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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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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允文恢复了同周杉他们玩乐过夜生活的习惯,周末还和他们出海钓鱼,去俱乐部赛马,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再一直想着卫溪,一天的劳累让他上床就能睡着。

 但是,心总是空的,再没有满过。每次从卫溪房间走过的时候,他都要发一下呆,神情恍惚,仿佛卫溪会从里面出来,看到他说,晚安,或是早上好。

 谭允文不再像以前那般精神不振,脸上也时刻是笑容,但是,无人的时候,他总是一脸落寂,眼神沉重孤寂。了解他的周杉知道他变了很多,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改变。谭允文不愿意再接近卫溪,至少在他想明白和在卫溪想明白之前,他不想和卫溪见面。

 但是,脑子里却时刻出现卫溪的样子,他无法忍受长时间看不到卫溪的身影,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够抛弃他不管。

 下了班,他便开车去卫溪的学校,在校门口很多人对他的车指指点点,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的车卫溪认识,这才去向周杉换了一辆b来,周杉对他的行为很好奇,他却只说自己的车太老气了,想换新的来开。

 学校大一新生报到,到处都是人,将车开进学校,停在卫溪从教室回寝室的必经之路上,紧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学生,他们那么年轻,朝气蓬勃,有无限的可能,看着他们,谭允文有一种自己已经很老了的错觉,心里并不好受。

 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卫溪经过,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在校外吃过饭的家长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往寝室走,很多家长带着孩子,他们的目光都在孩子身上,孩子就是他们的全世界,谭允文在这样的父母身上看到了满足和幸福还有对孩子的骄傲,有些家长送完孩子就要离开了,他们大多眼含热泪对孩子放不下心,孩子也哭着告别父母。

 一幕幕都被谭允文看在眼里,他的心像撕了条口子,鲜血从里面流出来,他对不起卫溪,以前对不起他,现在更对不起他。他在车里面坐着,甚至忘了吃饭。谭允文转过头,在正前方看到了这些时日满心担忧的人。

 从路的另一方走过来,走在路灯昏黄的光下,卫溪手中拿着两本书,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听着身边的同学说话。

 他比最开始到自己家里的时候还瘦,整个人给人要被风吹散的感觉,眼睛却比离开时更大了,在路灯的反光里,他的眼温柔而沉静。在沉闷的夏末,他就像一阵清凉的风,让人感觉舒服留恋,却隐隐带着无法述说的惆怅和哀伤。

 谭允文看着,很心痛,他想下车将卫溪搂到怀里,想对他说:“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但是,他不能。他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卫溪走近他,从他的身边走过,然后离开,越来越远,最后再也看不见。

 谭允文从此形成了每天去卫溪学校看他的习惯,每天下了班就去那条路上等着,坐在车里看着他从自己的车旁走过,要看到卫溪完好,他才能安心地回家。

 害怕卫溪发现了他,他还特地经常换车。他发现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卫溪经常和一个男生在一起,是卫溪以前给他介绍过的叫做‘魏旭’的同班兼同寝室同学。

 他让人去调查了魏旭,魏旭家世倒还好,父亲是空军军官,母亲是地勤,家里除了他,还有一个比他大五六岁的姐姐。他是个很上进勤勉的学生,性格活泼开朗,很有人缘,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家里家教严格,正在准备出国。

 魏旭每次都用宠溺温柔的眼神看着卫溪,而且时不时会拉着他搂着他,让一边看着的谭允文心里烦躁,他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喜欢上卫溪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卫溪并且对他好。

 有一瞬,谭允文想到卫溪爱上别人了就不会再对自己产生异常的感情,那样他和卫溪之间的问题就从根本上解决了。但是,谭允文想到这种可能,心里并没有他想像的高兴。他的心更加苦闷了。

 他原来还想着是自己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所以,心里才那般不舒服,但是,看到卫溪和女生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看到那女生眼里对他的迷恋崇拜,他心中的烦闷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谭允文觉得,他的心已经腐臭了。结合前不久遇到的余曦凡的话,他多少知道了自己的症结所在,但是,他不愿意承认,他没有办法承认自己的病态和龌龊。

 即使,他自己被毁了,他也不能将卫溪毁了。他欠卫溪的,欠了太多。也许不只此生,上辈子,上上辈子,他都欠卫溪的,所以,他才被命运如此报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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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旭考完了gre机考作文,整个人就解放了一般要寻求发泄。卫溪被他拖着要去外面庆贺,对于这个突然亢奋的人,卫溪无法反抗只好顺从了。

 不过,嘴里还是劝了几句:“你笔试都还没考呢,离解放还有一段日子,这就放松下来,以后笔试考差了可不要郁闷。”“我辛苦奋斗了大半年了,放松两天算什么嘛,去吧去吧,笔试还有一个多月呢。”魏旭拖着卫溪往校外走。

 “这是要去哪里?在学校外面随便吃一家就行了,你不用太费劲,浪费钱是万恶的。”“反正我请客,你就不用管了。”魏旭拉卫溪上了出租车,对司机报了个地名。学校食堂的饭菜在大一上半年就吃腻了,后面的几年只是觉得食堂的饭菜能提供一个人活下去的能量,已经与享受食物无关。

 每次在外面吃饭都是一种享受,虽然觉得让魏旭大手大脚花钱不厚道,但是,能吃一顿好的,卫溪就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魏旭在车上给卫溪说今天的机考作文,然后讲自己怎么写的,反正是信心十足,说一个作文也能说出睥睨天下的味道来,卫溪觉得魏旭真不是一般的人。

 下了车,魏旭又拉着卫溪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店门外的装潢很舒服,原木的门,窗户上挂着吊兰,门前装饰着花草,从门外看好像一个素雅的花店。

 推开门,魏旭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遭了卫溪一个嗤笑和白眼,不过,卫溪很开心地进去了。门口是个不短的过道,深色的墙壁,墙壁上挂着壁画,一边还挂着几盆吊兰,很有情致的地方。

 走过过道,便很开阔,一边是吧台和结帐处,一边是主体餐厅部位。店里光线暗淡,很多桌上在吃烛光晚餐。店中设计成三层,每一层有两三梯楼梯的高度差,到处是植物和帷幔,每一个空间都有被隔绝成独立的感觉。

 一边还有人在弹钢琴曲,曲子柔美悠扬。卫溪觉得这里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人都陶醉了。有服务生领着他们两位走到二层的一个角落里,桌子并不大,是素色带着淡雅花纹的桌布,上面放着一盏复古的台灯,沙发很宽,坐在上面很舒服。

 服务生递上菜单,卫溪看了看,上面的标价让他的眼瞳猛缩了一下。他以前和谭先生吃饭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看过菜单,也没去注意食物价格,那是因为谭先生本身是个资本家,有钱,但是,魏旭还是一个吃父母学生,哪里用得着来这里挨宰。

 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浪费金钱的魏旭。卫溪把菜单递给魏旭,说道:“点菜我不擅长,先给你点吧,顺便帮我也点了。只要不是生肉,我都吃得下。”

 卫溪闷闷的话让等在桌前的服务生眼抽了一下,魏旭倒笑得很开心。走了一路感觉很热,魏旭便给一人点了一份圣代,然后一人一份双煎蛋,牛肉羹,然后一人一份盖浇饭。

 卫溪吃着圣代,觉得环境好一点价格贵一点吃起来就是不一样。吃完圣代,热消下去了,食欲上来了。卫溪刚刚埋怨东西太贵的那阵别扭也过了,吃得开心,笑得灿烂。

 “这个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圣代吃完了,饭菜端了上来,卫溪觉得双煎蛋味道好极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边吃边问。“这边我也不熟,是我姐带我来过一次。”魏旭说完,看卫溪已经几口将煎蛋吃完了,就将自己的那一份推到卫溪面前去:“你要吗?”

 “你不吃?”卫溪意思意思地问了一句,就把煎蛋端过来吃了,甚至上面的装饰品菜叶也没有放过。

 昏黄的暖光下,卫溪柔和的脸打上了温暖的色彩,长长的眼睫下是漂亮的眼睛,然后是略小却挺翘的鼻子,下面是吃东西不断翕动的嘴,魏旭看着卫溪出了神,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当他发现的时候,手已经伸出去碰到卫溪的脸了。

 “怎么了?”卫溪一脸诧异地看向魏旭。魏旭心跳加速,脸微微红了,卫溪的脸上皮肤光滑柔韧,触在上面就想继续摸下去,他的手指轻轻从卫溪的嘴角划过,然后自然地拿回自己面前,笑着说道:“这么大人了,边吃边漏。”

 卫溪晃了一下神,觉得魏旭刚刚的说话语气和谭先生特别像。看着卫溪,他们不自觉就会用上宠溺的爱怜语气,在他们眼里,卫溪是柔弱的。

 “给我说一声就行了。”卫溪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继续吃起来。魏旭在心里说了一声好险,之后又郁闷起来,自己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向卫溪说明心意。两人从绿沁居里出来,外面的热空气一下子袭击到身上,感觉有些闷热。

 “走一段路去坐公车吧,坐出租挺贵的。”卫溪说着慢慢往前走,反正刚刚吃得很饱走走正利于消食。魏旭走在卫溪旁边,伸出手去想牵起卫溪的手,不过,走了好长一段路了,他都还没有得逞。

 “卫溪!”魏旭唤了一声,右手握住了卫溪的左手。正在看周围建筑的卫溪回过头看他,问道:“什么事啊!”“小心车!”魏旭牵着卫溪的手将他朝边上拉了一下,卫溪当然不会怀疑,看到远处根本没有开过来,而是缓缓停了的车,说道:“车还离得远呢。”

 “像你这样不注意,出门走大街都必须让人跟着,不然,你就要去尝试你和车的硬度比了。”魏旭说着,却没有放手。又走了两步,卫溪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魏旭还把他的手抓着的呢,热热腻腻的感觉不太好受。

 “哪里是那样,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走路,哪里就出事了!”卫溪说着想不自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毕竟明明白白说让魏旭放手,他会觉得自己斤斤计较,好像自己心里不够坦荡一样。魏旭手劲加大了,卫溪抽不出去。

 “卫溪!”魏旭唤了一声,握紧卫溪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卫溪。“怎么了?”卫溪被魏旭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魏旭是怎么了。这一带比较偏僻,还要隔一条冷僻的双向道才到主大道,路上路灯暗淡,行人几乎看不到。魏旭伸手一览,卫溪就被他抱到了怀里:“卫溪,我…”

 “就是他们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几个人,凶恶地吼了一声,一下子就把魏旭和卫溪两个包围住了。

 当然,也把魏旭本来打算做的事打断了。卫溪被魏旭抱住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一下,但是,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马上从魏旭怀里挣出脑袋来,抬起头看到好几个很痞气的混混将他和魏旭包围了。

 远处有人经过,看到这边的阵势赶紧退回去跑了。卫溪知道自己和魏旭遇到了公然打劫的,然而世风日下,居然没有一个路过的人愿意过来伸张正义帮忙的。

 唉,这个社会!卫溪一瞬间辨清了形势,还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他这样镇定的原因,是他根本没带一分钱在身上,甚至连手机也没带,并且,他相信,魏旭的钱也没有多少,因为刚刚吃饭花了好几百近千,魏旭的钱也应该花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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