扇本公子要了,还请找这位公子要银两!”
拿着折扇的手指了指满脸通红的花寒衣,小贩原先面露难色,又瞧见了站在简黎身后的云倾苏,心中有了些底。
“公子,二两白银!”小贩心领神会的朝花寒衣伸出手,
“开什么玩笑?一把折扇怎会值二两白银?”花寒衣有些被天澜城的物价惊呆了!
“莫不是花公子出不起?”简黎批开折扇,装样子。
“你....”花寒衣气结,
“简神医为何不自己付?”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简黎却依旧笑着,“在下没有钱!”
花寒衣已无话可说,认命的拿出钱袋掏了二两白银给小贩,假装没听到身后卫邢忍不住发出的笑声,黑着一张俊脸,拉着卫邢匆匆消失在二人眼前。
“看不出来啊,这镇南王的世子有几分气度啊!被你气成这样都没在大街上与你大打出手!”
云倾苏意犹未尽的看着花寒衣离去的方向,直觉告诉他,花寒衣身边那人武功绝对不在简黎之下。
“我这是在锻炼他!”简黎的目光也流连在卫邢的身上,“五哥,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看来六弟的仕途上又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云倾苏不禁为云倾晏的科考之路感到担忧,这二人既是同窗又是对手,状元榜眼探花,云倾晏绝对是奔着状元而去,而照墨染对这镇南王世子的态度,或许这才是状元的人选。
“贤者自贤,智者自知,六弟自己有打算,他知晓什么最合适他!”简黎转身就朝西而去,云倾苏立马跟上,
“亏你还记得西山天齐庙!”说话间便见许多善男信女挎着篮子捧着贡品,孩童手里抓着点燃了的香,似有一种默契一般,齐齐的朝西而去。
天齐庙后方还有一处月老庙,只是两人很单纯的以为这些人只是去天齐庙祈福。
“二位公子也去天齐庙祈福吗?”一位发须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走近二人,
“正是,老伯也去祈福?”简黎拿过老者身上背着的篓子,挂到自己身上,老者揉揉酸痛的肩膀,
“多谢公子,哎呀,年纪大了,才走了一会这腰就不行了!”
“老伯客气了,这是晚辈该做的!”
在交谈之中,几人已经到了天齐庙门口,祈完福后简黎与云倾苏来到侧门,又看见了方才与他们一起的老者在一处小摊面前喝茶,老者很愉悦的招呼二人过去。
“二位公子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今日这粗茶怕是会污了二位公子的嘴了!”
老者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说道。“老伯哪里话,普天之下,食物皆为神,哪来高低贵贱之分!”简黎坐到老者身边,又分了一些凳子给云倾苏。
“老朽看二位气宇轩昂俊逸非凡,家中可有妻室了啊?”
简黎闻言愣了愣,连一旁正品茶苦茶的云倾苏也是一怔。何时在别人眼里自己已经成了要成家立业的青年才俊了!二人却很默契的想到了月怜泽。
“不曾有!”二人齐刷刷的摇头。
“从这再走几步就是月老庙,二位要不要去求个姻缘?”
老者很热心的建议着,简黎甚至觉得这个老者以前是个媒婆,专门给人说媒。
老者见二人不说话,以为这二人许是脸皮太薄,“若是公子害臊,老朽代你们去!”
说罢就要起身,云倾苏隔着简黎立马拉住就要起身的老者,“老伯,我们自行去便可!”
老者定睛看了看,“御史大人的大公子?”随即一溜烟跑到云倾苏身后,上下打量起来,云倾苏被他盯得毛毛的,“有什么问题吗?”
“都长这么大了,老朽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没到我腰这!”老者兴奋的比划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老伯您是?”云倾苏狐疑的问道,这人居然认得自己,要知道自己可是做好事从不留名的!
“前朝丞相,陶德政!”
老者大大咧咧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倒是让一旁的简黎和云倾苏咂舌。
前朝丞相,那个传言中的鬼才丞相,舌战群儒,历经魏国两朝帝王更替,直到先帝登基两年后因年事已高而离位。
“晚辈见过丞相!”二人起身就要行礼,陶德政按住两人,
“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老朽不过草民一个,可受不起你们这大礼啊!”随即话锋一转,
“二位可有娶妻的意向?老朽可是识得许多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呢!”
简黎闻言心中一阵好笑,怎的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你都识得了,陶德政却像是看出简黎心中所想一般,
“老朽这些年可是促成了无数桩姻缘呢!这不,天澜城里名门世家都将府中闺女的画像送到我家中,都想要老朽给介绍呢!”
“.....”
“晚辈知晓丞相的能力,但是现下陛下都未曾选秀,我猜那些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们更想参加科考后的大选!”
简黎不动声色的将陶德政的注意力引到了皇宫里的人身上。
正在御花园喂鱼的月怜泽打了个喷嚏,王春喜立马上前,“陛下是不是昨夜里没睡好染风寒了?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姜汤给陛下暖暖身子!”
“陛下终于肯选妃了!”陶德政像是得到了什么巨大的慰藉一般,就差老泪纵横了,“待老夫寿终之日,终是有颜面去觐见先皇了!”
“.....”
“二位真的不考虑让老朽替你们做媒?”陶德政瞬间又换了张脸,切换自如的他让简黎觉得有些惊悸。
“佛说:万法皆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
晚辈虽不信缘分,却也想要寻一个一眼惊艳了我时光的女子,按部就班,可不是情爱所该有的样貌!”
陶德政还想说什么,却见云倾苏已经拉着简黎跑向月老庙的方向,
“丞相大人,就不劳烦您了,我们自己去求姻缘!”云倾苏的声音远远的飘进陶德政的耳朵,
后者舒服的伸个腰,垮过一旁的篓子,朝深山走去。采些草药,送去给自己那个傻徒弟!
简黎和云倾苏别了陶德政后便进了月老庙里,进门时被庙里的主持各塞了一条红绸带,二人拿着一条红绸带不知该做什么。
云倾苏悄悄看向牵着手的几人,见他们在红绸带上写下什么,正要告诉简黎,却见简黎已经朝人走了过去。
“请问,这红绸带是做什么用的!”简黎温声问道。
那名少女看着俊朗的简黎羞红了脸,低低的道:“将你的愿望写到上面,挂到院中的扶桑树上,挂得越高,实现的机会就越大!”
简黎谢过女子后又回到云倾苏身侧,只见云倾苏已经写好等着他了。
“你写了什么?”
“你猜!”
简黎瞥见上面写着:喜你为疾,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