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本身在发光一般,渐渐走近的周延看着,迷失在这一副由夕阳银杏树和一个相思的人组成的图画里。一向心情浮躁为人霸道的周家少爷此时也放轻了脚步,就像怕打扰了这幅安静和美的图画一般,慢慢走向不远处的人。
“嗯,好的。那你晚一点来也没有关系。”卫溪脸上带着微笑,垂着眼睑,遮挡住了眼里柔和幸福的光彩,他的声音柔地像是温柔的流水,让人沉溺其中。
“允文,”卫溪轻轻唤了一声,又说道:“嗯…少喝些酒。”也许是另一边说了什么逗人的话,卫溪脸红了,并且很快就挂了电话。
周延站在一边将卫溪这几句听得清清楚楚,他奇怪于卫溪叫谭叔叔允文,作为儿子直呼父亲名字哪里像话,即使是他,也不敢直呼他父亲的名字,不然还不死得好看;更让周延奇怪的是,卫溪那样低眉浅笑,用婉转柔软的声音和谭叔叔打电话,哪里像是和父亲在通电话,要是不是他知道卫溪和谭叔叔的关系,他铁定会以为卫溪是在和情人说话。
“卫溪,我来找你吃晚饭!”周延走上前说道。卫溪还沉浸在和谭允文通电话的甜蜜里,刚刚谭允文那一句“知道吗,丈夫在外面喝酒,妻子才会劝少喝。”谭允文略带调笑的声音让卫溪臊得脸都红了,心里却甜得像是蜜里调了油。
周延个大嗓门,突然在卫溪身边说话,把卫溪吓了一大跳,抬起头看到是周延,愕然了一下,还是友好地打招呼:“你没有回家吗,怎么还在学校。”
“我来找你吃饭呢!”周延不满地又说了一遍。“我们教研室组织了一起吃,师兄他们已经在前面了。”卫溪很歉意地说道。
“我从家里出来,专程来找你吃饭的,今天可是光棍节,你看我一个人过,你也不安慰安慰我。”周延装可怜的示弱。对于周延不时抽风说些撒娇示弱的话,卫溪已经习惯了。
看到师兄师姐们已经走远,而且那一堆人挺多的,想来差他一个也不差,便回头对周延说道:“我给师兄打个电话吧,然后和你一起好了。”
周延高兴地上前攀着卫溪肩膀,催促卫溪快点。卫溪避开周延的手,这才给师兄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师兄说没有关系,卫溪道了歉便和周延一起走。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教研室的集体活动不参加,很容易和集体产生隔阂,对我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的!”卫溪朝周延抱怨道。周延笑着应承:“知道了,知道了。”
卫溪的抱怨让周延很受用,首先是卫溪这般横着眼睛的样子非常诱人,然后是只有关系亲密了才会这般抱怨,周延便将这当成是卫溪和他关系亲密的表现。
迎合卫溪的口味,两人出去吃了火锅。前段时间因为长痘,卫溪半个月没有吃辣椒了,嘴里都淡得像要忘了辣椒的味道。
这次和周延一起吃火锅,便存了要将前段时间的损失都补起来的意思。吃完火锅,周延本来还打算带卫溪一起去玩,但是卫溪死活不愿意,说了一句“你这样得寸进尺,我以后还怎么敢和你一起出来吃饭。”
周延听卫溪这般说,也不敢再强求,开车送了卫溪回学校去。送卫溪走了,周延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很是怅然,原来打算叫几个兄弟一起去玩保龄球的,也没有了兴致,开车准备回去,经过一家酒吧,看到那不起眼的门面,他愣了一下,在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停了车,决定去酒吧玩玩。
这家酒吧,他以前是常客,最近却不怎么来了。酒吧里人挺多的,只是,全都是男性。周延身材高大俊美,加上是个有钱又舍得花钱的主,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名气,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双,而且他这种人以后铁定要娶女人,原来有几个人对周延还是真心相待,后来被他玩过之后,便再没有了原来的心思,有人甚至骂周延是人渣。
骂归骂,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和他有关系,只因周延身材长相都好,技术也好,而且出手大方。
周延十五岁的时候已经长得近一百八十公分,那时候就去弄了张假身份证,混迹于成人的圈子,所以,还没有人知道周延现在才十八岁,大家都把他当成二十多岁的人了。
周延一进酒吧,有好些人就注意到他了。周延毕竟是世家子弟,虽是个乱混的主,品味却是不差的,这家酒吧门面不起眼,里面装修却很是优雅舒适。
周延在一边位置上刚坐下,酒水还没有点,已经有一位长相俊美头发稍长的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言少,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在哪里逍遥呢。”
周延看了他一眼,朝他笑笑,服务生正好拿了酒水单过来,这个服务生长得眉清目秀,周延一看就觉得不错,接个单子也把人家的手摸了一遍,对方倒是不介意。
在酒吧里坐了还没半小时,已经有近十个人来向他打招呼,不过,他却盯着那服务生不放,把这些人都拒绝了。那服务生大家都叫小阮,说是xx大学的学生,在这里打工,是不卖身的。
自从看上卫溪以后,周延这段时间都在过和尚生活,习惯好得出奇,一点没到外面去鬼混,这让周杉非常满意,越发支持侄子对卫溪的追求,让他要学好。
周延憋了大半个月已经是极限,既然卫溪现在还在追求过程中,而且自己在外面偷食,他也不知道,这种心理作祟,周延就来钓床伴来了。
虽说是钓床伴,周延也自发寻找和卫溪相像的人。那小阮长相和卫溪有些相似,身材也很像,只是,却没有卫溪给人的那种若阳光般的干净感觉。
周延可不相信这小阮是个干净的雏,在他点了一瓶90年的红酒,那小阮又听了别人在他面前说的周延的事迹后,便过来找他了。
周延很高兴地带着小阮去酒店开房。一番酣畅淋漓过后,周延洗澡出来,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城市里灯火通明,周延突然觉得莫名地寂寞,以前他没心没肺,也体会不出这种感觉,此时却觉得心里缺了什么,让他难受地厉害。
小阮也洗澡出来了,从他身后贴在他身上,周延回头看他,眼里出现的就是卫溪那干净白皙的脸,朝他笑的时候爽朗而明媚。周延闭了下眼睛,将粘在身上的小阮推开了,去衣服里拿出钱包,拿了钱放在床上,便开始穿起衣服来。
“你要走了?”小阮看周延默不作声的穿衣服,有些失落地问了一句。“嗯。”周延不上心地答了一句,穿好衣服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地时候才说了一句:“我下去的时候会结好账,你可以在这里睡到明天。”
小阮送周延出门,回来数了一下周延留下的钱,有两千多,周延将他所有现金都留在了这里,以前,虽然他大方,但也不会这般大方,只是,今天他觉得有些忧郁。
周延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想卫溪应该已经回家了,便开了车直接去谭允文的公寓。谭允文的公寓,周延还是几年前来过,但是,他相信自己记性好,不会记错。周延心情激荡,也不坐电梯,直接爬了楼梯,上了七楼,周延倒紧张地有些迈不出步子。
深吸了几口气,才慢吞吞往前挪。走过一个拐角,就是谭允文的公寓了。周延顿了一步才走过去。然后,就有些愣了。谭允文的门口,两个人在拥吻。
身材矮小一些的惦着脚勾着身材高大的男人的颈子,偏着头,两个人太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看到了他们。谭允文的公寓在最里边,也就这一道门,又有一个拐角挡着,一般不会有人过来,他们没想过这种事情会被人看到了。
周延原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当他看到那在暗光里的是自己脑海里一直回想的卫溪的时候,就像被雷劈地动不了了。这里太安静了,轻吻的两个人,粗重的喘息,津液交换相濡以沫的旖旎声音,在楼道里被扩大起来。
周延看着卫溪迷醉的脸,看着他伸出的香舌,刚刚才发泄过的他发现自己下面又硬了。他动不了。和卫溪拥吻的人侧了头亲吻卫溪的耳朵,周延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头脑发懵,在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这个小区的大门,在街上游荡了一个多小时,被冷风吹得头发散乱,他才想起来自己是开车来的。
当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他冲回去开车,他要回去,他要去问他叔叔,也许,那天,他听到的话是他做梦,那些根本就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
头脑一片混乱,周延开车回了周家大宅。走进家门的时候,周延看了眼正好也回来了的周浦清,他脸色惨白,表情沉重,遇到姐姐也没有打声招呼。周浦清担心地看着他走过去,问了一句:“周延,你是不是病了?”
周延没有理她,心中想的却是:我没有病,是有人病了。卫溪根本不知道谭允文是他父亲,而谭叔叔知情却一直瞒着卫溪,一个是自己敬佩仰慕的人,一个是自己爱恋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周延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转不过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谭叔叔骗奸他的儿子。周延迷惘了,不可理解,他只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卫溪不是谭叔叔的儿子,还是希望刚才看到的以前看到的不是真的,卫溪和谭叔叔不可能是在做那样悖伦的事情。
下人说周杉在书房里,周延便朝那里去。他的步子太沉重,表情过于阴沉,目光如死水,里面压下的却是疯狂的光。看着他,仆人还以为周延又做了错事,在心里叹气,这种大家里的孩子就不能省省心!
周延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周杉在看文件,有人进来便抬起了头,看到是周延,敷衍地笑着说了一句:“这么晚了到这里来干什么?”
“叔叔,我有话问你!”周延反锁了门,走到周杉书案前也不坐下。周杉原来没怎么在意周延,听到侄儿语气沉重压抑,心中甚为好奇,这才将文件盖上放到一边,深邃的目光直视周延,问道:“你这幅样子,是出了什么事?”
周延让大人太不省心了,周杉看周延脸色不好,神情沉痛,理所当然地以为周延又闯了什么祸事,来向他求助去给他擦屁股的。被叔叔看着,周延咬着牙,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问,能怎么说,能怎么问。
这种事情能让叔叔知道吗?周延拿不定主意。第一次,周延心中愁肠千结,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在别人背后说话坏,经过他的思索,他觉得,卫溪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他是被骗了,他应该保护卫溪。
站在周杉面前,周延低着头,沉默了。本来他有太多话要问的,但是在问之前,他觉得他自己已经相信了那些事情。
以前见到的听到的,哪一件不说明了卫溪和谭允文之间是情人关系。周延以前做错事也是理直气壮地来找他,这次居然畏首畏尾,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周杉看着站在他面前不言不语的周延,脸沉了下去,冷语道:“到底是什么事?”“我,我上次来这里找你收的我的相册…”周延没有看周杉,而是望着他上次躲的那个沙发后的盆景,终于开了口。
“没有找到是吧!我根本没有放在这里。”周杉靠到靠背上,好整以暇地答了。周延瞄了周杉一眼,继续说道:“我来找的时候,正遇到谭叔叔…嗯,他和你一起进来,我就躲在这里面听了你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